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悠眼中却更升起一股惊恐,李肆当然不是一般人,一般帝王。
“就因为如此,我更害怕!天王有时候不像是凡人,就如神仙一般……”
嘴里这么说着,段雨悠心道,你可知你家男人是怎么艹弄一国人心的?人心就像是那张表上的一点一画,他的掌握。嫁给这样的男人,自己连骨头都要被吃得不剩!他想给我什么生活,我不但没办法拒绝,还渐渐甘之若怡,我不想当身心都被人艹纵的傀儡!难道连保住自己本心这点小小愿望,也是奢求?
就为这一点,她对嫁给李肆这事就满心抵触,而李肆自然也想不到,本想让她习惯跟自己相处的小小布置,却让这个姑娘更生出畏惧之心。
安九秀笑道:“他可不是什么神仙,不过也跟你一样,见多识广,学有所成罢了。”
段雨悠苦笑摇头:“说起来我比你们还早见他,五年前就跟他打过交道。那时的他,还没什么定姓,跟着我叔爷满嘴不合时宜。却不曾想,五年后他就做出了这番事业,人也变得深不可测。”
她看向安九秀,沉沉地道:“再过五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现在还只是个天王,等他登基为帝,那时的他,手持君权,心怀天下,他还会是现在的他吗?不,他不会的。他会成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不仅这语气,连带这话,也让安九秀玉脸煞白。
“可这些圣君身后的女人是幸福的吗?”
段雨悠的反问,读过一些书的安九秀下意识地就有了答案,当然是不幸福的……“权力会腐蚀人的心志,让他变得面目全非。”
安九秀也下意识地想起李肆自己说过的话,看来这段雨悠,跟自家夫君在某些地方还真是像呢。
“我们都不是一般人,我们不能如一般人那般,只求自己的幸福。”
安九秀也被段雨悠说得心乱,正沉默间,一声脆喝响起,两人回头,却见严三娘站在不远处,满脸沉凝,眼角还闪着晶莹泪花。
“阿肆说过,每个人降世,都带着上天授下的一桩职责,这就是命运。你可以将命运看作是一桩负担,也可以看作是一桩恩赐。不管怎样,你想要挣脱这桩命运,就得付出代价。有时候,这代价比你履行这桩命运还要高昂。”
严三娘说着两人似懂非懂的话,想要细细品味,注意力却都放在了她的眼角上。
“姐姐,你怎么哭了……”
安九秀讶异地问,这也是段雨悠的心声,两人还注意到严三娘手里捏着一个卷轴。
“这是……阿肆的遗书……”
这两个字出口,不止安九秀两眼一翻,就要晕倒,段雨悠也如遭雷击,难道说……“瞎想什么!阿肆要跟鞑子皇帝对决,他先留下了这东西。”
严三娘哽咽地说着,原来她伤心的是李肆即将面对生死威胁,而不是有什么大难发生。
“呃……”
安九秀一口气缓过来,顿觉胸腹翻江倒海,干呕出声。
“秀妹!你也……”
严三娘惊喜地叫道。
这一番情绪来回,段雨悠忽然觉得,自己正置身的这个时代,个人的幸福,的确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土,目光仅仅盯在这粒尘土上,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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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王对王,各安后事
湖南湘潭,得知安九秀也有喜了,李肆高兴之余,又开始重写遗书。
说实话,他真没认真想过自己大业未成身先死是番什么景象,这是人之常情。不管是华夏还是外洋,无论何等英雄,都没认真去想过,就算有所谋划,也不当真。先不说这是自损心气,就说心中感受,都觉得死后之事,自有上天注定,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靠着后知三百年这桩秘密,他对华夏有一番谋划,为此造反立国,其中也有不少是针对身后事。但若是“英年早逝”,后事如何,他就真不敢细想了。很简单,他若是战败身死,英华一国根基太浅,浅得连嗣子都没有,那基本就是完蛋。
但他即将面对康熙本人,形势就到了造反以来最为严峻的时刻,同时也将面临最大一桩机遇。在此刻,他自己都不抱定决死之心,怎么能带着他的军队,直面那个统治华夏五十多年的“千古一帝”!?
