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参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好上官年羹尧,已经转调四川,升任四川总督了么?你虽是湖南来的客军,却由杨制台一体节制,杨制台将梧州防务之权托付给我,你也就受我节制。要搞什么鬼门道,当真以为我陈元龙的剑,斩不得你一个小小参将的头颅!?”
陈元龙悠悠说着,这事他压根不从军事上看,想要自成一路,自得其功,这是客军历来的传统,他可容不得这种小人在他手下耍这种花招。
其他的话都没听进去,就年羹尧转调四川总督这事,惊得岳钟琪脸色发白,此事若真,他的靠山……“标下听由陈大人驱策,绝无杂念私心!”
他万般无奈地打消了擅自行动的心思,赶紧向陈元龙表忠心。
腊月二十八,绵绵雨势依旧,心事重重的年羹尧在北,自信满满的孟勇在南,再度向金鸡岭发起了冲击。
“右营告急!”
“左营告急!”
大半个时辰后,这两股清兵攻上了金鸡岭,跟羽林军在岭上厮杀不休,负责守备的两个翼竟然差点被赶下了岭顶。左营和前营分别再调上两翼人马,却只能勉强维持住防线,怎么也难把清兵赶下去。
收到急报,贾昊反而松了口气,他一直在等的这两股清兵,终于露面了。
韶州之战,黄岗山险些被破,张汉晋阵亡,都是没掌握到清兵具体情况,不知其中有岳钟琪的湖南兵,特别是私募的苗兵。军情处为此而成立,罗堂远上任后,就特别留意年羹尧和岳钟琪的湖南兵,梧州之战后,又得知了云南兵的动向,也不敢马虎,下了大力气调查云南兵的状况。
得了军情处的报告,贾昊就将这两股清兵视为真正的大敌,昨曰苦战,羽林军的白城营和连瑶营一直没动,就是要等着这两股清兵露面。
“云南藤牌兵,湖南苗兵,等你们很久了。盘石玉援北面,刘澄援南面,这两股清兵,绝不能放走!”
贾昊发布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命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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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贾昊赛马
眼见自己的部下已经在金鸡岭坡顶站稳脚跟,云南提标中营参将孟勇负手而立,只觉脑后火辣辣地热,那该是无数道广西军将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广西兵也算是强兵了,至少韧姓很强,这么多天下来,还能跟贼军对冲,心气之坚,孟勇从未见过。之前趁雨突击,还拿下了金鸡岭,更是李贼作乱以来,官兵从未得过的战绩。眼见战局有了转机,也难怪陈元龙很难接受昨曰的惨状。虽然昨曰被贼军打退,但孟勇承认,要换他的云南兵来,可坚持不到现在,更扛不住一整天的轮战。
只是在孟勇看来,广西兵太笨,军将们也没好好训练,打仗不会动脑子,已经领教了贼军那插刀鸟枪的利害,却不懂得仔细琢磨破敌之法,就知道堆人数拼悍勇。昨曰他小心地靠近战场,仔细观察过,贼军动作远比官兵灵活,身上还套着胸甲,加上其他零碎装具,比官兵更适合雨中作战。
当时他就想到了破敌之策,他带的兵里,恰好就有克制贼军那犀利“枪刀”的藤牌兵。
官兵肉搏兵里,向来都有刀牌兵一类,但很少军将会用刀牌阵,都是让其跟刀矛手混作一队,偶尔聚起来,也只临时当挡箭阵。
要破贼军的“枪刀”,就得以刀牌手为阵,越是队形密集,刀牌手一手牌一手刀,越能发挥威力,而贼军枪刀要靠两手把持,贴身肉搏,必然吃亏。
原本孟勇还起过向陈元龙献策,让广西兵组织起刀牌阵的心思,却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孟勇可是为自己,为郭制台立功而来的,怎会轻易将这妙策传给广西兵?
再说了,广西兵也没专门练过,而他带来的云南藤牌兵就不一样了。这些兵有家传秘方,他们自己用老藤编织的藤牌,轻便坚韧,鸟枪挡不住,挡刀矛箭矢足矣。他们还有家传技艺,会结牌阵而战,特别擅长对付群聚长兵。
此刻一千藤牌兵冲上山头,居然站得稳稳的,孟勇只觉胜券在握,腰身挺得笔直。
一手藤牌一手腰刀的清兵已经冲乱了坡顶防线,在防线若干缺口处跟羽林军士兵捉对厮杀。一个羽林军士兵猛然前刺,却被官兵挥着藤牌格开。两人脚下都是泥浆死人,同时失去了平衡,但羽林军士兵靠着高帮皮靴先站稳了,挺枪又是一刺,不料那清兵一扬藤牌,刺刀竟卡在了藤牌里。
眼见那清兵左手藤牌一拖,右手腰刀就要斩落而下,一柄狭长窄剑从侧面刺了过来,贯穿那清兵的腰眼。
“陈翼长!不,陈指挥!”
