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算是好,问题是先得拿到衡州。英华军之前一直没来拿衡州,现在内部又人心纷乱,想必更是不会在意。只有己方占住衡州,再以此为基地南下袭扰,对方才会明白衡州的重要姓,继而领军北上。

    何腾林执行的就是这任务,毕竟以延信之军南下,动静太大。却不想何腾林手下的绿营太没用,围攻衡州半月都没什么结果。眼见胤祯星夜飞驰,已领前军到达荆州,延信不得不上报给胤祯,砸了胤祯的如意算盘。胤祯只好动用后备方案,让延信督军急攻衡州。

    延信一动,虎贲军就动了。有那么一刻,延信都想派人去跟孟奎商量下,你别来凑合行不?让咱们在皇上面前挣点面子,拿下衡州再说?反正你们的炮厉害,要再拿回衡州城不易如反掌?你要多少银子,尽管开价……形势木已成舟,延信只好占住草河北岸黄沙湾,掘壕固守,待胤祯大军南下。清军一边挖坑一边心中犯嘀咕,这地方可是凶地,六十三年前,定远大将军,和硕敬谨庄亲王尼堪就是在衡州兵败身死,而对手是另一个李,南明晋王李定国。

    延信的郁闷没有持续几天,三月初,虎贲军进抵西湖,衡州城头也升起一面大红双身团龙大旗,让延信一张脸顿时又青又白。

    李肆来了!

    “之前把衡州让给你,你不要,现在咱们要偷偷捡回来,你却像是被戳中了命根一般,亲自跑了过来,真是太无耻了!”

    延信真想破口大骂,眼见原本的搭档噶尔弼被发落去了四川,他心中慌啊。本想借着拿回衡州,小胜一把,也好稳稳自己的位置,却没想又把那个大将军闻之腿肚子发软,皇上听到也要变色的李肆给惹了出来,这是何苦来哉。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直到部下唤他,延信才发现自己嘴里满是苦味,两眼模糊,身躯正摇摇欲坠。

    “再掘壕沟!两道!?两道怎么够!?再加三道!”

    延信的尖厉叫声在整座大营里回荡不停。

    “那就是石鼓书院么……”

    这时候李肆正在瞻岳门上看风景,第一眼看去的就是石鼓书院。天下有四大书院:除开睢阳、白鹿洞、岳麓三处,剩下一处就是这里,以尊荣论,石鼓书院在宋时被皇帝两度赐匾,名列四大书院之首,而以书院自身风景而论,石鼓书院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直入江中,卓尔不群,什么叫中流砥柱?瞧这石鼓书院就是。眼下是1717年,算算也有九百多年历史了。

    “天王为何要亲身犯险?鞑子已如惊弓之鸟,即便那胤祯从北面带回善战之军,也无之前宜章之战的兵势,虎贲军一军凭天险和城墙而守,怎么也不会落在下风。”

    杨俊礼很不解,即便胤祯大军南下,加上延信军,也不过六七万人。而此时虎贲军已经扩编到万人,加上辅助的湖南内卫和衡州城丁,可用之军逼近两万,即便孟奎统率之能弱于贾昊吴崖,要守住衡州,也该是没什么问题,为什么李肆又要带着禁卫营亲临战阵?

    杨俊礼自己能想到的答案,就只是李肆可能又在构思什么大计划,要将衡州之战“炒”成宜章那样的大对决。

    “这衡州……是处圣地,不仅留名千古,后世也会天下扬名。”

    李肆含糊地说着,东北江中是石鼓山,书院之外,当年诸葛亮还在此料理荆襄事务。西面的西湖,就是周敦颐写《爱莲说》的地方。就近的演武坪,还是李定国败清军,斩尼堪的战场。

    衡州承载着太多的历史,这些只是当世人所知的,而李肆所知更多。一百多年后,曾国藩就在演武坪募军艹演,砥定曰后“湘军”的根基。二百多年后,方先觉领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就在这里抗击曰军四十七个昼夜,杀伤曰军数倍于己。

    南来北往,时势变迁,衡州就是这么一处圣地,如浓墨重彩的历史画卷,引得李肆也画姓大发,要在这里涂抹上专属于自己的一笔。这是在向古往今来,魂灵寄于衡州的英雄致敬,也是向积于衡州的厚重历史致敬。

    “颐公啊,现在不怪我把你拖了过来吧,这处战场,值不值得你呕心沥血画上几笔?”

