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特产女儿香唉,一甲轮完又要尝唉~又要尝!”

    “咚咚锵~咚咚锵~”

    “你问女儿香不香唉,油盐酱醋拌生姜唉~拌生姜!”

    “咚咚锵~咚咚锵~”

    “你问女儿香不香唉,炒煮烤煎抹咸酱唉~抹咸酱!”

    咚咚锵的大鼓钹铙声将不堪入耳的粗词一**送入新会城里,人人都脸色发白,直吞唾沫,城外的妇孺也起了搔动,不少女子都哭喊着朝城里奔去,却被紧闭的城门挡住。

    女儿香是啥?传单上说得很清楚了……不是每个人都甘心去当什么孝烈的,大多数妇孺都是被强劝出来的。想到那传单上所说的凄惨情景,城外的妇孺从最初的搔动渐渐发展到溃乱,城门撞不开,大群人都朝城外跑,短短一两个时辰里,城外数千妇孺,顿时散去了大半。

    “还有死硬的……”

    张汉皖很兴奋,真想不到这袁铁板,就靠一张嘴,就乱了那些牺牲品的人心!真比大炮还管用!

    正要吩咐火炮准备,他却沮丧地发现,还有不少妇孺不仅没跑,反而主动将他人丢下的城墙空隙给填住了,虽然这层“人肉城墙”比之前稀疏了很多,但一炮过去,怎么也得死上十几人。

    若是在外省,遇上这般顽抗的民人,轰死也就轰死了,可这是新会,就在广州府治下,若是他径直朝妇孺开炮,李肆立的这国,可就要被各方人,特别是正在加意笼络的士人所侧目了。尽管真正卑劣的是对方,但大义的战场,连鸡蛋里都要挑出骨头,更别说你径直露了一条缝……张汉皖气冲百汇,袁应纲却哈哈一笑,“不妨事不妨事,这只是开场戏,有此般效果,已是出乎意料。”

    张汉皖服了,再不多话,就跟着大家一起看袁应纲的下一场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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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崖山向南,新会向北

    一封箭书射入城内,雷襄收到时,眼角泪痕还没干,他的娇妻带着侍女,就守在城门外,拦着贼人最明显的目标。

    老天何其恩待他,将这样忠贞的妻子送到他身边,可老天又对他何其不公,居然就在他和妻子刚刚成婚不久……不不,我雷襄苦读圣贤书多年,现在又食朝廷俸禄,怎能牵挂儿女情长。

    匆匆强扭过心绪,雷襄打开书信,心道准是劝降书,待我写一封义正言辞的文章好好骂一通,这文章最好能流传千古……脑袋上下几划拉,雷襄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城里乡绅士宦们看了信也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学谕姓娄,呸了一口:“果然是贼人!人面兽心之徒!就惦记着什么女儿香!”

    那估计快七十岁的颤巍巍老者也附和道:“人肉都是酸的,哪里香了?”

    吭哧咳嗽声响起,大家都装作没听见这话,这老者叫余铭福,是新会县练总余希爵的父亲,在这一县名望颇高。他身边的人都悄悄离了一步,还屏住了呼吸,就觉得肠胃翻腾,似乎有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正从这老者身上散出。

    这封信确实很怪异,信上说,你们用妇孺拦着不让我们攻城,那我们就只好围着你们,咱们把六十多年前的旧事重新演一遍。可想到你们要把香喷喷甜滋滋的女儿家都煮来吃了,你们舍得,我们可舍不得。这么吧,我们天王仁厚,比晋王还仁厚,就用粮食跟你们换女儿家,免得你们要拿她们下锅,这桩生意不错吧?另外呢,等你们吃光了粮食,又没了女儿家能吃,那么肯定要对老人小孩也动起心思,咱们天王仁厚,真比晋王仁厚,就再把这些人也用粮食换了。

    城守汛千总姓魏,执掌具体军务,他机械地向众人念着这信,听到“粮食”一词,不仅雷襄心中一抖,其他人也都一脸惶然。

    新会被围,数万人困在城中,还不比六十多年前,那时候预有准备,人也没今曰这么多,依旧被围到要吃人,现在么……能顶过两个月吗?

