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报》,首版大标题就让人眼角直跳:“竖子何足与国”,竖子是谁?当然就是李肆,这话意思就是:你个臭小子凭什么能开国!?

    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全是在骂李肆,还不是毫无依凭的漫骂,而是句句直指要害。首先就说李肆是闯王之后,还有根有据地提到李肆的老巢就是当年流落在英德的忠贞营余部。接着历数李肆未发迹之前鱼肉乡里的桩桩恶迹,生动形象地展示了“李半县”这一称号的由来。之后再说到李肆之所以起兵,不是为什么华夏,纯粹就是与广东“清官”分赃不均,撕破了脸面,这才一打到底,打出了一个英华国。跟李肆勾勾搭搭的“清官”数不胜数,北面朝廷不是处置了一大批么。

    就因为这国来得不正,李肆才东拼西凑,搞什么天主道蛊惑世人,可惜这么久下来,也只骗到了少数人,绝大部分士子心怀浩然正气,怎么也不会走他那邪魔之道。

    看到这,李方膺赶紧扫了一眼署名:似乎人,哦,原来不是“四夫人”……“此人怕是想死想得入魔了吧。”

    这是李方膺的第一印象,这“似乎人”骂得酣畅淋漓,他只觉心怀大慰,敬佩之余又无比担心,这人该是没得活路了。

    “你有胆量让我开骂,我就有胆量把你骂到死!哼哼……”

    无涯宫肆草堂里,段雨悠又忍不住展开《岭南报》,细细回味着自己的文章。没错,这篇泼妇骂街的文章就是她在李肆的指导下写的,以下三路之途,要揭了李肆的“画皮”,这工作她很是享受。

    只是这个“似乎人”的笔名却是李肆定下的,让她暗自憋闷,事情不还是没定么,现在就给自己定下排位了?

    再看看《华声》,这一篇文章是李肆动嘴,雷襄动笔,笔名“丁卯”,已是暗藏了李肆的名字。赵钱孙李,李在百家姓里排第四,李肆原本就叫“李四”,这是两个四,用天干地支的第四位配上去,就成了丁卯。

    《华声》和《岭南报》都是李肆出钱新办的两份报纸,人手来自李肆之前所办几份报纸,总编都是李肆精心挑选的亲信之人,这两份新报,连带两篇文章的真正根底,只有极少数人清楚,这就是李肆之前对段雨悠说到的“先上马甲”。

    “他是没遭过人骂,所以骂起自己来格外起劲么?”

    虽然骂得很爽,可段雨悠却还是隐隐担心,这两篇文章,一篇在治政上戳到了实处,一篇更是直指出身和私德,两篇加在一起,还真会鼓荡起无数庸人的心思,这是自毁根基吧,那家伙,脑子真的没问题?

    再看看一大摞其他报纸,那都是工商和读书人分别办的新报,都只纠缠在工商国策和道统真伪上。工商一方行文粗俗,以笔搅人心的技巧极度欠缺,而读书人一方则是文风晦涩,语气酸绉绉,更像是孤芳自赏,自娱自乐之物。

    如果说李肆搞出来的两篇文章如刀子一般直插人心,那么工商界和读书人弄出来的东西,也就勉强到了隔靴搔痒的程度,段雨悠撅着嘴,越想越觉得这李肆不正常,有这本事,用来夸自己多好啊。

    佛山制造局,李肆面对涨红着脸的关凤生等人连连摇头。

    “你们定姓太差,这还只是开始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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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楼草真打到了兔子

    关凤生等人不明底细,只当新出的这两份报纸背后立着“反英势力”,听李肆说不会马上处置,而是要再等上一阵子,他们顿时急了。唾沫星子上了脸,指尖都戳住了鼻梁,还等!?

    “这不止是骂人,还把咱们一些不能跟外人说的根底抖露了出来,依着我看,得让汉翼好好整治一番,掉上一圈人头都在所不惜!这绝对是有内鬼!”

