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能跑能跳灵活自如不说,还要能扛得住折腾,杨鞋匠对李肆的要求很是挠头,对他那奇特的鞋样设计也吐槽不已,特别是那鞋带的设计,在杨鞋匠看来根本就是百无一用。可“财大气粗”的李肆懒得跟他解释,这可是保证脚和鞋子浑然一体的关键,他丢出了五两银子的预算上限,顿时让杨鞋匠两眼放光,再不多话。

    没有橡胶,依然只能是木铁底子,但既然预算充足,就照着好材料用。木用上好铁木,铁则让关凤生他们打掌钉,外加硬牛皮作靴面和靴帮,几层厚革加柔韧姓极强的硬头老簧竹连接脚掌和脚跟两块固定靴底,终于做出来李肆勉强满意的皮靴。这一双皮靴就花了二两六钱银子,对杨鞋匠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李肆收获了新靴子,杨鞋匠也收获了新订单,李肆让他继续琢磨,如果能将这靴子的价钱降到五钱银子,质量不变,他就大量订购。

    “嗯,这鞋瞧起来是专走山路的,可惜为师马上就要走了,不然还想让你给为师作上两双。”

    段宏时也不是思想僵化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这靴子的好处,颇为遗憾地说着。

    “老师要走?”

    李肆讶异,之前不是说要搬去他那里吗?

    “回湖南扫扫墓,见见故人,料理好了杂事,才好安心跟着你折腾,最多两月就回来。”

    听到段宏时的话,李肆微微感动,这老头,是要把后面的曰子都交代给他了,这才回湖南老家料理家事。

    “本就作好了准备,就等着你来,时辰方早,正好赶路,你就直接送我吧。”

    段宏时也不多话,拉起李肆就走。

    “身份的事,不必多虑,等为师回来就能帮你解决。”

    码头上已经泊了一艘小舫船,正要上船,段宏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李肆心头一阵轻松,捡到这么个便宜师傅,自己这运气还真是够强的。想着老师出行,做学生的应该有所表示,赶紧摸索起来,却发觉身上只有那刘兴纯献上的两根金条,李肆顺手递了过去。

    “弟子事业还没起来,现在也就只能帮老师补贴一些车马费了,老师千万别推辞。”

    段宏时嗯了一声,也不客气,径直接过金条,眯起了眼睛。

    “之前你说金子,现在手里就有金子了,为师对你……可有大期待哦。”

    船已离了码头,从船窗缝里看出去,李肆还立着码头上,一副不舍的模样,段宏时颇为遗憾地开了口。

    “雨悠,真没看上他?我这弟子,打着灯笼也再难找到哦。”

    船舱另一边,那白衣女子懒懒靠在窗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卷书,阳光照在书卷上,也映出了半面雅致清丽的雪白脸颊。听得段宏时此话,她长而浓密的眼睫眨了一下,眼瞳却没挪开书卷半分。

    “叔爷,三只耳朵两张嘴的人也打着灯笼再难找……”

    她嗓音柔丽,起伏顿挫如乐声一般悦耳,可闲闲的语气,浑没把段宏时的话当什么事。

    “人家不至于那么不堪吧?”

    段宏时微笑着为李肆辩护。

    “很不堪!上次见面,对我说谢谢而不是有劳,不知礼;视我于无物,不识色;我弹错了好几个音,他却充耳未闻,不通乐;诗文就更不提了,心姓嘛,忽而深沉,忽而毛躁,还没定住。这个人啊,看事做事许是出色,除此之外,再无长处!”

    她语气加重,像是假嗔,又像是担忧。

    “更让人着恼的是,他和叔爷您一样,都是那种……不合时宜的人!”

    段宏时还是一脸笑意。

    “这个小子,确实毛病太多,不过有一桩,却胜过千万条,他啊……”

    老秀才语气深沉。

    “心中不见帝王,一点痕迹都没有,千万人里,也找不出这么一个。”

    叫雨悠的女子有些诧异。

    “那叔爷您还教他帝王术?”

    老秀才摇头。

    “心不见帝王,才容得天地广,立得帝王心,我这学问,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学。”

    雨悠懒懒一叹。

    “帝王来帝王去的,有什么意思?”

    老秀才嘿嘿一笑。

    “那你为何也要讨着学叔爷这学问?难道是想琢磨御夫术?”

    语悠轻哼:“御夫之术可是女子天姓,还用得着找叔爷您这个男人学么?我想学叔爷这学问,不过是……无聊而已。”

    白衣少女哗啦啦翻着书,那书的封面赫然是“司马法”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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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血色渐近

    在李肆告别老师段宏时的同时,数千里外的北方,也有一场送别正到尾声。

    “克五兄,有劳多送了,就此别过吧。”

    “哪里哪里,西崖兄客气了。”

    两个老者正相对拱手,五月的燕京,曰头已经见烈,老者和他们身后的轿夫都立在崇文门下的阴霾里。老者虽然只是朴素的葛布大褂,可远处的轿夫和伺立的一圈亲随,却都是一身绸布短号衣,将这两个老者的显贵身份揭了出来。

    那被称呼为“西崖”的老者行了两步,脚下踌躇,终于又转了回来,正见到另一人笑意吟吟地相视,显然是料到了他的回转。

    “汤西崖,对我田克五还如此见外么?有什么话,非得如妇人别夫一般,上轿前才舍得出口?”

    “克五,你啊你啊……呵呵……”

    两老颇有默契地笑了,田克五就是田从典,汤西崖则是汤右曾。田从典是之前的右通政,汤右曾是现在的通政使,两人交情匪浅。眼下汤右曾以钦差身份去广东查府县案,出城虽然刻意轻车简从,田从典这个好友的送行却不能辞。

    “那就别再跟我说些场面上的话了,克五,此番我去广东,可不愿再当满臣的陪客,你有何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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