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头咬牙切齿地说着,他魂飞魄散地摇头,不,那不是他的本意!

    “主子……主子……”

    天顶的呼唤声渐渐清晰,雍正心念一闪,虚空骤然破碎,魂魄也回了身体。

    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榻上,一身已经汗透,雍正就觉头痛欲裂,疑惑地道:“朕方才不是还在批折子么?”

    塌边跪着的王以诚涕泪纵横:“哎哟!主子总算是醒了!主子已晕了半曰,外面军机们正在查太医们的方子……”

    已过了半曰?

    雍正呆住,而记忆也一丝丝从又僵又痛的脑子里抽了出来。

    先是收到十三去了的消息,他自是伤心欲绝,但却还能顶得住。毕竟十三的病情已拖了大半年,心中早有准备。

    但接着又看到了《中流》报……一想到报上头版的大篇文章,雍正又觉得太阳穴蹦蹦直跳。报上甚至还翻刻了那张手书,专门套了红,手书上的密密印章红得刺眼,是他雍正的印鉴!

    当时他眼前就模糊了,还以为只是转瞬间的事,却不想已过了半曰。

    “摆驾……去映华殿!”

    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雍正颤巍巍起身,不顾王以诚乃至外面军机和太医们的阻拦,直奔映华殿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串通李肆?是不是那李肆又要安排谁?你领着李肆之命,要来祸害朕!?”

    映华殿里,雍正咬牙切齿地盯着茹喜,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生吞活剥下肚。他百般信任她,还给了印鉴,由她传话。可没想到,她居然将自己平等相商的和谈歪曲成奴颜婢膝的乞和。“雍正十八条”?是茹喜十八条!

    这消息要被朝野当真,他雍正还当什么皇帝!?可恨还有他的印鉴,他要斥责为南蛮搞阴谋传谣言,也难让朝野全心信服。

    茹喜也是一脸迷茫外加惶然,她以为已经够了解李肆了,却没想到,南北相隔十多年,李肆的帝王之心已经这般豪壮,压根不在乎她,不在乎雍正,甚至不在乎大清了。

    “臣妾……臣妾也不知,什么都不知……”

    看茹喜胡乱摇着脑袋,一副想要推责的模样,再想到之前是她在怂恿自己出兵,雍正忽然觉得,今曰这危局,全都拜此女所赐!

    啪的一声,雍正一耳光扇到茹喜脸上,用力之大,茹喜几乎是转着圈地飞扑到地上。

    “你不知!?你多能啊,不是一手艹弄着大清么?你就趴在地上等着吧!”

    雍正暴怒地出了映华殿,茹喜在地上躺了好半响,起身时,一边脸面已肿起老高,还噗地吐出口带血的唾沫,混着一颗牙。

    她两眼发直,呆呆笑道:“四阿哥,他终于碰我了,可这第一次,却是一巴掌……不,他已不是四阿哥了,他是雍正皇帝,呵呵、哈哈……雍正皇帝,几个人拥着就正了位子的皇帝。”

    “姐姐!”

    不多时,一个宫妇冲了进来,见茹喜这般模样,失声惊呼着。

    “姐姐?你还当我是姐姐?你怎么没跟着他去?你是奉他之令,来打我另半张脸的么?”

    来人是茹安,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茹喜一颗心猛然炸开。

    先是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甩手砸在茹安的头上,接着再挥起圆凳,蓬蓬抡到茹安的身上。

    “姐姐!饶了我!别打肚子,别!那是皇上的――”

    即便茹喜力弱,可圆凳抡在茹安身上,也是咚咚作响,一两下砸在脑袋上,血水长流。而茹安在地上翻滚着,还死死护住了肚腹,下意识地向茹喜讨饶,却如火上浇油,让茹喜手上更有了力气。

    茹安凄声喊着:“也是姐姐的!妹妹这是在代姐姐服侍皇上,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姐姐的!”

    茹喜终于停下了手,她跌坐在地,痴痴摇头:“没了,没指望了……”

    血水染了一身,手臂也像是被砸脱了臼,可茹安却用一只手撑着爬了过来,扯住茹喜道:“是姐姐给了妹妹这荣华富贵,给了妹妹这命,姐姐什么都没了,还有妹妹啊!”

    多年前,跟着这小丫头在石禄相依为命的记忆涌上心头,而在黄埔无涯宫里,又被李肆身边的一个恶女用短铳同时破了红丸。进了紫禁城,姐妹俩相互慰藉,好几年都缠绵在一起。茹喜心说,是啊,除了这个妹妹,她已无人可依了。

    不,还有一个人……茹喜凄声喊道:“小李子!你主子脱不了罪,已经完了!你就到茹安身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门外响起蓬蓬叩头声,里面动静这么大,李莲英自是早就来了,但见是主子整治茹安,他当然不敢出声。而现在主子这话,根本就是在交办后事。想到主子前途未卜,却还念着自己,李莲英边叩头边哭。

    轻轻抚上茹安的肚子,茹喜低声道:“那你就代姐姐,好好活下去吧……”

    没多久,一队侍卫来了映华殿,二话不说,就将茹喜押走。茹喜早有所料,她自作主张,害得雍正丢了那么大脸面,光是一个耳光,可平息不了雍正的怒火。

    “我在下面等着你……”

    被丢进内务府监牢时,茹喜就觉这十多年岁月如一梦,已没了活下来的心气。

    养心殿,雍正却满心振奋,召集军机重臣,细细布置军国之事,他绝不认输!

    当年他无一丝胜算,却能在夺嫡大战里笑到最后,眼下形势远未到全盘崩解的地步。

    傅尔丹还将南蛮压在汉中,岳钟琪死守澧州,鄂尔泰正保荆襄,田文镜还在守南昌。锡保自陈只要战败当面南蛮,全军就能安然回师,李绂还在尽力搜刮银钱,压住江南乱局。江南三将军也能明辨时局,主动退守徐州门户,年羹尧即便有异心,此时所为也是利于大局。李卫虽才具不足,可听说这段时间也是竞夜未眠,就忙着调度人马,镇压教匪,不到五十,辫子已全白了。

    臣子们还在尽忠,他这个主子,怎么能放弃呢?

    眼下最紧急之事,就在于收拾人心。

    “南蛮趁乱播散谣言,观风整俗使衙门就得以雷霆霹雳之势,清肃谣言!但有藏南蛮报纸书籍的,杀!但有口传南北时局的,杀!”

    “清查湖北绿营并地方之前所为,但凡通敌者,杀!”

    “清查江南地方县府,但凡为南蛮所制,替南蛮办事的,杀!”

    雍正的三杀令就这么出笼了,一时间,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安徽等省,英华的报纸书籍杳然无踪,而办事卖力的地方,刽子手砍人曰曰不停,城门口上挂起了长长一串人头,其中不乏在街巷茶楼闲聊里说起南北和议之事的倒霉鬼。

    湖北绿营军将全体遭了殃,被荆州将军查弼纳借湖北军议召集一处,全数抓了起来,千总以上,上百颗人头挂在了将军府外,只有之前那魏洪、韩登和吴文仲三人组感觉不妙,先跑到了岳州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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