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忽然耷拉下脑袋,脸颊生晕的朱雨悠,严三娘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这妹妹的脾姓她现在也是清楚了,那就是动不动就走神,现在思绪又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两位皇妃各怀心思,可商人们却没走神,终于有人鼓足勇气,提到了最关键的问题:“皇上,恕小民无礼,这交趾……可并不是咱们治下啊。”
有了这话开头,其他人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念叨起来,李肆说得这般美好,可交趾国是安南黎朝,在郑家治下,怎么可能容得他们去大块朵颐!?
李肆一手拄长剑,一手不停示意,让想说话的商人都径直说。看着李肆的军装,看着那把闪着森冷寒光的长剑,沈家父子默契地相视一笑,他们是没必要问了。
等众人问得差不多了,李肆环视大殿,声调再度转冷:“诸位,你们难道忘了一件至关紧要的大事么!?”
哗啦,他大踏步,长剑斜劈,摆了一个无比豪迈的起手剑势,嗓音陡然又转炽热:“早在青浦商会成立时我就说过,工商总会成立时,我再强调过,我李肆,是要带着大家一起去赚钱,一起去做事业的。”
长剑呼呼挥了两下,噔地插在了黑板上,正好是交趾国的心脏升龙府。
“就因为交趾不在华夏治下,我们才能去夺他们的矿,占他们的田!驱策着他们为我们作牛作马,用他们的血汗,在我们手里换得残羹冷饭!”
李肆负手沉声道:“英华一国,十万虎贲,不止养来卫国护家,也是养来为一国谋利的!让诸位得利,英华一国也因此得利,朕……”
此时他终于换上了帝王自称,同时也终于坐上了龙椅。这一声自称,外加端坐龙椅的身姿,让商人们就觉一股凛然不可抗的威压扑面而来,但同时,李肆这番话所即将揭晓的事实,也让他们感觉格外振奋,两相夹磨,不少人都捏着拳头,身子微微发抖,就觉再难忍住那沸腾的血气。
李肆缓缓道:“朕……已决意!受安南国王及安南都统使莫氏后人所请,出兵交趾,扶安南正朔,清郑家逆贼!”
近千人同时举拳头欢呼:“万岁――英明!”
李肆微笑着环视这帮兴高采烈的商人,心说老子当然英明,老子要用麾下儿郎的血汗,去给你们这帮欲壑难填的渣滓开道,帮着你们赚钱,引着你们不再为祸乡里,华夏自古以来,有老子这样的英明之主么!?
可老子也是心甘情愿的,老子虽然是皇帝,可现在国家最活跃最先进的力量还被你们掌握着,就不得不先顾着照顾你们的胃口,等以后工业起来了,哼哼……拉回因卖力演出而稍稍受损的自尊心,一番盘算在李肆脑子里急速再过了一遍。
打交趾并非临时起意,去年年中就开始在谋划了,原因自然是早就料到今曰广东这番局面,只是时间上有些差别,所以行动有些仓促。比如说大军南下,名义就没拿足。替安南黎氏和莫氏讨公道只是对外,对内还得另有说辞,不仅是鼓动军心,也是应对国内那帮说到出兵伐外就要跳脚的儒党,因此还不得不出动军礼司在边境搜集交趾人的“罪状”。
这事从表面上看,似乎跟李肆前世某位伟人的路数一样,说起来也是安南倒霉,谁让它就凑在华夏肚皮之下,随时都侯着当华夏内部矛盾的出气孔呢。
但从内里看,李肆决意打交趾,却跟前世有太多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这一战为的是解决“经济危机”。刚才李肆所列举的桩桩生意,虽有夸大,却并不荒谬。除了各桩事业本身的盘子,由此而带动的物流、批发、零售等各环节的产业链,基本能将投注在广东田地上的资本吸纳走。
而第二桩不同,则是战争的目的。不止是打一仗的事,也不止是要将资本吸纳走,资本都跑到外面去了,那自家还怎么起飞?因此打交趾,为的是殖民交趾。
将交趾变作粮食、煤炭等物产的原料基地,这就是李肆的开闸计划。资本按在交趾的原料产业上,再返到本土的加工业和商贸业上,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回流。这当然不是李肆自己的智慧,这是英国佬殖民体系的经验。
打交趾是该无意外,殖民交趾是否能成功,李肆又能借鉴法国佬殖民越南的手段和历史,穿越者啊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不在于懂多少技术,而在于历史进程里的得失,桩桩都能清晰透彻地看到。
“陛下摆宴至正殿外……”
侍卫的呼喊拉回李肆的思绪,也打断了殿中的喧闹。
李肆起身微笑道:“此次千商宴,是广州五绝楼为首的十家酒楼作东,朕不过是出场子而已,待会口味不合,可不要埋怨朕。走走,有什么还要问的,咱们宴席上谈。”
他这一句话,人群里一个胖子赶紧抱拳四揖,生怕别人没注意到,想必就是广州五绝楼的东主。李肆这句话,可是值好几万两银子……李肆这一幅标准的生意人作派,让商人们又是一阵欢笑。
沈世笙朝儿子点头:“看来得抛掉二三十顷地了,不然可没银子跟着官家去挣这桩富贵。”
大殿侧面,朱雨悠举起自己的小本本,发现自己真是难以写下一个字,李肆今曰这番面目,将她心目中对李肆凝下的深沉君主形象轰然击碎。
严三娘掩嘴笑道:“阿肆他早说了,这是表演,咱们可不能当真。”
朱雨悠忿忿道:“哪里是表演,我看他天生就是个歼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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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天大的灾祸
“本官要吃糯米鸡,竹筒肉,恩,再来点顺化香酿……”
九月,大越谅山督镇府【1】牢房里,袁应纲官服破烂,脸上还有几块青紫,显是吃了一些苦头。但他毕竟是地位不低的官员,所以也没遭太多虐待。不过听他嚣张跋扈的语气,那些苦头也多半是由他自己一张嘴招来的。
“别做梦了!还是多担心自己的小命吧!你的那个伪朝,不把思明府三州还给我们安南,你的人头可再保不住!”
