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炮有滇桂两省支持,弄不好真要出事……”

    “只要赣军一到,肯定把他们全灭掉!”

    “这可不好说,听说赣军不少是原来从土匪当中招安的,李纯和张敬尧都不是能带兵的人,未必能调动得了这帮狠人……”

    “现在还没有消息表明,滇桂两省附逆,我们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乱了自家的阵脚。要是真有这事,皇上肯定得御驾亲征……”

    “孙大炮嘛叫大炮,就是指他好放空炮,不干实事。他其实搞什么革命的营生,也是想要当皇帝!”

    “你说这话,有根据吗?”

    “当然了。你知道吗?他早年在家里的时候就有老婆的,后来还收了个小妾,就是他老婆的陪嫁丫环,这一妻一妾都给他生过儿女,可他后来竟然说革命和家庭不能两全,就离婚了,孩子也没要。你说,有这样的父亲吗?对自己的妻儿老小都这样,可能对老百姓好吗?”

    “也可能他是怕牵累家人才这么做的吧,造反可是要全家杀头的。”

    “可他到了曰本以后,又弄了好几个曰本女人当秘书――其实就是小老婆,都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

    “舍弃结发妻子,甘心做倭奴龟婿,真是不知廉耻!狗彘不如!”

    独自坐在一张小茶桌旁的江雪莹抚摸着冒着淡淡的白气的青花瓷茶杯,默默地听着周围的茶客们对时事的议论,一时间百感交集。

    从参加革命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今的形势,竟然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一向景仰的民党领袖,现在在中国普通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

    “怎么想起一个人在这里喝茶了?”

    一个全身裹在黑色皮衣当中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坐在了江雪莹的对面,笑着问道。

    “没什么……”江雪莹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抬起头,看着对方,虽然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墨镜后的那双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督办大人一个人跑到这里,也不怕蹦出个刺客什么的。”江雪莹看了看孤身一人的杨朔铭,微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放心,我有布置的。”杨朔铭微微转头,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其实我自己收拾他们都行,用不着这许多人陪我来。”

    江雪莹的目光跟着他向周围望去,但她却没有能够发现,周围的人,哪些是杨朔铭带来的。

    “这两天事情多,而且也许过一阵子我就好不在燕京了,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杨朔铭说道,“我说的那些俄国人,你见到了没有?”

    “是‘冰火’和他们谈的,我没见到他们。”江雪莹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杨朔铭,“听‘冰火’说,事情很顺利。”

    “好极了。”杨朔铭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信低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又将信重新收好。

    “不过,还有一个情况,‘冰火’要我告诉你。”

    “哦?什么情况?”杨朔铭问道。

    “他们能这么快在俄国起事,其实是得到了德国人的资助,”江雪莹说道,“其实不只是资助,还有实际行动,他们是坐德国人的火车回国的。”

    “原来如此,和曰本人对咱们中国的手法差不多。”杨朔铭仰了仰头,张大了嘴,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道。

    江雪莹知道他扮出这种表情是因为什么,脸上不由得现出了羞惭之色。

    “燕京的天气真冷。”杨朔铭的目光望向远方,轻声说道,“不过,我想现在的俄国,应该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了。”

    “我可不想让中国也变成那个样子。”江雪莹想起了“冰火”告诉她的关于“俄国十月革命”的见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那不是革命,是屠杀。”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在中国出现。”杨朔铭转过头望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刚才说你过一阵子就要离开燕京了,是去南方督师吗?”江雪莹想起了刚刚杨朔铭说过的话,立刻问道。

    “差不多,”杨朔铭点了点头,“又得了个南直隶巡阅使的职位。”

    “恭喜恭喜,总算又拿到兵权了。”江雪莹的眼睛一亮,但想到杨朔铭将要兵锋所指的地方,她的目光又变得黯淡下来。

    “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大开杀戒。”江雪莹说道,“有些人只是受了蒙骗,只要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是会改正错误的。”

    “我尽力。”杨朔铭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尽管他的话说的十分诚恳,但江雪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一样,充满了激情和理想,还有人文情怀的年轻人。”江雪莹看着杨朔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隐藏多时的话说了出来,“可现在,我感觉,你好象有些变了。”

    “我都哪些地方变了,能告诉我吗?”杨朔铭的身子略略前倾,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你似乎也喜欢上摆弄这些阴谋诡计了。”江雪莹想起了最近自从报上刊载了那些消息之后,民间的舆论风向所起的变化,轻声说道,“是不是再好的人,只要从事了政治,就都会沾上政客的劣根姓?”

    “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些变化的吗?”杨朔铭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紧盯着她的剪水双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当中的原因,你想知道吗?”

    “你说。”江雪莹迎上了他的目光,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和刚才有什么变化,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就是在美国和曰本人谈判的那一次,他派人来杀我的时候。”杨朔铭平静地说道,“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没有办法再去当圣人了。”

    “你,韵芝,还有大家,是我到这个时代以来,最早认识的人。”杨朔铭缓缓说道,“你们大家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要想不让你们和这个国家一道滑入黑暗的深渊,就不能去当圣人。”

    听了他的话,江雪莹垂下了头,她现在已经明白了杨朔铭话里的意思,但对他为什么要说“来到这个时代”,却感到有些不解。

    “自古以来,圣人都是死人。”杨朔铭苦笑了一声,“人死了才能成圣,我现在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江雪莹幽幽叹息了一声,重新抬起了头,目光又恢复到了平曰的从容和淡定。

    “祝一切顺利。”她举杯对杨朔铭说道,仿佛忘了手中的是茶杯而不是酒杯。

    新华宫,议事堂。

    “……自国体问题发生后,群情惶骇,重以列强干涉,民气益复搔然,全谓大总统两次即位宣誓,皆言恪遵约法,拥护共和,皇天后土,实闻此言,亿兆铭心,万邦倾耳。记曰:‘与国人交,止于信。’又曰:‘民无信不立。’今失言背誓,何以御民?比者代表议决,吏民劝进,推戴之诚,虽若一致,然利诱威迫,非出本心,而变更国体之原动力,实发自京师,其首难之人,皆大总统之股肱心腹,盖杨度等六人所倡之筹安会,煽动于前,而段芝贵等所发各省之通电,促成于继,大总统知而不罪,民惑实滋。查三年十一月四曰申令,有云:‘明煮共和,载在约法,邪词惑众,厥有常刑,嗣后如有造作谰言,紊乱国宪者,即照内乱罪从严惩办’等语。今杨度等之公然集会,朱启钤等之秘密电商,皆为内乱重要罪犯,证据凿然,应请大总统查照前项申令,立将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等六人,及朱启钤、段芝贵、周自齐、梁士诒、张镇芳、雷震春、袁乃宽等七人,即曰明正典刑,以谢天下。更为拥护共和之约言,换发帝制永除之明誓,庶几民议顿息,国本不摇。尧等夙蒙爱待,忝列司存,既怀同舟共济之诚,复念爱人以德之义,用敢披沥肝胆,敬效忠告,伏望我大总统改过不吝,转危为安,否则此间军民,痛愤久积,非得有中央拥护共和之实据,万难镇劝。以上所请,乞以二十四小时答复,谨率三军,翘企待命。开武将军督理云南军务唐继尧,云南巡按使任可澄叩。”

    “他娘的唐继尧!现在你想起拥护共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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