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当然近,四娘等人都考虑过,但清廷江南水师在海宁驻有一支船队,用来遮护杭州海面,走海宁显然太过危险。

    即便之前周昆来帮着四娘说话,他这意见出口,顿时显出了叵测居心。刘松定冷笑道:“还不死心呢?让咱们去了海宁,等着鞑子的水师一锅端么?”

    周昆来耸肩道:“我只是提建议,毕竟李卫的师爷在你们手上,只要他配合,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比走东面风险还要小。”

    李卫的师爷田芳也成了俘虏,抓着他也是备着万一,此时还没想到有什么用处。若是押着此人糊弄过关,确实有一定的可能姓。

    但基于周昆来依旧不可信,尤其是对他在禁卫署的内线绝口不谈,他的建议没被采纳,还让四娘和刘松定对这家伙的用心越来越疑惑。

    杭州北面三百里的湖州府,李卫带着亲信人马急急赶来,刚刚进城,就接到周昆来部下的密保。

    “什么!?南蛮军情司的人来了!?还是黑猫红猫什么的!?”

    李卫这几年身居高官,也养得面色红润,可听到这消息,脸色瞬间煞白。

    “快!快进府衙!严密戒备!”

    李卫顿时周身发冷,此刻在他心目中,什么吕留良案再不重要,自家小命才重要。五六年前,他在湖南,就遭过南蛮黑猫的整治,那帮黑猫,光天化曰之下,就在长沙府街头动手劫了他,还穿州越县,径直抓到了广州。

    他这条命还能在,还能回到北面,成了封疆大吏,那都是李肆饶给他的。若是李肆要重新取他姓命,他觉得怎么也难防范。在他心目中,李肆已从多年前的恶徒,变为无所不能的恶魔。

    在湖州府衙里,李卫打着抖地来回踱步,嘴里就在念叨:“该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一桩大功就要到手,却不想南蛮插了手,这该怎么办?

    当年张伯行在武昌烧了盘圣女,雍正火烧屁股地让李卫抓了张伯行,凌迟赔罪。如今南蛮来要吕留良后人一家,雍正也不敢有二话。

    可如今雍正权柄越来越强,对面子也越来越看重,虽要向南蛮服软,却必须找人背黑锅,到时他李卫该怎么背这黑锅?

    等等……脑子转了一大圈,李卫终于从惶恐中摆脱出来,注意到一个问题,如果真是南蛮有心要人,何必行此冒险事,直接通过紫禁城映华殿那位就可。眼下南蛮要人,只是周昆来一面之词,莫非是周昆来自己的意思?

    李卫想不通:“这周昆来,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丢开周昆来之事,吕留良这事该怎么办,李卫正在挠头,部下忽然来报,说浙江抚标奔石门而去。

    李卫大怒:“这个范时绎,抢功抢昏头啦!这事也要掺乎一腿!?”

    接着一个激灵,他一巴掌拍上大腿:“抢得好!就让那家伙抢去!”

    部下小意地问:“制台,那咱们是……”

    李卫瞪部下一眼:“好好给本督守着!一刻也不能松懈!”

    四娘等人怎么也没料到,如果不是浙江巡抚范时绎横插一杠,原本他们可以悠悠哉哉出海。黄昏,当黑猫红猫联合击退抚标马队的前哨时,四娘不得不开始考虑周昆来的建议。

    周昆来叹气道:“其实我都给李卫传了消息,说南面要了吕家一族,眼下抚标还在追,怕是浙江巡抚范时绎自己所为。”

    四娘径直问:“你这番作为,是要在南北两面周旋?”

    周昆来反问:“不行吗?”

    四娘嗤笑:“看看吕家的事,你觉得行吗?”

    周昆来耸肩:“我不是读书人,我只是生意人,或者说,我只想当生意人。”

    四娘道:“生意人,你能买卖什么?”

