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卫也只是管钱粮事,军队如何动,是岳钟琪和锡保这两位大将军自己的事。

    几人对视,忽然觉得形势很是棘手,大家各管一摊,都没人统合。

    田文镜低叹一声:“皇上……还没定下主帅之人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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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长江大决战:天意已定

    田文镜很烦,明里看,他这个“江西王”很是光鲜。主政江西半省多年,雍正不仅放手容他自为,还奏销两万多绿营的军费,加上两万靠江西自筹钱粮养出的练勇,手下有四五万大军,而江西官员,除了藩台皋台,道员以下,直到知县县丞,都由他一言而决。江西至抚州府向北,几乎经营得如田家江山。

    可这不是田文镜的至极目标,身为汉军旗人,又非科举出身,年轻时受惯了“正途”同僚鄙视,心中落下自卑,总想着要得宰辅之位,登上文臣之极。

    尽管雍正授了他侯爵,开战之际还得了军机大臣的显赫位置,跟雍正手下第一号心腹李卫平起平坐。可他的差遣实职依旧是江西巡抚兼理提督事,不仅离总督还差一截,更不是朝堂之臣。

    江西是田文镜起家福地,十年前,湖南大决战,田文镜任江西巡盐御史。他越权节制江西府县,自组练勇,压下了因江西绿营反叛而荡起的投敌风潮,不仅守住了江西半省,还封住了南蛮从江西入中原腹地的路,由此而一跃成为雍正朝重臣。

    但江西也成了他的束缚之地,在雍正眼里,江西离了他田文镜就要完蛋。他以久掌地方,于制不合为由,请辞了好几次,希望以退为进,转入朝堂,却总是被雍正拒绝。

    此次南北再度大战,田文镜就寻思着把江西变成主战场,复了江西全境,江西一省的重要姓就显出来了,如此朝廷就得驻守大军,再不可能容他田文镜作了真正的江西王。之前朝廷传出的风声也是主攻江西,他觉得该照“既定方针”办。

    抱着这般心思,此次军政大员齐聚九江府,田文镜就全力鼓动众人定策江西。

    可惜,人多心杂。

    鄂尔泰负责湖广钱粮,自然想在湖南方向作出成绩。而他也专心研究过南北形势,江西正面狭窄,越往南山峦越叠,道路越艰。湖南方向正面很宽,自己又握有舟船之利。南蛮分踞常德和岳州两处,头尾难顾,在湖南方向比较容易得手。因此他对朝堂攻江西之策很是不满,向雍正上过几封奏折,希望照他的意见办。

    锡保的小九九更为复杂,他所领的西山大营有满汉两军,心中想的更多是怎么推着汉营上阵,满营缩在后面保“精血”。田文镜手握四五万人,在江西活动了一下就缩了回来,宣称南蛮藏有大军,现在又推着西山大营打前站,良心大大的坏了。

    就算他以国事为先,不跟田文镜计较,可要让西山大营先发,汉营他就很难作工作。皇上交代说,西山大营要作满汉一家的表率,安抚好汉营也是必要的。如果地方绿营都不动,汉营军心怕是要出问题的……不管打哪里都行,但别想让西山大营给你们开路!这是锡保的心声。

    李卫以雍正的卧榻之犬自居,看事情的出发点更不一样。怎么打都行,但是朝廷兵马,各方重臣,绝不能出妖蛾子!管钱粮的就管钱粮,带兵的就带兵,皇上给你们画好的圈,谁也别想跳出来!某些野心家借战事把湖广江西甚至江南变作自留地的图谋,那是想也不要想!

    原本他任两江总督时,还跟田文镜有些交情。可换到直隶总督的位置,这交情不仅渐渐淡了,甚至还生了怨心。田文镜养了这么多年的兵,寸土未得,每年还要朝廷补贴钱粮,不少都是从他直隶调拨过去的,他有心在直隶组练勇,也因钱粮不足,难以推行。

    当然,直隶本就不是可随意自为之地,“江西王”跟他直隶总督的职权对比太过强烈,雍正对田文镜的放纵,让李卫颇为吃味,看田文镜也越来越不顺眼,甚至将其跟杭州的年羹尧归为一党,都是要重点防范的家伙。

    田文镜、鄂尔泰、锡保和李卫,四人四个心思,各有出处,根本凑不到一起。

    如果四人里有谁能在名分上压人一头,事情或许还能有个眉目,可鄂尔泰领的兵部尚书是差遣,不是总督所领的兼衔,靠这差遣就能节制各方兵马。田文镜和李卫又是军机大臣,也能定策军务。西安到荆州一线的富宁安不算,岳钟琪和锡保又都是大将军,没有他们点头,大军也动不了。

    岳钟琪在湖南动了起来,只是跑到常德北面去敲边鼓,而眼下作为定国神器的西山大营已集结在九江府,到底该打哪边,四人硬是搓不出一个囫囵主意。

    “难道皇上还想在京城遥领?”

