工商不说了,原本游离不定的心态被这一战扶正,甚至得了消息的普通草民,都有了一些其他念头。安稳的广东正在沸腾,各地都有抗官乃至杀官的乱象,远至高州潮洲的府县里,清廷的官员都在收拾细软,不少人已经告病溜掉。

    “惠州知府和惠州一半的县官都告了病……”

    刘兴纯讲解着广东的局势,再加上安金枝传来消息说,粤商总会的商人正在讨论义捐,就希望李肆能握住整个广东的局势,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胜仗的影响这么大。

    “此刻不跑,等咱们举旗,他们再跑,那就是杀头之罪。”

    段宏时的声音响起,老头也感觉到了局势骤变,追着李肆来了青浦。

    “可咱们……现在能举旗么?”

    李肆反问。

    众人沉默了,从感情上来说,他们这帮人内心的答案只有那一个,名不正言不顺,老是这么走着钢丝,很累人,也有太多的事情展不开手脚。

    可从理智上来看,众人都是摇头。

    李肆这一摊,架子刚刚拉开,骨架都没搭好。之所以一直没撕破清廷那层皮,是因为那层皮可以稳住士农工商,可以维持住基本的社会秩序。李肆可以附着这层秩序吸血。

    一旦举旗,李肆就得搭建自己的秩序,而李肆对这个秩序看得很重,不亚于推翻满清,两边下力,那就是顾头不顾尾的状况。

    所以能多扯上清廷的一天,就多一分把握,当骨肉扎实之后,能顺畅自然地撑裂那层皮。

    这是李肆的理解,而其他人的理解却又不一样。

    满清入主中原,占了所谓的“大势”,就算是刘兴纯这样接受了一些李肆和段宏时思想的人,也都觉得他们在干的事情是“逆势而为”。

    即便李肆连战连胜,手握强兵,紧捏工商,在广东打开了这么一番局面,但大家还是难以想象,要面临清廷的四面压力,究竟会苦到什么情形。毕竟对方手里有太多牌可以打,兵,清廷无穷无尽,士人的所谓“民心”,也都在清廷。

    不举旗最好,这是刘兴纯哥哥刘兴兆等外围人等的想法,可这只是幻想,李肆越壮大,清廷越惧怕,这层皮怎么也要撕破。

    两边心思统一起来,那就是……越晚越好。

    “是啊,所以每打一次胜仗,都得头痛一次。”

    李肆牙疼似地说着。

    “而且这一次,不知道康熙能不能配合。”

    这是李肆的担忧,万一把康熙吓得再也难顾脸面怎么办?

    “总之按照最坏的情况准备吧,也别想得太严重,清廷真要大打,时间还在咱们这。”

    段宏时一边说着,一边盯住李肆身边的亲卫,他们眼里的东西有些异样,老头有点担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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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胜之后的空虚

    那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广州军标后营游击何孟风面对这种眼神时,总觉得对方看自己就像是看蛮夷一般,很是倨傲。

    连战连胜出骄兵,这些兵杀得官兵血流成河,也难怪会这样,看自己这个穿着官服的游击如看猪狗一般。

    英慈院里的主楼下,何孟风低头绕过守门那穿着灰蓝制服的司卫,心中无比悲哀,他对那眼神是这么理解的。

    “你……你……”

    他绕过去了,身后的中营参将王华却停住了,指着那守门的司卫,语不成声,似乎见到了极为骇异之事,何孟风转头看去,也惊得没了呼吸。

    那司卫该是头痒,摘下了布帽正在挠头,脑袋上是一层青茬,后脑勺却不见了发尾,更不提那根鼠尾辫子,压根就没了影。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何孟风在吃惊,王华却更带了一层怒意,还下意识地转头四顾,似乎想要招呼手下拿住此人,很可惜,他还是托何孟风的关系进了英慈院,别说手下,腰刀都被门卫收了。

    “看什么看!?”

    那司卫戴上帽子,见这两人的怪异神色,顿时恼了,肩膀一滑手一提,上了刺刀的火枪就握在手里,朝这两人横眉怒目地呼喝道。

    “你……你的辫子……”

    王华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李肆的兵,可不敢找麻烦,但他依旧不甘心地问了一声。

    “辫子?你管我有没有辫子!?”

    那司卫的目光更是不善,门卫带过来的这两人说是广州军标的总爷,和盘大姑熟识,该是来求英慈院治伤。他们司卫现在跟广东的官兵有默契,互相不动手,虽然觉得别扭,却还是没理他们。

    现在这个总爷瞅他剃了辫子,似乎要为难他,这可让他不耐烦了。枪在手,心里在想,爷爷我是郑家人,早就不耐烦这辫子了。之前在英德一战里,就打死了一个小兵,还没杀过总爷,你们是要送人头么?

    “参戎,现在是……走吧。”

    何孟风无奈地扯了扯王华,心说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朝廷的威严,在广东早就被捅得千疮百孔,自己这些人在广州呆着,都还不知前路如何,何必计较这种事。人家杀了无数官兵,有这个底气剃了辫子,别自找麻烦了好不好。

    “枪收起来,怎么能对总爷无礼呢?”

    一个年轻嗓音响起,另一个司卫正好来到楼下,虽然是在训斥,可语气却轻是飘飘的。看到他腰间的月雷铳,再看看他衣领的纽扣,这司卫枪上肩,肃容立正,右手平举齐胸,应了声是,三颗银纽扣,这是位副翼长,而像他这样的普通一兵,就是颗铜扣子。

    王华没听清这语气,见这兵丁的上司在帮腔,觉得自己这身官服还有点威慑,多说了一句:“不要太肆无忌惮!小心曰后问罪,光自己一人可担当不起!”

    那年轻长官转头看来,凌厉的眼神刺得王华心中一颤。

    蔡飞已经很有耐姓了,正使劲按着自己拔出月雷铳轰毙这总爷的念头。他刚去了一趟佛山,去给梁庆的家眷告哀,这是死难者直属上司必须承担的任务。梁庆是目长,本该他的哨长去,可蔡飞跟梁庆如兄弟一般亲,他径直揽了下来。

    回到佛山,蔡飞面对梁庆的家眷时,却无比后悔,这时候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庆仔!你不是说了要照顾好庆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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