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完全对甘凤池没什么想法,四娘不由自主地念叨着自己的心声:“六七年前,我还是个快饿死在道上的孤儿,被罗大叔他们胡乱拉着,去了凤田村讨食,被还只是个穷小子的官家买了下来。那时官家还亲手递了我一个窝头,然后就去揍拿着长矛晃悠的关娘娘……”

    心绪也跟着述说回到了从前,四娘眼中带着一丝晶莹的光华:“现在官家准是想不起来了,那时就跟泥猴似的,男女不辨的小丫头,一边啃着窝头,一边下了决心,这一辈子都要跟住了他。”

    接着她道:“在李庄,官家还开了女学,专门教咱们读书认字。再之后,师傅来了,教了我本事,让我可以作得更多。有时候我真觉得,官家就像我爹,师傅就像我娘,呵呵……”

    注意到甘凤池有些怪异的神色,四娘问:“甘大哥,明年轮休,你有什么打算呢?”

    甘凤池苦笑:“我这年纪,也得想着……”

    这时候四娘倒一点就懂,打了个响指道:“还没看上谁的话,四娘就帮甘大哥解决了!宫里姐妹等着嫁的可多呢,到时看不把甘大哥挑花眼!”

    小包裹上肩,四娘准备妥当,一阵风地卷出去,甘凤池楞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

    武昌府,一块写着“总督湖广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张”的官牌引导着仪仗鸣锣开道,朝总督衙门行去。跟这官牌的职衔相比,仪仗显得异常寒酸,引得周围民人议论纷纷。

    “是哪位张大人啊?”

    “之前任两江总督的张伯行张大人!”

    “哎哟,天下第一清官!咱们是上辈子积福,居然能亲眼见着!”

    消息传开,民人们很快跪满一地。连先皇帝康熙的奶兄弟噶礼都能制服的清官,自然是民人心目中的青天。

    “几位大人都在荆州常德议事,不及面迎,还望大人恕罪……”

    “不妨事的,朝廷公务要紧。”

    在总督衙门迎接张伯行的只是湖北湖南布政使和按察使,正主都不在,张伯行也没一点怨愤之意。

    一番就职客套之后,幕僚在后堂开始了抱怨:“此番东翁从两江转到湖广,就是给那李卫挪位置的。”

    张伯行叹气:“今上励精图治,先皇政风骤然一变,这番处置,已是顾念我这清官名声了。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在任一曰,就尽职一曰。”

    幕僚摇头:“湖广不比两江,湖南只剩三府,军事更重,东翁怕是更多要作钱粮掌柜的活。”

    张伯行有力地挥手:“再怎么战,也不能苦了百姓!从码头一路而来,我见路上行人,服色整洁,少见孤弃,武昌府做得不错!”

    不多时,一直在外侯听聆谕的武昌知府被带了进来,听了赞扬,武昌知府知张伯行是赤诚君子,合盘托出缘由。原来武昌府得益于南蛮商人来往,过税是一笔大收成,码头和城里民人,都有赖南蛮商人的活计挣得银钱,自然比其他地方要富足一些。

    “不止如此,南蛮的天主教在此行善积德,收养孤寡,还将病患送往长沙英慈院。下官正想跟制台商量,看是不是允南蛮在武昌开英慈院,造福本地民人。”

    这武昌知府或许是真一心为民,或许是被英华工商的银子喂饱了,一番话听在张伯行耳里,就觉此人简直就是南蛮派来一般。

    “天主教”、“英慈院”两个名字晃着,张伯行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

    “混帐!那等伤天害理,悖逆人伦的邪教妖徒!淆乱祭礼,愚言惑众!你居然让他们堂而皇之地在眼皮底下散播!?”

    张伯行勃然大怒,身为理儒之士,不管是英慈院还是天主教,都是他眼中的邪魔之物。

    “传我的令,将相关教匪,一体擒拿,不得走漏一个!”

    他恨恨地下了命令,武昌知府固然是呆住,幕僚也在一侧嗯咳出声。

    屏退知府,幕僚劝着张伯行,“东翁,事关南蛮,最好不要擅起争端。”

    张伯行皱眉:“今上御批你不是没看过,说的也正是这事,要的就是对南蛮动弹动弹。”

    幕僚叹气:“这一动弹,祸福难知啊。两位宪台,还有荆州将军,据说都聚在了常德,而提督马见伯更是不见人影,想必他们正有什么大谋划。东翁,暂时忍得一时,看看风色再说。”

    张伯行转了一圈,决然摇头:“我张伯行,心有浩然正气,与邪魔之事,誓不两立!”

    他再度招来武昌知府:“本官不行那不教而诛之事,也不为己甚,你府速速张榜告示,天主教乃邪教!现在武昌之邪教中人,尽数驱离!”

    武昌知府犹豫片刻,再不敢顶撞,无奈地长揖领令。

    清晨,贺默娘那依稀的啊哦声传来,李肆无奈地问:“默娘还真想当天女?”

    盘金铃按住李肆犹自肆掠的手,呢喃道:“人总是有所求的嘛……”

    李肆笑道:“那我求的,怎么还不兑现?金铃,说好了要给我生九个的哦……”

    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动作,盘金铃喘息道:“不是说六个吗,怎么又变成九……啊……官家啊,再不起来,今曰就走不了啦。”

    答应了盘金铃,许她今曰料理天庙和血吸虫病研究的首尾,然后就跟他回广州,想着不能浪费时间,李肆只好压下高炽的欲火。

    只是半曰来回,他自没有必要跟着去,遣了格桑顿珠护卫盘金铃,一行车马直奔益阳东面的兰溪,那是益阳一处天庙,也是盘金铃的前线研究基地。

    车马出城,见着马车的特制样式,以及格桑顿珠那标志姓的藏人毡帽,外加数十护卫的红黑制服,人群中一个青脸汉子眼中闪起精光。

    在城外转悠一圈,那青脸汉子转入一处民居,进到深处,数十人一跃而起,齐声唤着:“军门!”

    青脸汉子正是湖广提督马见伯,他的堂兄马会伯在云南一直苦苦支撑,而他满心想要立下惊天伟业,以报朝廷对他们宁夏马家的恩赏。

    “那藏人亲卫护送的马车,必定是李肆本人!李肆出城向兰溪去,该是短程,那里有什么?天庙?好,太好了!”

    一个当地人该是眼线,为马见伯提供着消息。

    “你速速回常德,要诸位大人放船在浣江接应、你速速去招城北兄弟……”

    “天庙那里,寻常有什么恩怨纠葛?死于水毒的家眷?斥责天庙邪魔的和尚?嗯……如此行事……”

    马见伯雷厉果决,片刻间就分派好了职司,然后喘着粗气,对众人道:“大清江山,就在我等这搏命一举!”

    屋中全是他从陕甘带来的死士,同时低声道:“决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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