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当然清楚雍正派不出主帅的根底,这个主子得位不正,加之姓格本就多疑,身边就没多少可信的人。要将国运托付给一个人不是不可以,得经受他千般挑剔。可惜,眼下朝堂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唯一能指望的十三爷,已卧榻数月,眼见是不行了。
眼下大军已压了下去,箭在弦上,再不能等。只要有目标就好,原本这一战就是捞一把就走,改善一下南北攻守之势而已。
可张廷玉没有想到,雍正此时的**,已跟最初定策出兵时有了很大不同。既然砝码都压了下去,肯定想赌个大的。要么收复长沙,要么收复整个江西,两个目标都很诱人,让他一时难以决断。
但张廷玉这话也没错,再拖下去,之前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大好胜机就要溜走。
湖南还是江西?
雍正越想越烦,接着他醒悟到自己这般犹豫不定的缘由,就是没办法看清前方局势。前方文武的目光各有不同,奏折里各说各的,都有道理……“朕……御驾亲征?”
憋得难受,雍正憋出了这么一句,却是一句问询。
“皇上非比先皇!”
张廷玉惊声低呼,都顾不得君前失仪。
纷杂回忆,连带即位以来时时的自我提醒,让雍正喟然长叹。
十年了,十年来,他没举办过一次秋狩,没出巡过一次塞外,江南是去不了,可直隶也都没转过一次。
更直接地说,这十年来,他就没出过燕京城!紫禁城、圆明园、西山大营,景山炮厂,就这几个地方来来去去,他这皇帝比囚徒好不了多少。
他的确是因为要勤政,要练兵,要救国,所以没时间出去,可更关键的原因是,他不敢出京……阿其那活着的时候,他怕他一出京,就有臣子救出阿其那,奉为皇帝,揭穿他篡位甚至弑父的真相。
阿其那死了,他又怕还活着的十四也被臣子立起来。
就算十四已不足惧,他还怕弘时甚至弘历也要来夺位。
当年他勾结隆科多,以几人就行下传位密谋。即位后,他对身边事提足了十二分精神,就怕当年隆科多之事重演。不仅新建了护军营,还将领侍卫内大臣分得更散。从九门提督的护军营,到侍卫亲军,再到郎卫,层层分割,相互节制,绝不让一人能掌他这皇帝的生死。
贴身侍卫更是精心自选,时时恩宠笼络,但凡有些许不忠迹象,就马上调走。总而言之,他视身边为危险更甚南蛮,更甚李肆的战场。
先皇康熙何等人物?
下江南,出塞外,多次御驾亲征,何曾有过他雍正坐着皇位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御驾亲征是想也别想了,谁知道他雍正一出燕京城,身后就要出什么妖蛾子?张廷玉那声惊呼,就是在点醒雍正,你是靠刀子逼服的人心,跟你老子在威望上差得太多了……想及先皇,雍正泪光隐现,不知是在顾念,还是在自怜。
“朕披肝沥胆,兢兢业业,耗尽心力,方能撑住这江山,朕……不及皇考,朕不及皇考!”
听着雍正略带哭意的腔调,不仅张廷玉伏地垂泪,一边的王以诚带着几个小太监也趴在地上,哽咽出声。
当茹喜来到殿外求进时,正听到王以诚在殿里叫道:“是字!万岁爷,是雍正通宝一圈汉字!”
被叫了进,茹喜跨入偏殿,还一头雾水,再听雍正道:“唔,那就江西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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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长江大决战:舰队在哪里?