侥幸得救的士兵脸色煞白地招呼着,救命恩人正是羽林军左营代指挥使陈松跃,他是左营丁翼翼长,本已负了轻伤,可左营指挥使林堂杰战死,其他翼长非死即伤,把他这个最资浅的翼长推上了指挥岗位。
“陈指挥,甲乙两翼呢!?咱们还能战!”
守在坡顶的丙翼代理翼长朝陈松跃呼喊着,他们左营这两天来浴血奋战,伤亡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但他们却不愿退下,林堂杰以死洗刷了他自己的耻辱,而他们这些部下,可不愿让林堂杰白白牺牲。
“让开中路!”
陈松跃面无表情地下令道,他也不想退,但今天冲上来这波清兵全是刀牌手,还用的是有些怪异的藤牌,让他们很吃了些亏,两翼六百多人才勉强跟对方千人战平,就这么打下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
“清狗变了战法,贾统制早有应对,咱们护住左右侧面就好!”
陈松跃说话间,百多人正缓缓上坡,这些人步履沉重,手里提着的是怪异武器。
“交给我们了。”
一个大个子来到陈松跃身边,闷声闷气地说着,这是刘澄,老刘村人,羽林军白城营甲翼翼长。
“这可是你们这白城突击队的首战,可得好好争出脸面……”
陈松跃半是不甘半是期待地说着。
“脸面?咱们不需要脸面。”
刘澄用套着链甲手套的手拍拍头盔下方,发出铛铛的清脆响声,竟然是戴着钢铁面甲。
一百多套着雨披的大个子登上坡顶,这时候左营已经放开了正面一个缺口,上百清兵一拥而入,想要倒卷左营防线的侧面,却跟这百多人正面撞上。
铛铛脆响不断,这些清兵借着冲势,腰刀挥斩而下,却像是劈在了金铁之上,不,根本就是劈在了金铁上。自撩开的雨披里,灰黑的钢甲赫然入目,惊得清兵们下意识地退步,然后他们就又见到了对方头盔下那张只有两个丝网镂空眼洞的灰黑面目。
接着不少人的视野被猩红血色遮蔽,这些铁甲人抡起长短不一的斧头,噗噗劈上清兵的头顶或者胸口,冲在最前面的十多个清兵当场了帐,不少人都还没看清自己是被什么武器夺走了小命。
刘澄带着自己这支钢铁分队排成一条线,一步一个脚印,踏稳了才迈下一步,如一道钢铁堤坝,将冲破缺口的清兵牢牢堵住,还以无可抗拒之势,将这些清兵粉碎为一团团血花。
清兵下意识地用藤牌格挡,可这些铁甲人的斧头完全是将藤牌当作木材来劈,厚重斧锋毫不留情地劈裂藤牌,再啃咬在清兵的头顶、面颊或者前胸上。即便少数藤牌没有被劈裂,可这一劈势大力沉,这些幸运的清兵也连人带藤牌一同扑倒在地上。地里全是昨天战死的清兵,要再爬起来可不那么容易,跟着又是一斧头又抡了下来,就听坡顶像是厨房多了无数案板,厨师们正奋力挥刀,斩着鸡鸭似的咄咄作响。
当面这些铁甲人或者双手持长斧,或者一手一柄短斧,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钢铁恶鬼。冲破缺口的上百藤牌兵吓得赶紧后退,后方却已被跟过来的同伴堵住,来回彷徨的片刻之间,上百藤牌兵就被斩杀殆尽,一个个断肢裂首,死状极其恐怖。
“原本是投弹的,现在来玩劈柴,贾统制还真是想得出来……”
刘澄右手斧头砸倒一个用藤牌护住头顶的清兵,身边的亲卫再一斧头剁下,透过钢盔,他隐约听到了一声也被劈成两截的惨嚎,这一斧头该是正好劈在那清兵的脸面上。
“可正好克住这些藤牌兵。”
刘澄这一走神,一个清兵舍了命地扑上来,腰刀猛然挥下,径直斩在刘澄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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