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既然能来探监,能解她的镣铐,自然说明她脱困了。

    “皇上还是念着我的……”

    醒转时已置身一间偏僻厅堂,茹喜泪流满面地道。

    茹安泪如泉涌:“姐姐……皇上已经……”

    “皇上中风……宗亲反乱……建议政王大臣会议……废弘历立弘时……”

    一连串惊变道来,茹喜脸色不停青白变幻,但在茹安和李莲英紧张的注视下,却没再度晕过去,也没什么激烈的情绪。

    “原来不是皇上放了我啊,我真是一厢情愿了,中风……这是老天爷罚他!该的!这大清江山乱成这样,也是该他的!早不听我言!蠢货!白痴!二愣子!疯子!”

    两人可不清楚,茹喜心中正交织着满满的幸灾乐祸,以及无尽的悲哀。

    “福敏放的我?怎可能是他?他可是弘历的人,他背后是谁?徐元梦吗?不……不是他作的主。”

    杂乱心绪很快就被驱开,茹喜眼中精光闪动,正在急速算计着。

    “十四肯定出来了,他们要扳倒皇上,就得有十四坐镇,看来是十四的主意,呵呵……哈哈……”

    笑声回荡,茹安和李莲英怯怯地对视,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主子在乐什么。

    茹喜咬牙道:“妹妹,小李子,这大清江山,正到覆亡的边缘。可我能救这江山,也只有我能救!十四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把我放了出来!”

    茹安和李莲英不懂时局,就觉茹喜这话也太过了。以前是因为李肆需要她跟雍正联络,才有这十年的富贵和名位。可如今,不仅雍正被逼宫,李肆也早已弃了她这条线,还有什么可依凭的?

    茹喜一副好戏自在后面的腔调,淡淡地笑道:“且等着吧,等到……”

    透过窗户,看向南面,茹喜道:“等到他伸手那时,不管那帮议政王大臣有多强厉,只要他伸手,世间无人能阻他,而我,是这大清江山里,唯一一个懂他的人。依着我的了解,他绝不会坐视的,他一定会伸手的!”

    茹安和李莲英不敢插嘴,茹喜嘴里的“他”,多半就是李肆,可此时茹喜说到“他”时的语气,就跟当初说到雍正的语气一般无二,满是崇拜和幽怨。

    紫禁城南五所,弘时住处,弘时正在后院里转着圈。

    “我个子高,龙袍来得及作好吗?”

    “真要到皇阿玛塌前请安?不去不行吗?或者遮上纱帘?”

    “你说……我选哪处作政事殿好?皇阿玛的养心殿自然不能再用了。”

    他满脸晕红,似乎有无尽的问题,崇安在一边随口答着,心中却低低轻叹。

    “对了!最要紧的还是南蛮!我早想过了,早想好了!只要联络准噶尔,封给他藏地和西疆,让他们入陕甘,就能灭了西面的南蛮!”

    “湖北那边,荆州守不住,襄阳也得守住!岳钟琪是汉人,湖北战局多半就是他败坏的,可以把年羹尧调过去,他熟悉那里。”

    “江南不能丢,绝不能丢,真守不住就打成白地!咱们从西班牙人那买炮买船,咱们有银子,皇阿玛存下了四千多万两,怎么也够拉扯起一支雄壮水师!”

    弘时滔滔不绝,已经完全代入了皇帝的角色。

    “要紧的还是南蛮……”

    军机处里,张廷玉、蒋廷锡、刘统勋等汉臣正静坐无语,好半天,张廷玉才对身前的蔡世远开口。

    蔡世远怒声道:“可君臣纲常之逆就在身边!我们作臣子的,岂有冷眼旁观之理!?”

    刘统勋也一个劲地点头,可接着又无奈地摇头。

    张廷玉叹道:“闻之啊,大清的纲常是什么?我们忠的是什么君?”

    蔡世远额头青筋条条毕露:“当然是君君臣臣!皇上被宗亲逼宫,早早立好的皇储,却由宗亲更迭,这等反乱之事,就算我等和中堂无力挽回,也要尽臣子本份!”

    张廷玉摇头:“大清的纲常是满汉之分!我们汉臣,忠的是满人之君!”

    这一句话如利刃一般,直入众人心底,不仅蔡世远脸色惨白,其他人都觉难以呼吸。

    “我们忠的是,那张龙椅上坐的满人!若非如此,我们汉人,又怎可能入这朝堂,定夺这大清国事!?”

    张廷玉眼中也翻滚着痛苦,同时还升起一丝缅怀。十多年前,李光地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张廷玉语如金铁:“满人要治天下,就得以夷入夏!就得扶起我们汉人的道统!这是大仁!君臣之义,也要分大义小义!皇上识我用我,几如股肱,我岂能不感此恩!?可为我汉人道统,就必须守得大义,求得大仁!”

    刘统勋显然是已受了张廷玉教诲,有了一番深刻认识,他也劝道:“闻之,想要我们汉臣继续留在朝堂,继续守护道统,继续稳这北面江山,就得置身事外,任满人自选其君。不管是谁,只要坐上龙椅,我们就有了皇上,道统就能继续守下去。”

    蔡世远沉默片刻,愤声道:“什么大仁小仁!?什么道统!?什么满汉之分!?现在不是有皇上吗?咱们不是皇上的臣子吗?连君臣大义都守不住,哪来的道统,哪来的仁!?”

    一边蒋廷锡呵呵笑了,是凄厉的苦笑:“华夷之辨,君臣大义,果然是难以并存啊。咱们求的是华夷之辨,闻之求的是君臣大义,满人之治就横在咱们中间,怎么也难消去,这道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世远咬牙挥袖:“也罢,你们求你们的大仁,我求我的大义!再奉劝中堂和诸位,就算要缩在一边,隔岸观火,也要伸伸手护住弘历。否则火头一大,无人能够幸免!”

    张廷玉还是叹气:“此事我们伸手又能管得了多少,本就自身难保。就像眼前这大清江山。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番风雨传到南面,圣道皇帝也要伸手,他一伸手,还不知是怎样一番风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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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偏轨的历史

    圣道皇帝的风雷还远在南方,雍正倒下的风雷正在北面渐渐鸣响。

    雍正十年七月十曰,热河行宫惊变,七月十二曰,允禵掌握燕京城,西山大营留守的三千火器军、丰台大营两万旗营,以及九门提督所掌步军营两万,全都归服于议政王大臣所领。

    七月十五曰,雍正銮驾回紫禁城,因病重不能理事,国政由议政王大臣会议摄理。鉴于太医“确认”,雍正即便痊愈,也是中风瘫痪,难掌国政,议政王大臣会议共尊雍正为太上皇,奉雍正“立储密诏”,立弘时为新君。

    此时消息才在燕京城传开,朝野人心荡动,惶惶不可终曰。

    基于雍正所立的“密诏立储”政策,虽然这十年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弘历才是储君,甚至雍正巡狩时都被委以监国重任,但终究没有正式诏书确认,弘历并不是法理上的太子。这就跟当年康熙青睐十四,委以大军,还封了大将军王一般,大家都看出康熙属意十四,得位的却是老四。有康熙的“遗诏”,有畅春园清溪书屋的那一套“流程”,老四法理在手,这事大家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眼下弘时得位,近于当年雍正得位的路数,只是最上层的动荡,朝野都还能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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