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放下酒杯,嗓音已被恐惧压变了调:“你带来了什么?白绫还是毒酒?”
徐元梦连道不敢,上前一阵低语,弘历渐渐镇静下来,再饮一杯酒,冷笑道:“既然十四叔出来了,咱们这大清江山就有指望了。十四叔被圈了十年,是也要我尝尝这滋味么。”
徐元梦道:“四阿哥,此时就该镇之以静,全身为上。时势变幻,未来谁知?”
弘历盯住徐元梦,若有所悟,徐元梦不敢说话,却是用力点了点头。
目光变幻了好一阵,弘历咬牙道:“也罢,当初皇阿玛能忍,我这个四阿哥也能忍!”
徐元梦赶紧再道:“我要借蔡世远和福敏一用,他们二人不信我,还须四阿哥提点。”
不久后,徐元梦出了弘历住所,身后还跟着蔡世远和福敏,两人虽疲惫不堪,气色却好了不少,眼中还闪着凌乱的光彩。徐元梦虽不是议政王大臣,但却是热河事变的主事人之一。只要不是把弘历带走,封锁住所的军将也不敢过问。
出了西五所,蔡世远拱手:“我这就去联络汉臣,先保住四阿哥,再图其他。”
蔡世远向南行去,福敏则领着徐元梦分派的一队护军营兵丁向北行去。
已是午后,曰头毒辣,烘烤着北燕之地。内务府监牢里,污秽满地,臭气熏天,茹喜恨不得连衣服带皮全都扒掉,就觉整个人如置身炼狱。若不是十多年前在石禄矿场有过一番身心历练,自觉早已精神崩溃。
正如狗儿一般贴在地上,找着地板石砖上的一丝凉意,牢门忽然打开了。
“姐姐!”
“主子!”
茹安和李莲英的声音混着急急脚步声响起,茹喜喃喃自语着,“这是在梦境?”
挺着大肚子的茹安出现,接着是李莲英扑了进来,急急帮她解镣铐,茹喜幸福得一下晕了过去,不是梦。
两人既然能来探监,能解她的镣铐,自然说明她脱困了。
“皇上还是念着我的……”
醒转时已置身一间偏僻厅堂,茹喜泪流满面地道。
茹安泪如泉涌:“姐姐……皇上已经……”
“皇上中风……宗亲反乱……建议政王大臣会议……废弘历立弘时……”
一连串惊变道来,茹喜脸色不停青白变幻,但在茹安和李莲英紧张的注视下,却没再度晕过去,也没什么激烈的情绪。
“原来不是皇上放了我啊,我真是一厢情愿了,中风……这是老天爷罚他!该的!这大清江山乱成这样,也是该他的!早不听我言!蠢货!白痴!二愣子!疯子!”
两人可不清楚,茹喜心中正交织着满满的幸灾乐祸,以及无尽的悲哀。
“福敏放的我?怎可能是他?他可是弘历的人,他背后是谁?徐元梦吗?不……不是他作的主。”
杂乱心绪很快就被驱开,茹喜眼中精光闪动,正在急速算计着。
“十四肯定出来了,他们要扳倒皇上,就得有十四坐镇,看来是十四的主意,呵呵……哈哈……”
笑声回荡,茹安和李莲英怯怯地对视,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主子在乐什么。
茹喜咬牙道:“妹妹,小李子,这大清江山,正到覆亡的边缘。可我能救这江山,也只有我能救!十四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把我放了出来!”
茹安和李莲英不懂时局,就觉茹喜这话也太过了。以前是因为李肆需要她跟雍正联络,才有这十年的富贵和名位。可如今,不仅雍正被逼宫,李肆也早已弃了她这条线,还有什么可依凭的?
茹喜一副好戏自在后面的腔调,淡淡地笑道:“且等着吧,等到……”
透过窗户,看向南面,茹喜道:“等到他伸手那时,不管那帮议政王大臣有多强厉,只要他伸手,世间无人能阻他,而我,是这大清江山里,唯一一个懂他的人。依着我的了解,他绝不会坐视的,他一定会伸手的!”
茹安和李莲英不敢插嘴,茹喜嘴里的“他”,多半就是李肆,可此时茹喜说到“他”时的语气,就跟当初说到雍正的语气一般无二,满是崇拜和幽怨。
紫禁城南五所,弘时住处,弘时正在后院里转着圈。
“我个子高,龙袍来得及作好吗?”
“真要到皇阿玛塌前请安?不去不行吗?或者遮上纱帘?”
“你说……我选哪处作政事殿好?皇阿玛的养心殿自然不能再用了。”
他满脸晕红,似乎有无尽的问题,崇安在一边随口答着,心中却低低轻叹。
“对了!最要紧的还是南蛮!我早想过了,早想好了!只要联络准噶尔,封给他藏地和西疆,让他们入陕甘,就能灭了西面的南蛮!”
“湖北那边,荆州守不住,襄阳也得守住!岳钟琪是汉人,湖北战局多半就是他败坏的,可以把年羹尧调过去,他熟悉那里。”
“江南不能丢,绝不能丢,真守不住就打成白地!咱们从西班牙人那买炮买船,咱们有银子,皇阿玛存下了四千多万两,怎么也够拉扯起一支雄壮水师!”
弘时滔滔不绝,已经完全代入了皇帝的角色。
“要紧的还是南蛮……”
军机处里,张廷玉、蒋廷锡、刘统勋等汉臣正静坐无语,好半天,张廷玉才对身前的蔡世远开口。
蔡世远怒声道:“可君臣纲常之逆就在身边!我们作臣子的,岂有冷眼旁观之理!?”
刘统勋也一个劲地点头,可接着又无奈地摇头。
张廷玉叹道:“闻之啊,大清的纲常是什么?我们忠的是什么君?”
蔡世远额头青筋条条毕露:“当然是君君臣臣!皇上被宗亲逼宫,早早立好的皇储,却由宗亲更迭,这等反乱之事,就算我等和中堂无力挽回,也要尽臣子本份!”
张廷玉摇头:“大清的纲常是满汉之分!我们汉臣,忠的是满人之君!”
这一句话如利刃一般,直入众人心底,不仅蔡世远脸色惨白,其他人都觉难以呼吸。
“我们忠的是,那张龙椅上坐的满人!若非如此,我们汉人,又怎可能入这朝堂,定夺这大清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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