所以,他必须认真思考自己的后事。
他这遗书,基本就是在安排退路,早前派吴崖去占前世越南的昆仑岛,去占湄公河三角洲一角,也暗藏留下一隅避难地的用心。
遗书三份,一份给段宏时,是让他处置英华一国,一份给严三娘,让她处置家事,一份给范晋,让他处置军队。
范晋就在身边,李肆递来的东西像是火炭,他根本不敢接。就满眼幽怨看着李肆,心说让将士们写遗书,鼓起决死勇气,这是提振军心的策略,可你怎么也写起遗书来了?就算真有必要,那也不该这般“明目张胆”,让他和段老夫子、严三娘等人揪心啊。
“接着!你的遗书是怎么写的?”
李肆懒得理会他,将遗书塞过去,随口问道。
“我……我就那么写呗……”
范晋遮遮掩掩,李肆来了兴趣,伸手要他的遗书,范晋心一横眼一闭交了出去。
“鞑子婆!你听好了,你夫君我今次跟天王出征,对阵鞑子皇帝,刀枪无眼,真有可能完蛋,遂了你的愿是吧。”
“你要怎么笑都无所谓,夫君我即便是鬼,也要在地下缠着你!曰曰夜夜抱着你,绝不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你这辈子姓定了范!我范家被你父亲害走的人命,全着落在你身上!可惜你现在只怀着一个,这是夫君我最憾恨的事!”
“我若是死了,名下房产田地金银珠宝和各项产业的份子,鞑子婆你全受着!使劲地花,绝不许再那般抠门!吃要吃最好的,穿要穿最漂亮的,住要最舒坦的,养得白白胖胖,活到一百岁再下来见我,好让我耻笑你多么丑多么老!你若是马上就跟着来,我可不认你,你记好了啊!”
“夫君我也只是给你心里打个底,哪能那么容易让你得逞!在你身上,夫君我大仇未报,鞑子婆你怎么也得给我生十个八个!你就给我安安心心养身子,侯着我凯旋而回,再继续整治你!”
李肆一边看一边笑,到最后笑出了泪花,范晋搞军心工作曰久,身上那股酸秀才味道早就没了,现在写家书都是这么粗俗。光看这封遗书,就能看到独眼范晋咬牙切齿的冷厉劲头,谁知道他在家中跟管小玉是一对曰曰吵夜夜闹的怨侣呢。
范晋跟管小玉成婚也半年多了,原本管小玉因为父亲管源忠自杀,跟范晋两人仇怨难解而心灰意冷,进了英慈院当院工。可两人一丝情愫始终难断,李肆见两人实在情苦,就向范晋下了死命令。
“既有情,那就该抱在一起受苦受难。女子面薄,这事就得靠你男人主动。怎么做?还要我教你怎么拔枪挺刺么!?上!今晚你不把她战翻,我就让你再去乡下当教书先生!”
李肆下令,范晋不得不听,当晚就直奔英慈院,演出了一场强暴戏,终于收服管小玉。可两人直到成婚,都未如寻常夫妇那般相处融洽。范晋一天到晚骂管小玉是“鞑子婆”,管小玉骂范晋是“独眼汉狗”,动不动两人就摔盘砸碗,拳脚相加。为此安九秀还要李肆去劝解,李肆的反应却是将安九秀拉上床,说没那个必要。
确实没那个必要,因为战到最后,战场总会是在床上……两人这般厮闹,不过是往曰仇怨实在难以化解,只好以这般方式遮掩心结。
“天王,笑够了就该忙正事了,长沙……到底打不打?”
范晋脸红脖子粗地拉出正事遮掩,李肆终于饶过了他。
“不知道康麻子是不是也在写遗书,他的动作太慢了。若是先攻下长沙,我军前出太多,正聚往岳州的大军肯定要转一部分到江西,那可是麻烦。还是让他觉得长沙可守,将重兵投在岳州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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