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打不死几个人,真能有用?”
孟奎很犹豫,但城南确实告急,张应和韩再兴都各抽了一个翼去支援,却还是难解压力,最终他不得不点头,给何孟风调了四门八斤炮。
“我想的法子应该灵光……”
何孟风自有盘算,将炮推上前线,隔着一里多远,就朝正集结待攻的民勇人潮轰去。
“轰散他们,火枪兵再冲,冲到半里时,伏地等候,火炮再轰!”
实践出真知,不经意间,何孟风朝步炮协同稳稳跨进了一步。
火炮一响,民勇和官兵的差别立时显现。“民勇怕炮,官兵怕刺刀”的结论,也由何孟风这一轮炮凝练出来。
清军官兵虽然怯弱,军官却有经验,能指导部下避炮,能在炮火下稳定军心,民勇的官长可不懂这套。隔着一两里外,偌大铁弹就疾飞而来,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触之肢残骨裂,血肉横飞,这阵仗可比只能炸人一身碎片的飞天炮摄人心魄。
飞天炮还得近到两百步内才能遇上,只要挺过去,站定位置放完枪,终究完成了任务。可现在这恐怖炮子一两里外就兜头轰了过来,什么任务,根本无从谈起。
正集结的一千多湖南民勇被两轮炮轰散,前出的火枪兵冲到半里外,又引得他们聚起,却不想这些火枪兵尽数趴下,又一轮炮轰骤然袭来,这下再无斗志,被冲击而上的火枪兵彻底击溃。
眼前当面民勇如此干净利落地溃灭,何孟风跟着官兵们高高抛起军帽,欢声雷动。搞半天这民勇可比鞑子官兵更怕炮呢!
“突前!就这般扫荡过去!”
何孟风笑中含泪,这可真是血汗换来的经验,早知民勇是这德姓,这几曰就不必受这般苦,部下也不必死伤这么惨重了。
“韩再兴,你带另外四门炮,编组人手,支援苏仙岭,彻底打垮民勇!”
看清楚战况,孟奎更是须发贲张,顾不得悔恨之前的决策,既然火炮能奏奇效,就该马上援救苏仙岭。
咚咚咚……密集的火炮声响起,不仅有八斤炮的高亢之声,还夹杂着更低沉的轰鸣,虎贲军众人都是一愣,这炮声是……“十二斤炮!是援兵!援兵来了!”
孟奎一口大气吐了出来,软瘫在座位上,只觉这几曰如地狱般的煎熬,终于抵达了尽头。而苏仙岭上,刚刚用枪刺击退了民勇,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的谢定北和江得道,也都喜极而泣,再不是孤军作战了。
城东方向,数十门炮排列而开,将围住苏仙岭的民勇战线轰得尘土飞腾,片刻后炮声暂停,黑衣禁卫和蓝衣后备兵排成宽大正面,急急推进,前出半里后,飞天炮立定,嗵嗵开始发威,再度将前方一里外炸成一片焰海。
这两轮炮火洗礼后,步兵前出,基本都是去追溃兵了,但也仅仅只追出一两里地。这时后方的火炮又拖了上来,新一轮炮轰将那些还有余胆聚在一起的民勇轰散,一切再度重演。”鞑子官兵有三叠阵,火炮小炮、鸟枪弓箭和肉搏兵,对上咱们,这三叠阵毫无用处,却不想咱们用来打民勇,却是无比顺手。”
彭先仲难得亲临战场,看着己方枪炮三轮连转,发出了外行人的感慨。
“鞑子那三叠阵可跟咱们的步炮协同之术有本质区别,他们的三叠轮转是相互读力的,可不像咱们是衔接起来,绵绵不绝。如果对方坚守不动,步兵突前失利,退下来时,又会是炮火轰击,当然,这也有赖赵指挥和王指挥精于炮术,炮手训练得力,才不至于让炮火伤到自己人。”
罗堂远的解说也是半罐水响叮当,李肆在一边不作声,心道这也是血火淬炼出的产物,并非来自清军的三叠阵,而是之前在广州等地破城战里累积下来的步炮协同经验。
眼前的湖南民勇,终究不是后世的湘军,在粗粗成型的步炮协同战术下很快土崩瓦解。原本李肆还聚数十门炮为一大阵,后来全散开成小阵,甚至一两门火炮,一两门飞天炮,加上两哨人马就组成一队,四散而出,将郴州府城外扫荡一空。
“岳超龙!本督的话如今可应验了!?民勇四乱,还扰了官兵大营,你罪不可赦!来呀!拿下!”
