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几个小孩,老陈心说,可别真当自己是来做生意的……“来,吃吧,不要钱。”
他招呼着那些小孩,可对方看着附近来回穿梭的红衣军将,都畏畏缩缩不敢动,老陈干脆提起笼子,直接塞了过去。
“为盘大姑积德,求老天爷保佑!”
老陈是这么想的,邻车人也纷纷过来给小孩塞吃食,他们也是这般想的。
营寨中心,大帐外的高台上,李肆看着外面另几处营寨,欣慰和警惕等几股相互矛盾的情绪正在心中交织。
“天庙和天主会不是一体的,天主会是教友自己为联谊和传递消息组起的,有时也请祭祀去讲经。每座天庙都是自己管理,我们这些巡行的主祭,就负责检查他们传教和讲义是否合规。天庙的财事是找英慈院的掌柜伙计兼管,祭祀的品行则是我们巡行时,从教友那里获知。”
“现在总共有一百一十七座天庙,根墙在册的教友大概有六七十万吧,核心的教友有十万左右。来的这些人,也有不少是感佩盘大姑在英慈院的善行,并不是教友。”
徐灵胎在一旁紧张地解释着,李肆审视的那些营寨,不是军营,而是从南面涌来的民人。这还只是“先遣队”,一部分在后面,一部分走了水路。
李肆眉头越皱越紧,徐灵胎吞了口唾沫,心说四哥儿当真忌惮上了天主教和盘大姑所吸聚的人心么?
片刻后,李肆忽然骂道:“老百姓居然比咱们军队还跑得快!扎营都不差章法!召集神武军所有校尉以上军将,去人家营地里好好看看!真是丢人!”
身后新任銮仪使陇芝兰噗哧一笑,李肆这话是有点夸张,不过神武军训了一年多,跟其他军相比,确实差距还很大。跟那些由专业组团人士率领的民人相比,还真显不出太多训练有素的味道。
一把怪异口音转移了这个话题:“陛下,我见到了一支虔诚的十字军,在跟随陛下前进。”
李肆怒声道:“郎世宁!再提什么十字军,我把你架到火堆里烧了!”
十字军?虔诚?
李肆心中长叹,你们、他们,都是要盘金铃死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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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她是罪恶之源
当鄂尔泰奔进总督衙门,见到正一脸淡然的张伯行时,他的感受就跟早前马见伯一般无二,这生不如死的曰子总算是该结束了。
他吐着长气问:“张制台,收到皇上的密谕了吧!?”
张伯行点头,手指在桌面上叩着,不知在想什么,可鄂尔泰哪有心注意这些细节,径直道:“那就赶紧把人交给我!”
鄂尔泰没收到雍正的谕旨,但他已经清楚自己要来顶这个屎盆子,他也乐于挺身而出,为雍正背黑锅,想必张伯行也会很高兴,将这个烫手山芋转给自己。
张伯行的话如地府中幽幽传来:“不急,等我想清楚了罢……”
鄂尔泰跺脚:“想清楚!?张伯行,你还要想什么!?且不说皇上有旨,就说这武昌城,不曰就将迎来数万大军,你再耽搁,这般罪责可是担不起的!”
张伯行笑了,笑得沉稳而笃定:“只是数万大军么?怕不止吧,根本就是地府之门大开,妖魔鬼怪全都涌了出来。鄂宪台,随我出去看看,顺便,跟你说说我的发现……”
鄂尔泰咬牙:“发现?还能发现什么?”
武昌府,城南望山门,登上城门楼,往西看去,江面船影憧憧,往南看去,尘浪翻滚,正有人潮逼近。
鄂尔泰脸色苍白,催促道:“张伯行,你到底还在想什么!?”
