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老儿,彻底悟了!他要趁着羽林军还没自西面打过来的间隙,将手中十五六万大军尽数压下,要将我们这三万多人打败……”
七月十七清晨,长沙天空一片阴沉,闷热天气裹得人难受无比,英华军将士们心中还揣着一团火,决战,真正的决战来临了。
步兵们在擦拭枪支,检查燧石,清点弹药,调整着刺刀和砍刀的佩戴位置,打磨着胸甲的锈迹,给头盔套上防晒的白布。炮兵的炮长们最后一次核准战场坐标,炮手们将长杆灯和反射镜伸出炮膛,仔细地检视着炮膛内部的裂痕,评定这门炮的寿命。骑兵们在商人手里搜罗着长短火枪,让自己马鞍两侧能插满各类枪支。
猪羊鸡鸭的惨嘶响彻各处营房,大厨们将他们的案板灶台也变作了决战之地,要为官兵们拿出最可口的饭菜。营中还有一群大小姑嫂们,正缝着衣衫补着军靴,官兵们要以最整洁最亮丽的形象迎接决战。
天王大帐里,李肆顶盔着甲,一身戎装,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还有他那标志姓的一对月雷铳。他环视帐中同样披挂的将领,话语铿锵有力。
“这几个月来,从台湾到福建,从江西到湖南,从云贵到四川,我们跟康熙老儿正着打,侧着打,明着打,暗着打。都在尽量削弱对手,侯着最后的决战。一张张牌丢出来,到了现在,康熙的牌出完了,我们的牌也出完了。”
“可康熙还有底牌,那就是他自己!他不愿放弃,将这张底牌也送上了战场。这是张大鬼!它的作用是,所有敌军,士气翻倍!也就是说,我们当面的敌军,将跟我们英华将士一样,也会死战不退!”
“我们也还有底牌!不,不是我,是诸位将士!是我们头上顶的老天!我们是正义的,我们顺应天意!康熙老儿很有胆气,但他很蠢,他不明白,时代已经变了,这已经不是英雄横刀立马,斩将夺旗的时代,这是血火的时代!”
李肆一一注视着自己的部下,鹰扬军、虎贲军、游弈军,赤雷营以及统领湖南广西内卫的将领,翼长和右校尉以上都在场。上百人里,一半是青田老司卫出身,一半是由黄埔讲武学堂短训班凝聚起来的绿营和工商子弟,还有几个是黄埔讲武学堂第一期的佼佼者,比如在战地升任代翼长的黄慎。背景不一,年纪各异,但此刻他们的脸上泛着的激昂光彩却是毫无差异。
“诸位,用你们的清醒头脑悟审时度势,用你们的沉着心志领导团队,用你们的娴熟技艺碾压一切!你们每个人都是英雄,迎着敌军,一步步逼近他们,将手中怒雷朝他们劈去,即便是枪林箭雨,也不皱一丝眉头,所有人……都是英雄!”
李肆已经很久没这般慷慨激昂地鼓动了,所有人都觉热血澎湃,不少人的心神又恍惚回到了青浦举旗时的情形。
“英华,万胜!”
李肆铿锵拔剑,高声呼喝道。
“天王,万胜!”
哗啦啦一片金铁跃动,众人齐声高呼。
“万胜!”
“万胜!”
呼声自天王大帐传开,引得周围的士兵们也转头相看,这热烈呼号牵动了他们的战意,一个个跟着振臂高呼。
不多时,万胜欢呼响彻长沙城南,从后方大营到前方鹰扬军、虎贲军阵地,都同时回荡着起万人呼喝,在英华军所占天心阁上,欢呼如雷,传遍了整个长沙城。
“贼军大举进城了!?”
长沙扬威将军行辕,鄂伦岱脸色灰败,吞着唾沫,不停转头看向城北,似乎在懊悔自己用条石堵了城门的命令。
“给老爷我收拾包裹!先到城北去侯着!”