城北大帐,何腾林七窍生烟,挥手招呼亲兵将岳超龙绑了。
“怎么可能……怎么一下就变了……”
岳超龙却是神智恍惚,没有一丝反抗,他心中正在狂呼,就差一步啊,就差一步!他亲眼见着苏仙岭都快被民勇淹没了,却不想一连串的炮声打碎了所有希望。炮火之下,原本悍不畏死的民勇居然有如鼠兔一般奔散,他们都不想想,这几天来仆倒在地的数千同乡会死不瞑目吗?
接着他清醒了,那些民勇死不瞑目,罪责可不在他,至少他不能让自己死不瞑目。
“那是敌军援兵已至,怎可怪罪于我!”
他嘶声抗辩着。
“不怪你……还怪谁?你不是要独自掌着民勇,拿到首歼贼军的大功么?”
前线终究是败了,还是自己来时才败的,何腾林得赶紧洗脱自己的罪责。
“给你的时间也到了,从现在起,由本督接手战事,岳都司,你就听参吧!”
何腾林这话气得岳超龙几乎喷出一口胃血,你不是早就抢过节制权了么?现在却又假惺惺装作才接手战事,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
“我岳超龙虽兼理永州镇标,却受抚远大将军节制,何军门,你无权绑我!”
岳超龙不甘受制,他有噶尔弼的授命,不属地方绿营体系。
他这一吼,手下亲兵也冲了上来,将自家主将护住,跟何腾林对峙起来。
这话也没错,岳超龙确实不受何腾林节制,毕竟他永州镇标的身份只是兼差,正式身份是胤祯帐下军将。可何腾林岂能这般失面子,被岳超龙如此顶撞,气得槽牙几乎咬碎,这小小都司好大的胆子!
两边正剑拔弩张,探子急报,“郴州城头升起大旗,竟是天王主旗!”
何腾林和岳超龙同时心弦剧震,异口同声道:“是那李肆亲自来援!?”
沉默良久,两人目光闪烁,最终何腾林软了口气:“岳都司,你未尝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岳超龙拧着脸打个千:“军门仁厚,标下感恩戴德,绝不敢忘!”
两人都道,李肆既然来了,他们若能堵在郴州,更是大功一件。可何藤林手下不过五千绿营,岳超龙的民勇虽然溃散,怎么也能收拾回一万两万,要拿这大功,大家就得齐心协力。
“急报长沙噶尔弼大人,李贼被诱至郴州,还望速发大军,将其一举擒杀!”
何腾林兴奋地朝部下传令,看着南面郴州城的目光炽热如火。
“本该顺势将那鞑子大营推了,为何还要留下!?”
郴州城,孟奎不甘心地抱怨着。
“你先好好检讨此战,我需要你们全军上下总结出详尽的得失,不然可对不起阵亡的上千将士。”
李肆却没给孟奎好脸,这么沉声说着,虎贲军坚守郴州府城七八天,虽然杀伤官兵民勇一两万人,自己也死伤两千多,几乎是全军一半,这般损伤,也就梧州之战里羽林军有过,对英华军而言,是绝少有的重大损伤。
孟奎耷拉下脑袋,不敢再吭声,沉默片刻,何孟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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