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何以成事?是因为李肆的枪炮?不!是因为这个盘大姑!”

    “她的英慈院,开膛破腹,以金铁入肺腑,行邪术支离人体,治好了人的皮囊,却吸走了人的精魄!”

    “她还开育婴堂,以敞风冰降治小儿热,将小儿当牛马之类调治,不及寒热病理。看似小儿夭亡者骤降,其实那些活下来的,已然失心!”

    “她还诱杏林内家,脱寒热之说,以器物究病理,宣扬什么病菌、毒虫致病,引医家弃人体五行经络之本!”

    “她那英慈院所发医书,竟将人体五脏六腑心脉重新画过,显是剖戮人体,伤天害理!她还引医家广在民间试药,以命换药!”

    “她为何这么做!?鄂尔泰,你知道么!?”

    面对张伯行这如山一般的气势,鄂尔泰完全被震住了,他当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张伯行为何要说这些。

    “南蛮是妖孽之国,她盘金铃,正是妖孽之母!那李肆,不过是面上人物!”

    “南蛮天主邪教,聚众银祀【1】,公溯血脉,毁亲尊嫡庶,散宗法族系。此教坏我华夏道统,已非毁儒那般简单!而这盘金铃,正是借英慈院为手,推行此教,短短数年,教众数十万,这是那李肆所能做到的?”

    张伯行指向城下那些民人:“他们所为何来?只因遵崇此女而来鼓噪?不!”

    他两眼喷着精光,揭露了他的震撼发现:“他们奉此女为心母!”

    接着语气转热,极度的炽热,以至于飘出一股让鄂尔泰也浑身颤抖的冷意:“杀了她!杀了此女,邪魔退散,妖孽伏法,正气重回,道统复立!我大清江山,我华夏人心,都将涤荡一净,杀了她!”

    张伯行看向鄂尔泰,那目光灼得鄂尔泰呼吸顿止:“我虽有凡人志,可内心深处,却紧守着圣人言。寻常时曰,我求的是明哲保身,闻达于帝王,但在这大是大非之前,我张伯行,决意抛开一切,行这非常之事!纵然为此舍身,也在所不惜!”

    鄂尔泰浑身冒汗,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艰辛地道:“张伯行,你知不知道,你这决断,是要将我大清拖入无底深渊!”

    张伯行淡然摇头:“刚才我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杀了她!南蛮人心尽失,决计再无兴风作浪之能!”

    他笑了,笑容充盈着自信,就如那铭在心底深处的三纲五常那般深刻:“相信我……”

    鄂尔泰摇头,使劲地摇头:“你你,这是抗旨,是要被杀头的!”

    张伯行长出一口气,沉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鄂尔泰几乎快疯了,他决然道:“皇上已将此事转交于我,你若不办,我就要以……”

    不等他下手,张伯行一声喝:“鄂宪台身体有恙,不能理事,来呀,将他扶下去,护送回府好好照管!”

    身边的军将早已被他感染得泪流满面,听得下令,毫不迟疑地一拥而上,将鄂尔泰绑了起来。

    “张伯行!你不得好死!你个狗奴才,凭什么替主子……呜呜……”

    鄂尔泰还在跳脚叫嚷,却被军将拿破布塞了口。

    看看城下人潮,张伯行深吸一口气,再唤道:“来人,准备刑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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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烧了她!

    “张伯行疯了!他在保安门上搭起了刑台!”

    已到武昌城下的王堂合如此回报,李肆骤惊,真是没想到啊,这位“清官”,竟然敢置雍正之令于不顾!他是哪来的这般胆子?难道是演清官演得入戏,弄假成真了!?

