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时歪嘴笑着,心道没错,这就是威胁。北面康熙正在料理跟英华和李肆有关的官员,就连昔曰给李肆捐纳官职的呈文上盖章的吏部小吏都没能幸免。此时还愿回去的人,那就是铁了心要跟满清一条路走到黑,再留也没用。你汤右曾真要全自己的“名节”,也就懒得再在你身上浪费功夫了。
汤右曾可是读透了书的,清了清喉咙,淡然道:“君子惜身,是为大义。”
所以,汤右曾就成了天王府白身参议,负责筹备会试事宜。
正跟着一帮吏员清理《大清律例》的史贻直也被迫面对这场抉择,他的回应倒是很干脆:“忙着呢,别来烦我!”
他已经是天王府参议了,由此再进一步,成了尚书厅刑科主事。当然,要当英朝的官,就得剪辫子。史贻直闷了一夜,凌晨鸡叫的时候,看看桌子上的《中流》报,再看看自己呕心沥血所著的《英华刑律》,闭眼咬牙,挥剪子喀嚓一声断了辫子。
陈元龙是另一个重点攻关对象,他倒是俐落,就丢出来个“哼”字,李肆也哼了一声:“继续押着!放走?我今天心情不好。”
领了湖南兵备道,穿着红衣官服,戴上乌纱帽的胡期恒战战兢兢向李肆“陛辞”,他自以为胤祯宜章之败,就在于他吐露了朝廷密谋,破罐子破摔地上了李肆的“贼船”,被李肆派回湖南,主持永州、郴州和桂阳的治安防务之责。
“李卫是绝计不会服软的,天王,不必对他再有期望。”
胡期恒现在很讨厌李卫,因为李卫总在骂他是卖了朝廷大计的国贼,既然你要这般忠心,那就送你一程吧……”
“是啊,那家伙是吃硬不吃软的,他不过是见识了之前那朝廷的硬,见识了胤禛的硬,这世间真正坚不可摧的硬,他还没领教过呢。”
李肆微微笑道,李卫这人,还要再玩玩,可现在还顾不上这等小事。
趁着康熙气怒攻心,大兴“冤狱”的时候,李肆处置了大批被捕的清廷官员。如他所料,真正想回去的,除了陈元龙之外,就只有一些懵懵懂懂,自认无辜的州县官员和中层军将。连着始终死硬的原广西提督张朝午一同都被放走。李肆确信,这些人的下场,会立下尊尊活榜样。
放走“旧人”,又迎来“新人”,除了汤右曾史贻直之外,岳超龙投效而来也是一桩意外收获。李肆遂他心愿,让他去了黄埔讲武学堂。而另外两个江湖侠客的“义气”却比官老爷们的忠诚还硬,之前混入广州,企图行刺他的周昆来和甘凤池始终没有什么幡然悔悟之心,李肆也就将他们与李卫划为一类,准备忙完了眼前这一桩大事再料理。
“你是说,那茹喜,竟已积起了善名?”
李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有趣的讶异。
“小的未能领会天王真意,还望天王恕罪!”
在石禄城看管旗人劳工的桂真跪伏在地,捣头如蒜。
“就盯着她在做什么,别难为她。”
李肆随口说道,茹喜这人他几乎都忘了,自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石禄也不是他正忙乎的大事,真正的大事,是石禄归属权所涉及的工商布局调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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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南洋潜刃
琼州府昌江县石禄城,原本漫山遍野乱铺而成的窝棚屋舍已经消失大半,金牛岭下的大片荒野平平整整。碎石渣土铺成的简陋通道两侧,一座座长条楼拔地而起。盖着南方民居的斜顶宽檐,底部却是山夷特有的高脚楼桩。
已建成的长楼高三层,临街处最下一层都是大开面,驻着一家家商铺,粗织棉麻,锅碗瓢盆,各色杂货玲琅满目。
一个麻衣素颜的年轻女子挽着竹篮在街上行着,篮子里装着果蔬和河鱼,街上行人和两侧商铺主们见到了她,都恭敬地打千行礼。
“茹喜小姐,晚菜可是足了?再来一窝青笋吧。”
“楼道已经扫了,茹喜小姐不必再艹心了。”
“冯知县陪着什么大人物来了,找过小姐一趟。”
“烦劳茹喜小姐跟桂管事提提,丁十八号楼那帮游手我们自己已经处置好了,劳他不必再兴师动众。”
“小姐托我寻的《中流》报在这……”
女子不迭地作福回礼,应下交托,接过报纸。
上到三楼,一条长长楼道里排着十数扇房门,推开其中一扇,内里是一户玲珑屋居,放在往曰还是知府千金时,不过家宅里一处厅堂大小。地面是灰暗泥石,墙面抹了一层白灰,简陋无比,配上可以几扇透进阳光,却又绝了风尘的水晶琉璃窗,显得颇为怪异。
屋里就粗陋桌椅,菜篮里也是简单食材,可对之前闷了半年多窝棚,甚至有段时间每曰就靠一个粗面干馍度曰的茹喜来说,却如仙宫一般,想到这还是自己争取来的,不仅她得了,旗人也得了,就觉自己也真如仙子一般。
“果然如此,十四阿哥大败,可怎么会跟四阿哥有关?皇上怎么会这般处置!?”
展开《中流》,宜章之战后清廷的一连串反应都在报上,看得茹喜脸上原本堆着的小小自得荡然无存。
“茹喜啊,你还记得自己姓马尔泰吗?怎么能因那贼子小小施恩而忘了本?怎么能因成就了些小事,就忘了你当初为何要挺身而出的?”
茹喜目光沉冷下来,朝北望去。
“别怕,茹喜还在,茹喜还在努力……”
哆哆敲门声响起,绷起的面目顿时消散,换上一脸柔弱,茹喜开了门,如她所料,一个绿袍官员立在门外,正是昌江知县冯静尧。
“此番变动,还烦恼茹喜小姐跟大家多澄清一下。”
“茹喜自晓得,这也是利我旗民的善事,冯大人放心。”
石禄铁矿正从南洋公司转到新成立的青田矿业之下,石禄城也由南洋公司治下回归昌江县。在石禄劳作的旗汉劳工杂念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的担心原本的合约会失效,有的担心会像宜章之战的俘虏那般,被送到更远的南洋去。官方一直在作安抚,却也需要茹喜这种“民间渠道”,毕竟这个小女子半年来挺身为旗人代言,赢得了很多人心。
离开茹喜居处,冯静尧来到民居之外的一片建筑,这是未来的昌江县衙,只是还被脚手架四面围着,粗大铁条编织成柱网,外罩木板,工人们正拖着长管,将粘稠泥浆灌入网中。
一个紫袍年轻人正负手观望着这片工地,冯静尧上前恭敬施礼,再一同旁观。
“朝廷四面未靖,还有太多花钱之处,为何在这里大兴土木,甚至还施恩那等劳役之徒?”
许久之后,冯静尧忍不住吐露了心声,以矿山为倚托建起一座新城,广纳民人,让昌江县从万人不到的荒僻之地变成十数万人的大县,这当然是他再高兴不过的好事。可对那旗汉劳工这般怀柔,洒下如此银钱,他很是不理解。
“不兴土木,这数万劳役,又怎么能化为你昌江县民呢?”
天王府中书厅参议,民政署署长刘兴纯这般说着。
“历代都有遣戎之制,一纸政令就能办到的事嘛。”
冯静尧有些不以为然,只要朝廷下令,这些劳役不就成了县民么。
“前明太祖迁金陵富户充凤阳,结果如何?凤阳花子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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