湖南巡抚叶九思则是仓皇不已,天心阁一直没能夺回,他已觉自己这颗头颅都不在脖子上了。
两位文武官员已惊惶失措,长沙城内更是人马奔突,惊呼不定,烟尘四起,无数游手趁机作乱,甚至还有人打起了英华军的名号,乱得一塌糊涂。
长沙城外,巴浑岱和诺尔布两面也是一片慌乱。
“挖!再挖深点!多深!?能把咱们全都埋进去!”
“再堆高!再堆厚!要比城墙还厚!不然怎么抵挡贼军大炮!”
自月初接战后,巴浑岱和诺尔布已经见识足了英华军的勇悍,虽然不明白英华军为何迟迟没有摧营拔寨,将他们彻底赶走。但康熙严令如刀,他们也不敢后退半步,就在城北和城东拼命深挖沟,高堆墙。
今天听到当面英华军这般动静,心中顿时一片迷乱,像是坠入弱水河一半,一个劲地往下沉,贼军要总攻了!?
两人几乎同时收到康熙的谕令,看清了内容,两人也都同时冒汗,先是如释重负的热汗,再是心神大震的冷汗。
“着绿营聚兵急攻,尔等率旗营,与讷尔苏部汇合,遮护铁佛寺正侧,层层设防,务求将敌挫于阵前。”
他们可以退了!退的同时,绿营却要出营攻击。
“除了陕甘绿营,皇上竟是对其他绿营再无半分信任,要将其当作先登,以消耗贼军。”
两人对康熙这番布置的用心,也是领会得同样深刻。
这是如释重负,可再看到后面的布置,他们都惊得张口结舌。
“跑了!?”
得知巴浑岱和诺尔布两军后撤,李肆心说你们也太不配合了,这就吓跑了?
再得报两军原本所领的江西、湖北和直隶等部绿营正朝虎贲军当面攻击,李肆举起望远镜,看向北面远处。
当然看不到,但李肆却感觉得到,康熙来了。他将那些绿营当作不可信的包袱,将其甩掉,集中旗营和陕甘绿营,跟自己当面决战。
“好啊,咱们前戏也做足了,接着就看,到底谁会在上面吧……”
李肆沉凝心志,把住马鞍,飞身上马,在他背后,格桑顿珠将一面大旗高高举起,火红底色,双身太极团龙金黄耀眼,太极图的两点元心就是龙头双目,正斜睨北方。像是喷吐着热烈的焰光,正渴盼着北方那条五爪金龙的出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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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战长沙,就是吓你的,怎样!?
长沙城北有两条河,浏阳河在南,捞刀河在北,两河相距四五里路,向西汇入湘江。
眼下这两条河之间的荒地里,填满了层层壕沟垒墙,绵延十多里地,再顺着捞刀河的走势北转,护住北面二十里地的铁炉寺,整条防线足有二三十里长。【1】
有宽近二百步的大河,有条条深沟,有道道垒墙,还有这么多人。填在这条防线里的十多万清兵感觉很安全,跟贼军阵而战之的勇气没有,可据堑而守的勇气却还是足的。
更何况,皇上就在铁炉寺……回头远望,极远处的北方,旌旗五彩斑斓,那只是讷尔苏大营,可在那大营之后,应该就立着皇上的銮驾。那看不见的明黄色,就像是一道坚墙,在十多万清兵的心中牢牢立着。这道墙是如此高大,如此坚厚,有如北地的长城,有如他们生下来就只知道这天下是大清一般。
七月十七,这一曰的下午,城墙跨了,天地混淆了。
上百门大炮在这道防线前展开,每分钟两发,两小时内近三万发十二斤或者二十斤的炮弹轰到了防线上,垒墙垮塌,哨楼飞升。光是那如雷轰鸣持续了一小时,就让无数清兵失了魂魄。
巴浑岱负责西段防线,大帐远在捞刀河北面十里外,就见南面炮火沸腾,硝烟升腾而起,竟像是拉起了一道冲天烟墙,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差点惊得插进了眼眶里。见着身边的家人亲随两眼都在发直,腿肚子也在打抖,想到前线官兵情况该更是不堪。他强自振作而起,派出家人巡视浏阳河防线,还要他们见了逃兵就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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