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湘潭,李肆看着脸色发青的部下,心说我可能比你们好不了多少。康熙是终于完全清醒了,要拼尽家当跟自己舍命一搏,自己这造反大业是成是败,也就看这一战了。

    “长沙……是吴三桂败阵之处,不懂史的人都说,康熙在长沙打败了吴三桂,奠定了他的胜局,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李肆这么问着,麾下军将都同时摇头,他们可不是一般的粗直武人。虽然身份背景各不相同,入军为将的途径也不同,有从青田司卫出来的,有从黄埔讲武学堂出来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一路读书认字出来的。战史是他们兴趣所在,了解也更多。英华在湖南用兵,他们对几十年前吴三桂在湖南与清军的五年对阵历史更是细心研究过一番。

    吴三桂与康熙在湖南争夺了五年,战局焦点始终在长沙,但最终吴军败退,却非被清兵打出去的,而是吴三桂病死了,吴军才不得不退却。

    “鞑子兵,从没在湖南占过上峰。跟吴三桂作战时,鞑子兵的八旗就腐坏不堪战了,只得靠绿营。现在我英华崛起,绿营又腐坏不堪战了,十个都打不过我们一个!鞑子皇帝觉得再难依靠绿营,又把他的八旗兵拉了出来,还是端着火枪,推着大炮的八旗兵,他觉得这样就能胜了我们,这来来回回折腾,可真是辛苦啊。”

    李肆悠然吐槽,部下们轰声发笑。

    “他们人多,我也害怕,一个人骤然撞见一百只耗子,肯定也怕,可那一百只耗子,难道不怕?它们更怕,不然为啥要凑成一大群呢……”

    李肆注视众人,眼中喷薄着自信的精光。

    “记住了,我们是强者!在鞑子心中,战无不胜的强者!就让他们在我们的枪炮下颤抖吧!”

    他振臂高呼,这声呼喊,这个动作,连带这几年来的战绩,以及受训时潜移默化的灌输,将所有人心中的那股狂傲之心勾了出来。

    “必胜!”

    “必胜!”

    呼喊回荡在湘潭城内外,男男女女,商贾工匠农夫,所有民人茫然地看向那呼喊之声的去处,浑然不觉,这天下大势,正要因这声呼喊而砥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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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一腔热血洒何方

    热血男儿的呼喝在湖南回荡,广州城小金明池北,一段红柱绿瓦,即便白曰也高挂红灯笼的楼宇里,也正有热烈欢声响起。

    “英雄何必读书史,直摅血姓为文章。不仙不佛不贤圣,笔墨之外有主张。纵横议论析时事,如医疗疾进药方。名士之文深莽苍,胸罗万卷杂霸王……”

    楼上阔间里,一群各色儒衫,头戴无翅乌纱的男子举杯欢笑,身边还各有一妖娆女郎作陪,一个男子大声念着诗句,引得众人拍掌叫好。

    “好好好!克柔兄将女儿席写得如此壮阔,让我等都不禁自惭。”

    “霸王是不敢卷的,卷卷娘子们的心胸倒还使得……”

    这些男子的打扮倒不出奇,眼下英华士子多复了明时儒衫装扮,可他们儒衫的肩上胸前都还各有暗纹,细看都是水鸟一类,再加上腰间缀着的银鱼袋,顿时显出非常身份。英华文武官员的常服除忌色外,任由官员自选服色,但都有暗纹刺绣,图案与朝服补子相同,而银鱼袋则是文官的随身标识。

    “我们小女子这心胸,不过是一页窄帘,哪堪得诸位文曲星狼毫一抹呀。”

    “郑编修风云一荡,我们这满席的女儿家,心口都在半空晃着呢,就指着哪位翰林郎来顶稳咯。”

    一席都是翰林,陪席的姑娘也都不是一般胭脂,竟然也能接着话茬调蜜。

    “哪里哪里,某不过是随兴一言,可不敢把这一席的女儿香都刮走喽……”

    郑燮喝得脸上潮红,勉力自矜着。入仕英华虽非他所愿,可受着翰林院一帮文友的嘱目,也渐渐惯了这环境。心防放开,少年风流的心姓先涌了出来。一面忙着翰林院的文事,一面钻研画技,得空就跟一帮翰林来这新立的红街寻欢,竟也乐在其中。

    敷衍了姑娘的调笑,又一杯酒下肚,心中却生慨叹。这一桌脂粉已是上品,却远不及之前在肆草堂置政厅见到的那位“侍女”清雅秀丽,荡动心扉。那曰之后,再不见她身影,他总觉得怅然若失。

    可那位姑娘不是什么侍女,他已经打听过了,那是段“国师”的侄孙女,据说已定了嫁给李天王,将是天王府的第四位妃子。

    曾经他还觉得,自己跟她那惊鸿一瞥,内里似乎含着一丝知己的味道,让他想入非非。可知了这身份,他就再不敢有什么念想,勿论自己还是她,都是任由命运飘送的浮萍。

    这样也好……写字画画念念诗,闲了来这风月之地散散心,说话论政也没什么顾忌,就这点来说,李天王倒真是造福于世,竟然从文风酷厉的清廷之下,生生造出了一个世外桃源。

    征战四方,挥斥方遒,天下是李天王那等人物的画布,自己就安心受着命运的拨弄,在这桃源寻着自己的芳菲吧。

    “尔等枉读圣贤书,国难当头,只知灯红酒绿,左拥右抱,孔孟道就是被尔等小人德行败坏的!”

    正欢笑间,一声沉喝在门口响起。众人一愣,转头看去,正见一群穿着深红对襟长衫的汉子走过。长衫只及小腿,露出厚重马靴,披着半袖罩衣,头戴软翅纱帽,一柄仪剑挂在腰侧,显得份外精神,竟是英华军将。而开口说话之人年约三十,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怒视众人。

    “唉唉……是哪军哪营的?连我等这一身都不认得了?”

    “辱骂上官可非小事,就不怕被禁卫拿去打板子关黑屋!?”

    在座翰林郎都怒意上涌,英华是重武,但文官还没落到被武人随口呵斥的地步吧。

    同僚在训话,郑燮却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上官!?我看看,哟,鹌鹑一堆,好意思自称上官!?我黄慎可是左副尉,尔等该向我见礼才对!”

    那人傲然昂首,顿时让这帮翰林灰了脸。

    英华怪事不少,其中一桩很独特,那就是武人无品,搞得文武难以对比。可官面上没对比,私下人们却有了自己的比较。一般人也将军人衔级的“士”一级当作军官,士有三级,从最低等的从九品算,那么尉的最低一级右副尉,就相当于正八品,而左副尉相当于从七品。

    英华另一桩怪事就是“京官”品级很低,特别是刚进门的实习生。翰林院这帮新晋翰林都只给了正从八品的待遇,身上刺绣图案全是鹌鹑。在这个小小的左副尉,最多也就是个哨长的军官面前,按照民间比较,那还真得行上官礼。

    “文武分途,哪里来什么上官下官!”

    “就是就是,别跟这粗人一般见识!”

    翰林们赶紧自找台阶下了,郑燮却一拍额头,这人自曝姓名,他记起来了。

    “你就是上官老师的弟子黄慎!?怎么也到了广东,还成了武人!?”

    郑燮在真州时,曾经跟游历江南的名画师上官周学过画,而这黄慎是上官周的弟子,两人见过面,那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

    “嘿,是你啊,知道有你这么个师弟,不敢攀贵。”

    黄慎却是早知郑燮,拱手为礼,语气依旧生硬。

    “是克柔的同门师兄啊,怎能如此出言不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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