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堆高!再堆厚!要比城墙还厚!不然怎么抵挡贼军大炮!”
自月初接战后,巴浑岱和诺尔布已经见识足了英华军的勇悍,虽然不明白英华军为何迟迟没有摧营拔寨,将他们彻底赶走。但康熙严令如刀,他们也不敢后退半步,就在城北和城东拼命深挖沟,高堆墙。
今天听到当面英华军这般动静,心中顿时一片迷乱,像是坠入弱水河一半,一个劲地往下沉,贼军要总攻了!?
两人几乎同时收到康熙的谕令,看清了内容,两人也都同时冒汗,先是如释重负的热汗,再是心神大震的冷汗。
“着绿营聚兵急攻,尔等率旗营,与讷尔苏部汇合,遮护铁佛寺正侧,层层设防,务求将敌挫于阵前。”
他们可以退了!退的同时,绿营却要出营攻击。
“除了陕甘绿营,皇上竟是对其他绿营再无半分信任,要将其当作先登,以消耗贼军。”
两人对康熙这番布置的用心,也是领会得同样深刻。
这是如释重负,可再看到后面的布置,他们都惊得张口结舌。
“跑了!?”
得知巴浑岱和诺尔布两军后撤,李肆心说你们也太不配合了,这就吓跑了?
再得报两军原本所领的江西、湖北和直隶等部绿营正朝虎贲军当面攻击,李肆举起望远镜,看向北面远处。
当然看不到,但李肆却感觉得到,康熙来了。他将那些绿营当作不可信的包袱,将其甩掉,集中旗营和陕甘绿营,跟自己当面决战。
“好啊,咱们前戏也做足了,接着就看,到底谁会在上面吧……”
李肆沉凝心志,把住马鞍,飞身上马,在他背后,格桑顿珠将一面大旗高高举起,火红底色,双身太极团龙金黄耀眼,太极图的两点元心就是龙头双目,正斜睨北方。像是喷吐着热烈的焰光,正渴盼着北方那条五爪金龙的出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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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战长沙,就是吓你的,怎样!?
长沙城北有两条河,浏阳河在南,捞刀河在北,两河相距四五里路,向西汇入湘江。
眼下这两条河之间的荒地里,填满了层层壕沟垒墙,绵延十多里地,再顺着捞刀河的走势北转,护住北面二十里地的铁炉寺,整条防线足有二三十里长。【1】
有宽近二百步的大河,有条条深沟,有道道垒墙,还有这么多人。填在这条防线里的十多万清兵感觉很安全,跟贼军阵而战之的勇气没有,可据堑而守的勇气却还是足的。
更何况,皇上就在铁炉寺……回头远望,极远处的北方,旌旗五彩斑斓,那只是讷尔苏大营,可在那大营之后,应该就立着皇上的銮驾。那看不见的明黄色,就像是一道坚墙,在十多万清兵的心中牢牢立着。这道墙是如此高大,如此坚厚,有如北地的长城,有如他们生下来就只知道这天下是大清一般。
七月十七,这一曰的下午,城墙跨了,天地混淆了。
上百门大炮在这道防线前展开,每分钟两发,两小时内近三万发十二斤或者二十斤的炮弹轰到了防线上,垒墙垮塌,哨楼飞升。光是那如雷轰鸣持续了一小时,就让无数清兵失了魂魄。
巴浑岱负责西段防线,大帐远在捞刀河北面十里外,就见南面炮火沸腾,硝烟升腾而起,竟像是拉起了一道冲天烟墙,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差点惊得插进了眼眶里。见着身边的家人亲随两眼都在发直,腿肚子也在打抖,想到前线官兵情况该更是不堪。他强自振作而起,派出家人巡视浏阳河防线,还要他们见了逃兵就斩。
这些家人来到浏阳河防线上,逃兵没见到几个,见到的是道道壕沟里都趴满了人。他们不得不趴在壕沟里,凡是地面上的凸起物都是炮火的目标,垒墙、帐篷、栅栏、哨楼、人体,在这炮子如雨,不是枪子如雨的修罗场中,没人觉得自己会是幸运儿。
壕沟是用来阻挡贼军的,上万人全填在近丈深的壕沟里,这仗怎么打?贼军冲过来,满沟人都得举手投降。巴浑岱的家人逼压各营统领,各营统领逼压营中千把,杀了好几十人,才勉强将人推上浏阳河北岸那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的垒墙,此时红衣兵已经在搭设浮桥。
隔着两三百步,火枪小炮使劲地打着,纷杂噪音中,清兵们也找回了一丝心气。
但这心气很快就消散了,因为“阎王啸”来了。清晰可见的黑点越过河面,拉着饱满弧线划空而落,那是开花弹,因为这开花弹还带着一股凄厉的尖啸声,所以被清兵冠上了这个名字。
开花弹声响虽不如之前那些火炮那般猛烈,可听在清兵的耳里,却比那些火炮还恐怖。被火炮大炮子打中,多半是当场就翘了辫子,估计都来不及感觉疼痛。可被这开花弹炸中,好半响死不了,不是被活活疼死,就是流光血而死。
焰火在垒墙后一团团炸开,偶尔有开花弹早炸,在半空绽出橘黄焰光,少许在河面上起爆,溅起条条水柱,清兵们就觉得自己这条防线像是小儿在沙滩上堆出的沙墙,正被一头喷吐着血火的巨兽恣意践踏。
“趴低点!都趴下!”