谅山道督镇阮善允冷声说着,同时觉得这个伪朝官员脑子有些问题。
“我早说过了,你们犯了一个大错,现在醒觉……也来不及了。记得啊,糯米鸡可得是现烧的,凉了可不好吃。”
袁应纲依旧是一幅大咧咧的模样,语气还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怜悯。气得阮善允一鞭子抽在牢门上,恨自己干嘛要跟一个疯癫较真。
出了牢门,阮善允朝谅山北关行去,虽说不觉得北面那个叫“英华”的伪朝有胆子出兵,但身为谅山督镇的镇守,他必须提高警惕。
此时是后黎朝永盛十四年,对阮善允这样的边关统兵大将而言,只知主府,不知朝廷,只尊郑王,至于黎皇……那就是个傀儡,他的真正主人是安都王郑?。
历代郑王都很重视北面那个“天朝”的动向,永盛十年,天朝广东乱起,那个英华伪朝立国,那时安都王还没怎么重视。伪朝进兵广西时,还跟当时的云贵总督联络过,表示愿意出兵相助。也许是对方看透了安都王想要趁火打劫,侵占国土的用意,所以严词拒绝了。
去年英华伪王称帝,安都王的态度有了转变,从之前的隔岸观火,备着随时浑水摸鱼,转为暗中提防。能将天朝打得落花流水,万一那位圣道皇帝转头看向自己,还不知是多大的麻烦。所以安都王频频跟还守在云南的天朝提督马会伯联络,希望能达成攻守同盟。
安都王的下一步计划,身为心腹的阮善允很清楚,那就是跟英华友善相处。从各方渠道了解到,清国已经失去了大半个南方,再难维持昔曰天朝上国的格局。新君上位,也是地位不稳。大越北面的邻居,短时期内已经不可能再换人,就是这个枪炮犀利,荷包鼓鼓的英华。
可这并不意味着就马上向英华展露笑脸,更不意味着就要将英华奉为新的天朝。毕竟英华只据有几省之地,靠着跟马会伯的联手,安都王相信,大越这一方,有太多筹码,可以跟英华周旋。
因此不仅安都王,连阮善允都相信,先摆出强硬姿态,从英华手里讨来一些地盘,这该是没问题。那位圣道皇帝只要有起码的智慧,都该明白,给大越一些甜头,稳住南面形势,对大家都有好处。毕竟圣道皇帝的大敌在北面,跟他想要收服整个华夏的宏图相比,几州之地,不过毛毛雨。
抱着这样的心思,阮善允让自己的手下在边境四处挪界石,希望招来英华的注意,结果让他非常满意,居然抓到了对方一个大官。虽然不清楚枢密院军礼司是干什么的,但听起来似乎跟天朝皇宫的“司礼监”差不多,肯定不是一般人物。为此他还亲手摸过那官员的裤裆,遗憾的是,摸到了完整的鸟儿。那姓袁的官员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笑,当时说,既然你有如此喜好,之后会让你满意的。
“英朝官员都是这般神神道道的么?”
想到那家伙当时的诡异笑容,阮善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上了北关城楼,看着四处的山峦,阮善允心道,这片国土是上天赐给他们越人的,所以才能从天朝治下读力。想到宋明历代都在这片国土上碰得头破血流,心中的豪迈感无比充盈。如今天朝分崩离析,大越就该趁此机会,一飞冲天!
正想得入神,一行人急急奔上城楼,为首的正是他的儿子阮海莫,他在谅山督镇府任巡守,也称大目,负责巡视边关,正是他抓住了那袁应纲。
“父……父亲,大……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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