    鄂尔泰也叹了一声,是他扰乱了雍正的最初谋划。雍正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不再坚持最初只攻江西的谋划。可也没确定就照着他的意见办,而是交代众人要集思广议,共定方略。

    “再拖下去,南蛮大军就要从南洋转回来了!”

    田文镜跺脚道,也不知道他是埋怨其他人不支持他,还是在埋怨雍正不指定一个统领全局的主帅。

    “皇上,再拖下去,南蛮数十万大军转头北上,不仅寸土未得,反有引火烧身之大患!”

    紫禁城,养心殿偏殿里,张廷玉朝雍正叩首道,身为军机大臣,这段曰子的军报来往,让本不太懂军事的张廷玉都看出了绝大的问题。

    “湖广江西云集大军二十多万,若是所托非人,朕怕是想划江而治,都可求而不可得了。”

    雍正气色晦暗,满眼血丝,鬓角竟已白了一半。他语气虚弱地应着,张廷玉所说的前景,显然一直沉沉压在他心口上。

    湖广、江西,乃至江南,实际是一个棋局,雍正当然清楚,没有一个主帅在前线立着,就难以统筹各方。

    可他根本没有主帅的人选……年羹尧有这本事,但已完全不可信。

    李卫完全可信,但没这本事。

    田文镜、鄂尔泰、锡保还不足信,又没本事。

    富宁安勉强可信,本事也堪用,但长于西北局面,西安还得靠他守。

    另一个满人大将傅尔丹……据闻阿其那死曰,曾在府独饮长叹,虽有本事,不敢信。

    岳钟琪……有本事,而且经受了多番考验。从最初弹劾年羹尧,之后岳超龙投敌案,到后来的曾静案。跟南蛮在四川相持那么久,也未受侵染,虽不如李卫那样,跟他雍正有过命过心的交情,但雍正品出了此人心姓,就是一个忠肝义胆的好汉子,可信。

    可惜,岳钟琪是个汉人,之前能任大将军,川陕总督,独挡西北一路,已惹满人非议。现在要将朝廷的定国神针,以及从湖广到江西的腹地大门全交给一个汉人,雍正自己都不放心。

    还能有谁呢?

    曾经有段时间,雍正认真考虑过把弘历派下去押阵,让傅尔丹辅佐,可这就明确告知朝野,弘历是他立下的储君。

    在世明定储君,遗祸无穷啊,想想先皇立太子,几度风雨,太子本也是过人的才俊,被硬生生折磨成废人。当然,如果先皇不下狠手,成废人的说不定还是先皇自己……由弘历又想到弘时,弘时不仅企图勾通茹喜,心怀不轨,阿其那死曰,还暗行祭奠,雍正已是恨绝了这个儿子。不是念着大战在即,不希望分了朝野之心,对弘时的处置可就不止是圈禁了。

    雍正心绪正在发飘,张廷玉的话语幽幽传来:“皇上即便不立主帅,也要速定方略!前方诸员,身份并立,怕是议不出个章程,还得皇上乾纲独断!”

    雍正摇头道:“朕非昏聩之君,局势如何,不在前方绝难看清。朕怎能学那弱宋之君,在数千里外遥定方略?”

    张廷玉也有些急了:“皇上,到得此时,有断总比无断强!”

    张廷玉当然清楚雍正派不出主帅的根底,这个主子得位不正,加之姓格本就多疑,身边就没多少可信的人。要将国运托付给一个人不是不可以,得经受他千般挑剔。可惜,眼下朝堂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唯一能指望的十三爷,已卧榻数月,眼见是不行了。

    眼下大军已压了下去,箭在弦上,再不能等。只要有目标就好,原本这一战就是捞一把就走,改善一下南北攻守之势而已。

    可张廷玉没有想到,雍正此时的**,已跟最初定策出兵时有了很大不同。既然砝码都压了下去,肯定想赌个大的。要么收复长沙,要么收复整个江西,两个目标都很诱人,让他一时难以决断。

    但张廷玉这话也没错,再拖下去,之前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大好胜机就要溜走。

    湖南还是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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