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哨探来报,孟松江抽了口凉气,昔曰永安县典史巴旭起是熟人,原本还以为能通过他来说服永安人,现在这计划是鸡飞蛋打。

    “校尉,以前佛山翼的老兵,可是在大屿山专门练过蚁附登城的本事!”

    瞧着炮火在城墙上炸出团团烟尘,却没见大片城砖剥落,蔡飞心道这可正是靠一场硬仗来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毅然请命要攻城。

    “也好……”

    孟松江略一沉吟,也决然点头,外人眼里,都当他们这支军队只仗着枪炮犀利,可从鸡冠山和大屿山两个训练营里出来的老兵都心里有数,一半多时间都在训着他们如何打赢面对面的血战,现在,就让他孟松江把这本事展露出来!

    两人正心气昂扬,一溜人马冲到近前,为首的骑士还在高喊:“房参军请暂缓攻城!”

    孟松江和蔡飞对视一眼,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还是让那家伙追上了……房参军就是之前在佛冈厅被那同知打个半死的工商师爷房与信,伤好之后,一点也不在意之前的遭遇,继续投身工作,被李肆看中,提拔到军中任参军,以文官身份处理随军事务,直白说,他扮演的是监军角色。

    房与信只在大的决断上有否决权,无权干涉小事务。但这大的决断,就要了孟蔡等人的命,他要说先不能打,他们就只能干瞪眼看着,否则就是违纪,所以孟松江督着部下急赶,要抢在房与信跟上他之前,先拿下永安县城。

    “房夫子,你这是要去送命的啊。”

    孟松江无奈地道。

    “征程尚远,能活得一个将士就是一个,我房与信舍去这一身皮囊也值得!”

    房与信也是个读书人,大义凛然地说着,让孟松江和蔡飞等人直翻白眼,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咱们的功劳没了……”

    看着房与信的马车绝尘而去,蔡飞欲哭无泪,孟松江叹气,他也想得到,房与信出马,绝对一个顶他们俩,因为他有绝密武器。

    炮轰停止了,一辆马车举着白旗来到城下,说是使者。守兵被轰了一顿,本就心慌,也不敢阻拦,直接用吊篮将房与信一个人吊了上去,然后那帮守兵就傻住了。

    “发什么楞!?速传此城能做主之人来见本官!”

    房与信大咧咧地叱喝道。

    没一会儿,一个七品清官,带着十来个乡绅就过来了,瞧这帮人的脸色,像是还刚刚吵了架,房与信似乎正好替他们解围。

    官绅一见负手而立的房与信,也都呆住了,过了好一阵,乡绅里几个老者就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一边砰砰叩头,一边带着哭腔地喊道:“老……老儿等跪迎天官!呜呜……”

    那清官眨了好一阵眼睛,眼角也湿了,双膝一软,噗通也跪在地上,嘴里哽咽道:“不想今曰,竟能窥得我中国仪颜!”【1】

    大红绯袍,云雁绣补,乌纱帽的一对硬翅正悠悠晃着,在这个满是青蓝官服的时代,一看就两眼再挪不开,加上房与信那凛然气质,还真流溢着大国重臣的味道。

    “听闻有人妖言惑众,说我中国之军乃闯王之军,本官乃天王府参军房与信,不忍见尔等遭刀兵屠戮,就来此让你们见见,让你们知道,天王所兴之兵,复华夏衣冠,正华夷之辨。尔等可不能继续助纣为虐,抗拒天兵!”

    房与信沉声说着,那知县跟乡绅们对视一眼,再看看周围的兵丁也跪了一地,各自都觉有了台阶,长叹一声,再次跪拜。

    “我等愿降……”

    看着自缚而来的知县和一帮乡绅,孟松江没好气地对房与信道:“房夫子,你可别指望后面的县城也如这般顺畅……”

    房与信耸肩:“少一分苦累就算一分嘛……”

    孟松江心中哽咽道,这哪是少苦累,根本就是少功劳!

    房与信接着叹气:“粤东僻壤,昔曰受满清荼毒少一些,留存老辈多,对前朝和我华夏的顾恋还在,咱们这一路算是轻松的,西边那一路,可就麻烦了。”

    孟松江皱眉:“西边?”

    房与信点头:“西边,新会……”

    新会县城,龙骧军前营翼长郑威气得跳脚大骂,“这些混蛋老百姓是想送死么!?”

    炮声的尾音还在半空划着,大群妇孺正从城里涌出来,一个个就在城下站定,竟然是想靠自己血肉之躯来挡住炮弹,正是这些妇孺,让英华官兵的炮击嘎然而止。

    “这里是新会,他们是新会人……”

    龙骧军副统制,前营指挥使郑永眯缝着眼睛,老一辈传述的记忆潺潺流入脑海。

    “我们还不止是要跟鞑子作战,更是要跟鞑子凌压而下的民心作战。”

    他百感交集地摇头,六十多年了,没想到新会人,还是这般“节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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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问女儿香不香,油盐酱醋拌生姜

    新会县本就属广州府,之前青田公司在这里下过不少力气,都没想过会出什么问题。龙骧军打起新朝旗号,以“路过”的心态,要顺手接收新会县城,却不料在这里撞了一鼻子灰。

    新会拦在前进高州的要道上,不可能弃之不顾,张汉皖只好展开整个龙骧军,将新会团团围住。

    “愚民!鞑子给了这些家伙什么好处,让他们也摆出这么一副尽忠殉国的架势!?”

    张汉皖很生气,拳头张张合合,“开炮”两字就在嘴边转着,却始终吐不出口。跟着李肆学了太多,核心一事他很清楚,向这些妇孺开炮就等于屠城,他要屠城,李肆就要屠他。

    “他们新会人都知我们之前是青田公司,不是什么闯贼,就算不认这面大旗,也不至于官民同心到了如此地步吧?”

    张汉皖看不懂眼前这幅场景,在他身后,一面火红大旗正迎风招展,旗上是金黄双身龙上下团抱,内聚为一颗斜昂龙首,两只龙瞳恰似太极两元,团龙周围云纹包裹,不管是龙头还是龙身,都跟云纹一般,古朴简练,透着一股千年而下的苍茫大气。

    这面大旗就是所有人都觉新鲜的“国旗”,双身太极团龙就是新朝的标志,寓意上应天道,下顺万民,执中守正,阴阳相谐。李肆在青浦举旗后,就广招画师来绘国旗,无数画师献图,就一个叫边寿民的画师献的图入了李肆之眼。

    “张都尉有所不知,这新会人,是不看什么旗的,他们就只看自己脖子……清廷刀快,广州血浓。”

    参军杨俊礼也是从青田公司公关部拔起来的人,出身曲江县衙,和苏文采一样,原本都是小小刀笔吏。四十多岁了,一直碌碌无为,却在青田公司这个大舞台里燃烧起来,表现压过了众多年轻后辈。

    李肆在青浦举旗时,杨俊礼正在肇庆府高要县任工商师爷,得知消息后,等杨琳带督标出了肇庆府,就将他能组织的巡丁、商人护卫连带县衙吏役全都纠合起来,控制了高要知县,吓跑了肇庆知府,杨琳在佛山被逼退后,也不敢在肇庆府停留,直奔高州而去,为李肆拿到肇庆立下了首功,由此也换得了在天王府里,被众人视为炙手可热的参军一职。

    只是他当刀笔吏二十多年,开口闭口“朝廷”,实在难改,张汉皖也习惯了,不以为忤,虚心请教起来。

    “可怜窈窕三罗敷,肌如冰雪颜如荼。再拜乞充军庖厨,解妆请代姑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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