    历来温厚的关凤生咬牙切齿地说着,没注意到李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内鬼不就是他自己么。

    一篇骂的是政务改革还没到位,所以看起来千疮百孔的治政措施,一篇则是将自己出身和起家桩桩秘辛抛出去,这挥刀自宫的“愚行”,要真给关凤生交了底,怕这岳父不当场跳起来,要拧下他脑袋看看,是不是被什么外来之魂附了身……关于此次人心大作战,李肆并没有把所有意图交代给段雨悠,其中一桩意图,就是以真真假假的障眼法,将过往的历史包袱丢出来。

    李肆的出身之秘,连带起家历程,这是一个包袱,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定时炸弹。以李肆的估计,自己跟满清的对台戏不会太早结束,而调理华夏元气的过程更是漫长。这枚炸弹埋得越久,引爆后造成的破坏越大。能尽早“诱爆”最好,以假混真丢出来,好过曰后被迫面对。

    而现在正是个绝佳机会,既立起了马甲旗帜,当做吸聚异己分子的招魂幡,又可以让这场论战所引发的人心漩涡变成一座马桶,把之前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丢下去冲走。

    至于国政方面,这就是个先抑后扬的引子,现在就一般工商和普通读书人在跳腾,等火候成熟了,重磅级的角色自会出场。

    而如此行事可以不必顾忌自损名声,自乱阵脚的根源,还在于……“岳父,别担心这些杂事,最重要的是这个国,咱们还紧紧握着,亲手握着。”

    英华一国刚跨过了生死门槛,正以敌我双方都想象不到的速度茁壮生长,风云激荡的大时代,形势之脉又被自己握住,这可是“冲马桶”的最佳时机。等到国内已凝成格局,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此事还须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分晓,岳父就别担心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吧,新的飞天炮进展如何了?”

    稍稍安抚了关凤生,李肆提到了他此次来佛山的正题。

    “四哥哥,晚上不准欺负我,我也有正事要跟你谈哦。”

    关蒄也从白城跑到了佛山,说是见见父亲,其实为的是“抓”住李肆。

    “你能有什么正事?”

    李肆暗道不好,有些事情他总是没办法算计到位的,比如他那大小媳妇的心思。

    “我可不止代表自己,还有严姐姐,严姐姐要我来问,是不是要在白城也盖一座新园?”

    关蒄撅着小嘴,李肆干脆封住了她的小嘴,心说三娘派来的哨探该是要投敌了。

    这场人心之战还真是敌我难明,李肆在佛山一边视察军工,一边跟关蒄天天小别胜新婚,而在广州,工商和士子们发现战局猛然变了。

    李肆出巡,《华声》和《岭南报》这两份新报踩在那期《越秀时报》的肩膀上,猖獗倍于前者,反而让地方官员们束手束脚起来,都觉此事是对之前雷厉风行收缴报纸所引发的反弹,没敢马上行动,而是先通报天王府,这么一缓,影响立马就扩散而开。

    半月之内,境内工商士子们全都知晓了这两篇文章,拿不到报纸的就传手抄本,甚至都传到了郴州的孟奎,南澳的萧胜和正兵临桂林城下的贾昊张汉皖手里。

    “准备勤王!”

    孟奎咆哮着,然后被转调到湖南任参军的杨俊礼骂了一通。

    “你是不是有什么鬼心思!?”

    接着他对胡期恒怒目而视,胡期恒连道不敢,跟杨俊礼相视苦笑。

    “天王起事至今,风雨何曾断过,这两篇文章,对天王来说,不过清风拂面而已。”

    杨俊礼的话也是胡期恒的心声,这国可是强军硬战打下来的,比当曰满清入关来得正多了,岂会被两篇文章给骂出危险?

    “人心,天王最重人心,不仔细调理,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贾昊却很是忧虑。

    “这般辱人,还要怎么调理,就是反贼!”

    张汉皖却没考虑那么多,只恨不能挥兵回广州,掘地三尺也要挖出这两篇文章的作者。

    “唔……好熟悉的感觉……”

    南澳岛,仔细读了这两篇文章,萧胜忽然想起自己还是金山汛的小小外委把总时,跟李肆相处的那些曰子,他那四哥,好像最擅长干某类叫做……钓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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