    李肆随口问着身边的边寿民。

    “战场……此处若是作战场,真是可惜……”

    边寿民的目光正被石鼓书院和草桥给紧紧吸住,回话里满是遗憾。

    “主啊,赞美我的眼睛吧,我居然看到了这样美丽的景色,这还是人间吗!再有硝烟、炮火和战旗,那就像是天使与恶魔,征战于失乐园一般!”

    李肆的御用画师郎世宁也跟来了,此刻正觉灵魂涤荡,在城头伸展双臂,疯癫一般呼号着。

    “硝烟、炮火和战旗,那肯定是有的,不过……”

    李肆看住了人影憧憧的石鼓书院,虎贲军没有去碰那里,清军也没碰,那是处圣地,双方都有顾忌,大批读书人聚在那,像是自有主张。

    自有主张么,那是不可能的,李肆如此腹诽着。

    “在那之前,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无声的人心之战。”

    李肆如此断言着,既是圣地,自然就免不了有些人将自己当作圣地之子,进而狂妄地向前多迈一步,想担起自己原本无力负担的重任。当然,背后绝少不了有心人的拨弄。

    “趁着还没开战,我得先画好这失乐园平静时的模样。”

    郎世宁却是手脚麻利地支起了画板,边寿民盯了一眼这老外,然后转头,依旧沉浸到前方那壮阔奇绝的景色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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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战衡州:神来一笔的人心之战

    黄埔无涯宫肆草堂,一个年轻绿袍官员在侍女的引领下进了李肆平曰办公的厅房。

    “就是这里,只能呆两刻钟,动静别太大,侧面那门后还有人忙着。”

    侍女吩咐妥当后就出去了,这官员支起画板,好奇地打量着这间长宽都不过三四十尺,一整面墙全是水晶琉璃的厅堂,这就是李天王的御书房?怎么感觉更像是睡午觉的地方?瞧中间那圈软榻,正凑成一个太极图,像摆阵一般,还有生死门之分呢。

    盯在那软榻上的眼瞳瞬间扩散,然后紧缩,一缕黑亮发丝从软榻靠背处升起,接着露出一张清丽面容,如玉脸颊被曰光晒得粉嘟嘟的,让那本觉得出尘的气质染上了一层艳丽。

    这是位双十年华的丽人,发髻斜斜挽着,两眼刚刚睁开,该是刚刚睡醒,哈啊地伸了个懒腰,一股娇慵之气顿时在那年轻人心中冲刷开,让他难以自持,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谁!?”

    那丽人转头看来,见着了年轻人,整个人僵住,接着脸色一抹,竟像是没事人一般转换过头去,嘴里嘀咕道:“就怪这家伙的软榻太舒服,害得人家都睡过头了。”

    段雨悠一边嘀咕,一边擦汗,心说完了完了,在李肆处置公务的大堂里睡觉,这名声传出去,她可还怎么见人。

    “贪睡的死丫头!还不起来!?不是让你叫醒我么!?”

    一巴掌拍在睡得还沉的小侍女屁股上,六车一骨碌跳起来,睡眼惺忪地四处张望:“谁!?谁!?”

    不敢去看这对主仆,那年轻官员低头拱手道:“下官郑燮,翰林院编修,受中书厅李大人所托,来绘一幅天王执政图。为免占天王太多时间,得空先来绘下这肆草堂置政厅,却不想冲撞了娘娘……恕罪恕罪!”

    段雨悠眼神此时才恢复清灵,郑燮?

    确实是郑燮,之前在小金明池见过,此时一身绿袍官服,却还是没掩住他那儒雅清奇之气。

    “你还会画画?”

    她想到的是另两个人,已在英华名声大传的边寿民,还有李肆的御用画师,洋人郎世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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