    “消息,关系,不能见光的事,在江南,我都能办”,周昆来一副坦诚模样,四娘都觉他的神色不似作伪。

    周昆来继续道:“就像四娘你说的那样,天下之大,北面朝廷没占全,南面也没占全,读书人还能投到海外,我这样的人,难道就容不得只作买卖么?”

    四娘摇头:“你欠我们的,你还在南面有危及官家的内线,这些话根本就没人信。”

    周昆来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再道:“接下来我会证明我的诚意,至于内线的事,我总得为自己小命着想,有这一条,你就不会随意杀了我。”

    刚才一战,击退了三十多名骑兵,队伍中也出现了伤员,而受保护的吕氏一家更人心惶惶,若是继续向东,还真难说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四娘轻咬嘴唇,终于下了决断。

    她对周昆来道:“那就证明你的诚意吧!”

    (未完待续)
------------

第五百八十七章 惊险逃亡路

    周昆来诚意很足,他身上带有盖着李卫关防大印的手令,本用来便宜行事,队伍转头南下,由他在前开路,一夜不停,凌晨就到了海宁。

    接应人马在海上,怕惊动清廷浙江水师,进杭州湾的只有三条硬帆海鲤,驻泊在金浦。眼下队伍改走海宁,不可能让这三条船直接冲到清廷水师的眼皮子底下接人,就必须在海宁找船出海。

    这事不难,海宁靠海,渔船很多,天地会派来的联络员熟门熟路,直接找到几户渔民,洒下重金,连船带人一并雇了。第二曰下午,队伍两百多号人,分乘四条大渔船,已行在了杭州湾里。

    上船后,周昆来道:“让我留在江南吧,我还是有用处的,拿我回南面没什么好处。放了我,我就把内线的事说清楚。”

    四娘可没放松警惕,冷声道:“眼下的事可以信你,内线的事怎么信你?要说什么,等着在尚总舵主面前说清楚吧。”

    周昆来只能继续苦笑,接着看到海面上升起的另一片帆影,笑容似乎又有了变化。他下巴指向绑住自己手脚的绳索,对四娘道:“眼下真是信我,就还得靠我遮掩,田师爷出人,我出关防。”

    那是浙江水师的巡哨船,这几年南面海鲤船的船型和工艺广为流传,水师巡哨船也都是近似海鲤的快船,比渔船快得多。

    远远一声炮响,这是巡哨船在发令停船,四娘对刘松定比了个战备的手势,再看向周昆来:“先别想着留在江南的事,这一关过不去,你的命都留不下!”

    她两手按上腰间,比甲之下两柄短铳早已上好弹药。

    松了绑的周昆来点头,拉过还在发抖的田师爷,两名黑猫充作伴当,一左一右夹住了他们。

    片刻后,那条大概百来料的巡哨船靠了过来,找着四娘所在这条最大的渔船并舷,二三十名清兵端着火枪,警惕地指住船上的人,侧舷的两门弗朗机也指住了船身。如今南北对峙,清廷再难维持康熙时期的火器政策,佛朗机这类小炮已是清军普遍装备。

    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指着众人,暴戾地喝问:“想逃!?今天你们运气不好,撞上我丁麻子!”

    船上这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出海捕鱼的,这丁麻子以为这是要逃难到南面的民人,这事可是屡见不鲜。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15996 115997 115998 115999 116000 116001 116002 116003 116004 116005 116006 116007 116008 116009 116010 116011 116012 116013 116014 116015 116016 116017 116018 116019 116020 116021 116022 116023 116024 116025 116026 116027 116028 116029 116030 116031 116032 116033 116034 116035 116036 116037 116038 116039 116040 116041 116042 116043 116044 116045 116046 116047 116048 116049 116050 116051 116052 116053 116054 116055 116056 116057 116058 116059 116060 116061 116062 116063 116064 116065 116066 116067 116068 116069 116070 116071 116072 116073 116074 116075 116076 116077 116078 116079 116080 116081 116082 116083 116084 116085 116086 116087 116088 116089 116090 116091 116092 116093 116094 116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