有经验的清兵军官招呼着自己的部下,倚住垒墙和浅壕,既可以躲避炮火,又可以放枪放炮,虽然还是得起身装弹,可总比一直杵着当炮靶子的好。
即便如此,那绵绵不绝的炮弹和爆裂焰火盖住周围,神经再粗大的人,也都觉脑子僵直一团,就像是一团冰渣,轻轻动动就要碎成一团。
“是天兵!真是天兵!不然怎么会一直打雷!?天兵――啊啊――”
终于有兵丁坚持不住了,捂着耳朵,两眼对着,又蹦又跳,放声高呼。
军官想追上去一刀砍了他,可空中又传来呜呜的阎王啸,还感觉跟以前的有所不同,吓得赶紧止步。
十多步外,一枚硕大的怪异炮子几乎是擦着那发疯兵丁砸落在地,咕噜噜滚了两下,就头前冒着青烟,再没了动静。看这炮子扁扁长长,尾巴还带着羽箭般的小翼,清兵们再熟悉不过,可足有寻常人大腿粗细的,小半人高的开花弹,还真是第一次见,稀奇。
冒着烟呢……周遭能看清这开花弹的有数十人,在垒墙后密密麻麻挤作一堆,脑子本就糊了,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们可是见识过晚炸的开花弹。
这数十人的呼吸瞬间停滞,就觉一股苦意从胸腔漫出,急速涌过喉头,将整个口腔裹住,同时全身的肌肉也都失去了控制,滴滴答答的水声不止一处响起。除了那个还在蹦跳不止的疯子,看在众人眼中,他像是正跳着迎接牛头马面的鬼婆舞。
光芒骤起,瞬间吞噬了视线。空间急速膨胀,这感知超越了他们以所有想象力都从未触及过的体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连骨带肉的灼烧,都被一层隔膜挡住,他们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体内挤压而出,正从自己大张着的嘴里喷散。
七月十七曰下午四时,第一枚三十斤开花弹,由刚刚抵达前线的神霄式榴弹炮射出,为清军浏阳河防线的全面崩溃揭开了序幕。英华军占领浏阳河防线,检视炮击成效时,发现死于这一枚大号开花弹的清兵足有四十六人,其中一半都是被活生生震死的。还有一个人离爆炸中心只有两三步远,烧得骨头都凝在一起的人体却还摆着手舞足蹈的姿势,让人颇为纳闷。
李肆在长沙等了这么久,主要是等待清军主力汇聚,以便一网打尽,同时也有顺带等候佛山制造局将新式飞天炮,不,现在他改名叫做榴弹炮改进完毕的这心思。这算不上什么大杀器,但配合加农炮,能更有效地压制对方的沟堑防御体系。
新的神霄式榴弹炮归属读力炮营,发射三十斤开花弹,射程最远两里,终于从步兵武器变作炮兵武器。但之前佛山制造局搭车搞出的液压制退机等东西没有列装,主要是太贵,一套那玩意能顶四五门炮,而且可靠姓还不足以承受百次以上的运作,这技术就只有等着材料和工艺都有了进展后,再去琢磨。
新的榴弹炮到位不多,只有四门,可就靠着这四门炮,清军浏阳河防线很快就全面崩溃了。充任督战队的旗兵仓皇逃回捞刀河北岸,而浏阳河防线上,被塞在前面当人肉沙包的两万多绿营尽数就歼。实际这股守军死伤并不严重,也就两三千出头,可他们哪里经受过这般“狂轰滥炸”,一个个都魂魄皆飞,就痴痴呆呆地趴在壕沟里,蹲在垒墙后,被英华军轻松俘虏。
“三十多万斤铁,十万多斤火药,分摊到每个清兵头上,够他死上十次了……”
进踞浏阳河北岸,逼向清军捞刀河防线,李肆这么对部下们总结道。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之前的热血都白沸腾了,感情天王所说的“血火”,实际是这么回事呢?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不是难事,能用钢铁和火药解决的战斗,就没必要拿人命去填。”
李肆还在自我膨胀着,这一战是他造反以来最满意的一战,以绝对的火力优势压倒清军,你人多,我银子多,我炮多,我钢多铁多火药多,就是远远地轰你,怎么着?你过来咬我啊。
范晋低叹一声,将手里的计划书揉成纸团,那上面写着他苦读兵书拟出来的若干条“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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