    再顾不得神武军本队,李肆召集禁卫和相关要员,要先赶往武昌。

    营地里,一个青年举起铜号,吹响了紧急集结号,似乎吹号人情绪很不稳定,号声断断续续,像是人在哽咽一般。

    那青年放下铜号,肩膀被人有力地拍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个面目俊朗的军将,也就大他一两岁。他赶紧行礼,这位可是安远将军吴崖。原本要任湖广都督,但因为现在事态没有完全明朗,只被临时授了神武军代统制,实际兼管神武和龙骑两军。

    吴崖淡淡笑着,手掌作刀,横里一扫,这号手就是贺铭,由铁林军盘石玉那而来。盘石玉因为要领兵逼常德一线,所以没办法到武昌来亲自救他姐姐。无奈之下,只好派贺铭跟着陇芝兰到李肆身前,充当自己的手臂。

    贺铭见吴崖这动作,心头大跳,这是谁阻拦,就杀谁,来多少杀多少的意思。

    接着陇芝兰也朝贺铭微微笑着,手掌回转不定,这是她刚学到的手语,用来安慰人的,相当于“绝对没事的,放心吧。”

    贺铭努力展开笑颜,但眉宇间的浓浓忧虑怎么也挥不去。盘金铃虽只大他几岁,却如他再世娘亲,感念自不是一般深。除了为盘金铃担忧,妹妹贺默娘据说也跟着黑猫混在武昌城里,由此也在揪心。

    武昌府城,那座小道观深处,一进兵丁重重把守的小院里,盘金铃抱住贺默娘,压低嗓音惊呼道:“老天,你怎么跟着来了!?”

    贺默娘泪水滚滚,张嘴发出咿呀呼声,不必说什么,只是这喉音,就让身后的李四娘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天主教在湖北并没下力,但去年长沙大战,天主教在长沙以北铁炉寺下,埋葬清兵尸体,如早前宜章之战那般,作了公祭,向遗眷分发骨灰,由此也发展了一些教徒,武昌府衙的那位仵作就是其中一个。

    身为仵作,艹持是诸般贱业中最贱的一行,历来都被他人鄙视,但在天主教这个大家庭里,他获得了温暖,获得了尊严。由此这位仵作格外虔诚,自发地在武昌府里发展下线,拉起了天主会,也得了很广的人缘。

    有此人全力协助,四娘和默娘冒充仵作族中婆子,得了进道观伺候盘金铃的机会。负责监管内院的班头里,有人似乎也由天地会通过武昌知府连上了关系,对两女没有仔细盘查,容她们见到了盘金铃。

    不过也可能是本就再难找到愿意做这事的婆子,因为盘金铃是邪教妖女,不仅身怀蛊毒,还会摄魂的传言已经遍及整个武昌府城。

    盘金铃确实没受什么为难,但之前多曰奔波,加上囚禁,额头还有伤,气色很坏。长发披乱,脸上污垢斑斑,就只有一双眼睛,还闪着平静的晶光。

    听得贺默娘一阵呜咽,盘金铃微微笑着,手指点住她脸上那些假疮,对四娘道:“怎忍心把我的默娘扮得这么丑……”

    说完两手在脸上一划,比出“好丑”的手语,贺默娘又是心痛又是不依地在盘金铃怀里撒娇,将脸颊贴在她的手掌里,感受着那股眷恋已久的温情。

    回想两人原本的模样,竟是一般的出尘静雅,四娘心神恍惚,心说该死的雍正,该死的张伯行,怎么还没下令放人?当真不想让他们清国得上安宁了?

    贺默娘伸手虚抚盘金铃额头的伤痕,心中想的是六年前那个冬曰,自己拿石头砸上盘金铃的额头,砸得她血流满面。可盘金铃却不管不顾,径直抱住了她,用那双眼瞳里的灼热纯善,破解了她稚嫩心头里充盈着的恨意。

    “师傅总是这样,心里从没有自己,就为别人想着。好不容易,等来了官家,要迎她入宫,却还要经这一难。老天爷,到底在为什么而责罚她呢?老天爷,为什么不能让我以身相代,替师傅来受这般苦难……”

    想及自己的没用,贺默娘更是泪眼婆娑。

    “能唱天曲了吗?还得多努力哦……”

    盘金铃比划着,贺默娘虽是天生聋哑,却并非不可治。唱天曲里的和声,也是让她学会发声的练习,所以她才这般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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