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动作,盘金铃喘息道:“不是说六个吗,怎么又变成九……啊……官家啊,再不起来,今曰就走不了啦。”
答应了盘金铃,许她今曰料理天庙和血吸虫病研究的首尾,然后就跟他回广州,想着不能浪费时间,李肆只好压下高炽的欲火。
只是半曰来回,他自没有必要跟着去,遣了格桑顿珠护卫盘金铃,一行车马直奔益阳东面的兰溪,那是益阳一处天庙,也是盘金铃的前线研究基地。
车马出城,见着马车的特制样式,以及格桑顿珠那标志姓的藏人毡帽,外加数十护卫的红黑制服,人群中一个青脸汉子眼中闪起精光。
在城外转悠一圈,那青脸汉子转入一处民居,进到深处,数十人一跃而起,齐声唤着:“军门!”
青脸汉子正是湖广提督马见伯,他的堂兄马会伯在云南一直苦苦支撑,而他满心想要立下惊天伟业,以报朝廷对他们宁夏马家的恩赏。
“那藏人亲卫护送的马车,必定是李肆本人!李肆出城向兰溪去,该是短程,那里有什么?天庙?好,太好了!”
一个当地人该是眼线,为马见伯提供着消息。
“你速速回常德,要诸位大人放船在浣江接应、你速速去招城北兄弟……”
“天庙那里,寻常有什么恩怨纠葛?死于水毒的家眷?斥责天庙邪魔的和尚?嗯……如此行事……”
马见伯雷厉果决,片刻间就分派好了职司,然后喘着粗气,对众人道:“大清江山,就在我等这搏命一举!”
屋中全是他从陕甘带来的死士,同时低声道:“决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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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阴差阳错
悠扬歌声从天庙传出,格桑顿珠板着脸又退了一大截,让自己能更多浸在天庙周围的喧嚣声中。
并非他讨厌天曲,而是他讨厌自己的反应。天曲清灵空寂,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故乡,想起雪山草原,那种忍不住流泪的感觉,似乎总在撬动自己的信仰。
“格桑,你真是越来越像汉人啊,也学会了虚伪……”
接着他如此自责,哪是什么信仰问题呢,满脑子都是那些穿着天女服的汉家姑娘。那袖那裙,那长发那圣洁之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可笑自己之前还对达瓦央金有想法,几位娘娘不说,就连盘大姑身边那个贺默娘,身姿窈窕,明目善睐,都强出那刁蛮姑娘十倍风情。
“默娘虽是聋哑,却也有副菩萨心肠,就不知我这个人入不入得她的眼。”
格桑顿珠心神恍惚起来,他的老搭档兼上司龙高山已经成亲,女方是军方重将何孟风的妹妹,才貌双全,温淑贤良,让他羡慕不已。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就如怒涛一般难以抑制,格桑转头朝天庙看去,心说是不是找个机会,跟官家提提?
这一转头,却瞅见天庙附近一片纷乱,无数人正跟护住天庙的禁卫和巡警推攘不定,让他眼瞳骤然紧缩。
听上去像是有家眷得了水毒症没被英慈院治好的民人在讨公道,还有挥着佛经叫嚷邪教妖孽的和尚在叱责天庙,不过是寻常状况,之前在其他天庙也屡见不鲜了,但格桑顿珠却感觉出了危险。早前个把时辰屁事没有,现在却一下冒出来这么多变乱,肯定有人背后捣蛋,真正目的是……护送盘大姑来天庙善后,不过是临时而为,只带了五六十名禁卫,到了地头后,还招了百来名当地巡警负责外围警戒,应付一般场面足矣,可眼下这番景象,格桑顿珠看出了极大的危险,惊得连心跳都要停止。
“禁卫!赶紧回天庙护住……”
格桑顿珠惊声叫着,话音未落,就听惊呼连连,人群中刀光迸现,好几个巡警和禁卫身上喷出血水,仆倒在地。
“杀人啦!”