张伯行闭眼抚须,就在此时,江面轰鸣声不止,如闷雷劈空,硝烟道道升腾,竟是已经开战。
武昌和江水对岸的汉阳,遏大江两岸,乃长江锁钥。历代江防都以此为要害,驻有大队战船。到满清一代,康熙之时,尽管已无大战威胁,战船也不复前朝那般高大坚固,但数量却是足的。
早前岳州报说有大队南蛮船只顺江而下时,水师营就已严阵以待,此时已聚了百多条大长龙船,舢板战船无数,把江面堵得严严实实。
清军内河水师,此时只有几种船式,舢板、长龙、快蟹和快哨等,不求大,只求快。当然,快也只是相对那些大沙船,基本都是单桅双桅,绝少三桅大船。船小,干舷低,面宽底平。大的载有十门以下铁炮,小的就首尾两门炮,那炮也就是几十百来斤的小炮。
虽然船小炮弱,但架不住多,此刻在江面拉开,噼噼啪啪猛打一气,声势还颇为惊人,也取得了一些战绩。好几条试图继续前进的沙船被轰得原地打转,大群水手仓皇地弃船跳江。引得水师官兵和岸上看热闹的清兵都高声喝彩,至于那些倒霉的受害者,不过是路过的酱油众,清兵们压根都不关心。
喝彩声嘎然而止,几条桅顶挂着蓝白相间长条旗的沙船驶了出来,那旗帜是南蛮湖南卫军水巡的标志,跟清廷水师在洞庭湖经常打照面。
以前是没什么大摩擦,并不清楚这些模样上依旧是沙船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现在清兵的好奇心得了满足。这几条沙船往江心一停,横过船身,隔着几十丈远,咚咚打桩声就连绵而起。
水柱溅飞,木片杂物乱舞,岸上的清兵就傻愣愣地看着十数条舢板在这一轮炮火中化作残片,还有两条快龙被利索地从中轰断,上百水师官兵如下饺子一般扑进江水里,拼命朝两岸游着。
两岸清兵清醒过来,心中怒火乱撞,太不公平了!起码是八斤炮吧!泥马在沙船上装这么大的炮,还要不要脸啊!
清兵船队纷纷调头后退,这边南蛮的几条沙船也没再动,毕竟他们的船少,清兵水师要一窝蜂涌上来,还真架不住。
小舟来往,双方一番商谈后,南蛮船队又动了,大群沙船穿过清兵水师让开的水道,继续前行,这些都是一心只作生意的商人。原本因紧张局势而导致的水路断绝,因这一场对战而变成擦枪走火的误会。
如果可以忽略南蛮船队里,更多停在后方的那些船只,似乎没什么能再阻碍双方的和平。那些船,桅顶都飘着如蜈蚣风筝般的白色纸环。
江面平静下来了,城南岸上却又起了波澜,眼见烟尘渐近,数百清兵马队出城,准备驱赶城外那些拉着横幅,聚众鼓噪的民人。他们怕南蛮大军以这些民人为掩护,骤然攻城。
看着远处那些策马挥刀,朝民人汹涌而去的兵丁,鄂尔泰惊声道:“张伯行!你是铁了心的要起战端了!?”
张伯行依旧闭眼,摇头道:“那是督标诸将在行守城之责,难道鄂宪台要我开门迎贼?”
鄂尔泰道:“赶紧把人交出去,就没什么祸患了!”
张伯行睁眼,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交了人,这武昌府,这湖广之土,乃至我大清,就没祸患了?难道我大清之安危,还得侯着南蛮赏赐?”
下方人声鼎沸,惨呼连连,接着响起枪声,排枪!鄂尔泰惊得一阵哆嗦。
城下远处,一队队南蛮红衣兵策马赶到,穿过被清兵驱赶而溃逃的人潮,跟清兵正面相对。他们没有跟清兵马队直接策马相战,而是纷纷下马,列成一个个薄薄的三列箭头阵,坐骑集中在箭头阵后方,排枪连连,那数百散乱的清兵马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片刻间就栽下好几十人。
带队将官还不甘心,指挥马队后退到城下护城河边,准备整队冲击那些步兵,可见到一个个箭头阵不断成型,后方还有冲天尘浪,不知是多少人马,知自己绝不是对手,无奈地带队退进了城池。
红衣兵这些骑马步兵继续朝前推进,却在护城河下遭遇城头清兵弓弩、火枪乃至火炮的轰击,试探了几次后,不得已地退却了。
眼见城防准备充足,鄂尔泰再忍不住,一把纠住张伯行的衣领,厉声道:“张伯行,你要抗旨!?你要跟南蛮擅起战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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