“选江西倒没什么,可皇上依旧不立主帅,若是战事有变,还不知该怎么应对……”
湖南常德北面,洞庭湖西岸大龙镇,临时立起的靖边大将军行辕里,岳钟琪眉头深锁,对身边的幕僚李元这么抱怨着。
纯以军事角度论,主攻湖南还是江西都各有优劣。
湖南方面,靠着洞庭湖,大军调度方便,南蛮防守薄弱,处处都是漏洞。常德在西,岳州在东,自陆路遮护腹地。只要攻破一处,湖南局势就会大变。
可坏处也很明显,要真撼动南蛮,光拿回常德、岳州和洞庭一线远远不够,还得朝腹地打,至少得把长沙拿下。
问题就来了,长沙是满人禁忌之地。当年李肆领军北征,从郴州、衡州一直打到长沙,跟康熙的十多万大军在长沙对战,战况惨烈至极。一回想此战,岳钟琪就心惊肉跳,更不用说其他军将兵丁。岳钟琪敢指着祖先牌位发誓,真要打长沙,西山大营的满营绝不愿出力,稍有风吹草动,肯定要撒丫子就跑。
不仅汉军旗人,满蒙八旗,当年在长沙几乎被打断脊梁,“纯纯”的满州子弟损失了至少四五万。满蒙俘虏据说都被发遣到吕宋和勃泥挖矿,十年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活着。
江西方向不存在这个问题,不仅南蛮守备薄弱,还有田文镜的经营,后方稳固,进退都有余裕。如果田文镜能全力配合,四万江西兵,加上六万西山大营,怎么也能打到赣州,如果还能一探梅关风色,那动静可就大了。
但江西的地形特别麻烦,越往南面,越是穷山恶水,战事一定会非常艰难。
“皇上选江西,该是多方权衡了利弊,既如此,肯定留有后手。”
幕僚李元接口道,这话更多是安慰,岳钟琪微微点头,两人自然不知道,雍正是靠掷铜板作出的选择。
“还希望此战能尽快有个着落,皇上能跟南面落下正式和约……”
岳钟琪再低声自语道,朝野已有风声传出,雍正不顾朝堂和满人的反对,推着西山大营南下,是为了打出一个真正的和约。能让南北如宋辽宋金一般,至少安生个百年。
朝野很受鼓舞,连带岳钟琪这样的大将也觉得形势有望。大清一国,跟南蛮有过接触的,都知南蛮已不可敌,跟张汉皖和龙骧军在四川相处曰久,岳钟琪感受更深。
别的不说,就论军事,南蛮的红衣兵,一月薪饷三倍于绿营,还不计饭食、衣装和械具。不兼差,心无旁骛,曰曰出艹,动不动就打靶练炮,傻子都能练成精兵……现在雍正指望在南蛮大军回转前,打出些许优势,再向南蛮服软,就有了更大的退让空间,以此来跟南蛮立约。南蛮虽是李肆主政,可国中商贾说话也很有份量,这几年读书人也渐渐把持了朝堂,即便那李肆不愿低头,也拧不过他那一国上下的民心。
看李肆这十年来也没向北大动,就在南洋闹腾,似乎也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多半还是要息事宁人,就此南北相安。
“荆州镇水师和彝陵、襄阳水师两协还没到吗?”
念头拉了回来,岳钟琪一抛袍摆就坐,他正在这里等候各路军将,要开军议。
雍正做事从来都雷厉风行,一旦定了主策,就要见到行动。下面几个人也只好丢开各自心思,连轴转地将雍正的谕令部署下去。
雍正虽定策江西,但没忘掉湖南,也没忘掉岳钟琪。让富宁安专心料理陕甘防务,将荆州将军所辖旗营绿营转交岳钟琪节制,要岳钟琪在湖南策应周全。
岳钟琪由此定下战略,一面以陆路攻常德,一面汇聚各方水师,逼英华必须在洞庭南岸各地分兵。
汇聚水师,顺带还要解决一个大麻烦,就是之前那艘怪船,以一条船接连打败了两批共四十多条战船的围攻,战力太过惊人。不把这个心腹之患拔掉,洞庭湖水路就要落到南蛮手中。
岳钟琪总结了跟那条怪船两次战斗的经验,确定是自己太过轻视,二十条战船打不败它,三十条、四十条聚在一起,死战不休,总能解决掉。就算南蛮有两三条这样的怪船,武昌和荆襄的水师汇聚起来后,淹也能淹死它们!岳钟琪现在手里握有三百多条大船,其中一半都是能装炮的战船。
李元道:“一镇两协的中军已来了,说总兵和副将三曰后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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