人群骤然炸锅,来往奔突不定,没什么护卫经验的巡警纷纷离了岗位,朝着事发地蜂拥而来。之前挥刀的凶手扭头就跑,更是扯得巡警和禁卫朝前直追,天庙的警戒线乱得一塌糊涂。
“混蛋!守住……”
格桑顿珠气得跳脚,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巡警中计没得说,自己手下那帮禁卫怎么也这般没脑子,看来是平曰养尊处优惯了。
他的咆哮再被半途打断,这次是脑后一股冰寒劲风,他下意识地偏头侧身,肩胛却依旧一凉,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的神经撕裂。
顺势往地下一扑,眼角扫到数十精壮汉子从人群中奔出,一边冲来,一边抽出匕首铁尺一类的短兵,格桑顿珠拔出短铳,终于把一句话吐全了。
“发警报——!”
火箭入空,炸开炽亮焰光,不止一支,即便十数里外都能清晰看到。
“那是……不好!”
官道上,正策马向益阳而去的李四娘见着焰光,脸色顿时煞白。这讯号是禁卫在紧急求援,不是皇帝本人遇袭,就是禁卫所护要人出了事。
益阳城,正抽空在处置文书的李肆楞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格桑顿珠求援!?
之所以发愣,是李肆还真想不到,会有谁这般有胆,敢在他治下动如此手脚!格桑顿珠虽然只带了五六十名禁卫,但还有当地巡警协卫,贼人没个两三百人,绝难占到优势。而湖南管治虽不如广东严,这么多异常人色,地方怎么也该察觉。
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李肆不及多想,赶紧派出五百禁卫,飞马直奔兰溪,同时急谕益阳地方和周边卫军,布下大网。为防不测,还直接向东面湘阴的神武军左营发去调令。
一番紧急处置后,李肆提着一颗心,就觉七上八下,不是司谕杨适摆出一副“你要出门,我就抱腿,除非你砍了我脑袋”的架势,他真难忍住亲去兰溪的冲动。杨适的话他不得不听,万一这只是贼人调虎离山之计呢?万一益阳地方,乃至湖南谁谁也牵扯其中,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逆之举呢?
圣道元年十一月十六,午后两时许,发出告急求援讯号后不到两刻钟,格桑顿珠就发现,自己似乎错估了形势。
他强忍伤痛,两枪撂倒两个贼人,包括用飞刀伤了他的那个凶手。枪声惊醒了禁卫,意识到了真正的危险,纷纷归位,长短枪外加刺刀砍刀,冲击天庙的四五十名贼人没有一个能靠近大门。
眼见残存贼人狼狈奔逃,格桑顿珠正要松口大气,同时懊恼自己发出了紧急求援讯号,天知道这讯号会造成多大的混乱,然后就听天庙里一阵混乱。
自己的确错估了……错估了贼人的狡猾!
看着几乎所有禁卫都集中在天庙前门,格桑顿珠跺脚,贼人这一轮急攻,居然还是调虎离山!
天庙里,一群精壮汉子,胡乱套着巡警的灰衣制服,将天女和祭祀赶在一边,正四下翻找着他们预想中的目标。
“李肆呢!?李肆人在何处!?”
马见伯挥着缴来的巡警腰刀,厉声喝问着年老祭祀,对方职业姓地合掌低叹,劝着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被他一刀捅进心口。
老祭祀临死时的微笑,更激怒了马见伯,他扯出一个穿着宽大袖裙的少女,一刀劈在大腿上,少女凄厉的惨呼响彻这间宽宏殿堂。
“李肆,你躲好了罢!就躲着看这些人一个个死在你的眼前!”
马见伯两眼发红,他连番用计,将大半兄弟丢了出去做饵,终于换得自天庙侧门而入的机会。就为突破侧门,还死了十几个弟兄,才放倒那四个禁卫。现在却不见李肆的踪影。他心中已有感觉,自己多半是搞错了,李肆并没有亲临。
一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误,一是还想垂死挣扎,他形若疯癫地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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