    “贼人是把咱们当三岁小儿了么?换了妇孺出去,他们就径直开炮轰城!?”

    练总余希爵听到这里,冷笑出声,也引得众人连连点头,甚至还有人吞了口唾沫,一缕思绪在心底阴暗角落飘过,真到了那般田地,前辈都吃过了,咱们这些后辈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还没完……”

    魏千总舔舔干裂的嘴唇,继续念着信。

    为什么说这信怪异,因为后面还在帮他们出主意,说你们肯定怕没了妇孺,我们就要开炮。我们天王也很厚待读书人,只要读书人来代替妇孺,我们绝不会开炮,哪怕伤着一个,我们都不愿意。

    “好!我辈士子,读圣贤书,为教化事,满腔正气,正好在城头斥责那帮无君无父的贼子!”

    娄学谕抖着胡子,激动地主动请缨。

    雷襄更是感动,新会还真是一县忠义!读书人也都这般有气骨!只是……真到了绝境,他是不是要学张巡杀妾那般,杀了自己的娇妻,煮来给将兵分食?不不……他可绝不愿意,不仅是为舍不得,还为的是他总觉得自己成不了张巡。心中总有哪里拧结着,让他在这个名字前自惭形秽。

    “肯定是在玩什么把戏!反正现在见着了,妇孺在前面,贼人就不敢开炮,就以稳待变!杨制台就在高州,他很快就能带着朝廷大军打回来!”

    没注意年轻知县的复杂神色,魏千总念完信,沉声咬牙说着,他可不想坏了现在这局势。

    “没错!咱们新会人可是为朝廷稳住了整个广东,整个岭南!今次就让朝廷再看到咱们新会人的忠义!”

    余练总心气十足,倒像是信了十二分一般。

    “再让妇孺散在城外,听着那昏谣,早晚要全散光,不如将老弱和女子都拿去换了粮食,也是以备不测。”

    “对对,反正城中民众数万,就算他轰塌了城墙,让民人学着六十年前那般,径直堵上就好!若是贼军敢冲缺口,就让民人立在那里!”

    “娄学谕不是说了要带读书人上城头么?那李肆多半也是不会开炮的!”

    还是有理智之人发了话,想着那歌谣就在耳边转着,再硬的心志也要被绕软,确实不能再让妇孺待在城下,可上到城头,又要乱了守备,还不如丢出去换粮食,也算是人尽其用。

    当下众人就商议妥当,都觉得只要粮食在手,民人在城,这新会就如铁桶一般,怎么都能坚持下去。雷襄也丢开了心头杂念,想着李贼不过是一时猖獗,当年三藩占了大半国土,噶尔丹都打到离燕京几百里地的近处,皇上和朝廷不也都坚持下来了吗?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雷襄当然不会把自己妻子送出去,不少人也不愿这么干,原因却各有不同。

    “爹!咱家屯粮足够,为什么还让家中女人出城换粮?这不是把她们送入贼口吗?”

    城中一处宅院里,练总余希爵正跟自己的父亲吵架。

    “你懂什么!?那李肆还算仁义,让她们出城,总还有条活路。”

    他父亲余铭福不复县衙大堂的老迈昏聩模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什么活路?那些贼子胡言乱语,爹你还当真了?”

    说起城外高唱的“新会女儿香”,余希爵嗤笑。

    “贼人只知个大概,并不知究里。当年吃人的又不是我们新会人,而是守城的兵丁!我们新会人也被朝廷的兵害惨了,他们怎知那时新会人的苦!?”

    他很是不解:“这些事爹你都跟我们小辈讲起过,怎么还被那昏话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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