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员的解说十分详细,甚至连每人的女色和男色嗜好也没有放过,杨铭筠对这些人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有关人员中出现了黄利达和邱美艳的镜头,当杨铭筠看到银幕上出现偷拍来的邱美艳用手指自我安慰的镜头时,禁不住在面罩下苦笑起来。大约过了四个小时,杨铭筠离开放映厅。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已经是下午了。

    杨铭筠感到有些疲倦,他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怎么,父亲和母亲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了眼前。

    出生于美国的杨铭筠,儿时的多数时间,都和母亲在一起,对于父亲,他只有模糊的印象。

    虽然现在的父亲,经常会出现在中国和美国的报纸上。但他给自己的感觉,仍然是一个陌生人。

    “那个家伙……”

    杨铭筠的嘴角现出一丝讥诮的冷笑,但他的心口却象有团硬块堵着似的。腰部因虚脱感而软弱无力,下腹冷汗直流。

    不知怎么,一种绝望的恐怖感苏醒了。

    杨铭筠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是在太平洋岛上的一个秘密训练营地。当时他只拿着一把匕首,却被五个想要毫不留情杀死自己的持枪假设敌包围。

    那是一次在长期的训练之后,作为特工人员必须要通过的考试――“生存测验”。

    尽管叫作“测验”,但实际上是一场真刀实枪的决战,虽然是假设敌,却比真正的敌人还可怕。

    追赶杨铭筠的五个人都是杨铭筠的同期生,因为工作上的过失而降为失格者。

    他们只有杀死杨铭筠。才能恢复训练生的资格,重新获得接受训练的机会。否则,要么被杨铭筠杀死,要么被教官处决。所以,他们对过去的同伴杨铭筠怀有刻骨的仇恨。杨铭筠手中只有一把匕首,而他们却是以1920年式步枪和新式冲锋枪武装起来的。

    杨铭筠一边逃跑一边设置种种陷井,并不时地来个不要命的反扑,这才躲过被杀者的命运,而成了一个杀人者。毕业以后担任实务已经六年了,杨铭筠多次遇到数倍,数十倍于那个时候的危机,但却再也没有体验到那个时候的使他感到腰部乏力的那种恐怖感。

    然而,面对这次看不见的敌人,他却抑不注心头的怒火与强烈的恐怖感。

    因为这次的对手就象游击队一样不知躲在何处,即使想对他们进行攻击,也无从下手。

    杨铭筠起身把面罩和长袍放回柜子,拿出用来发射速效毒针的烟嘴,打火机型手雷,可以喷射催泪瓦斯的钢笔型瓦斯枪,还有一个利用压缩空气发射子弹的烟盒型手枪。烟盒里混着几支装有炸药的香烟。

    烟盒里还隐藏着二十来根预备毒针。接着,杨铭筠又拿出装有各种解毒剂的胶囊。他穿上一身崭新的衬衣和西服,扁平的解毒剂则藏在皮扣的内侧。

    唯一能被他认作是件武器的,是把“啸龙”制造的袖珍型折叠式三开猎刀。这种被称为“血腥咆哮”的猎刀的三把刀刃都非常结实,一把比刮脸刀还锋利的是剥兽皮用的;一把刀背带锯齿的很厚实的是用来锯骨头的,另一把切肉用的刀刃则还可以当改锥使用。

    杨铭筠喜欢故意让人看见身上带着把刀子,因为这样反而会显得更自然一些。而且,杨铭筠不仅用枪是把好手,用刀也是超一流的。安置好所有的秘密武器以后,杨铭筠熟练地把折叠着的猎刀丢进裤子口袋。然后对着闭路电视上在观察自己的[***]作了个鬼脸,抛了个飞吻,便离开房间通过秘密通道来到了地面。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知道,自己的战斗,又一次开始了。

    太平洋,特鲁克岛。

    杨云雄穿过覆满屋后山脊的灌木丛,小心地向前走去,他继续穿过那边丛密的直杆林中的树荫,不久,杨云雄已经不知不觉来到山脊另一边了。顺着坡势下来,杨云雄走向一条从线狭窄的山谷中流出来的涓涓小溪。由于杨云雄走出了一段距离,或者由于这些密密丛林的阻挡,使得可能来自围场的任何声音都传达不到了。周围一片寂静。一会儿,随着一阵沙沙的响声,跑出了一只兔子,在杨云雄面前一蹦一跳地跑上了山坡。杨云雄犹豫了一下,在树荫的边上坐了下来。

    这地方真令人心旷神怡。那条小河被两岸茂密的草木遮掩了起来。只有一处,杨云雄可以望见河水闪着金光流过一块三角形的小块地界。在更远的那边,透过浅蓝的烟雾,杨云雄看到一片杂乱的树木和藤枝蔓草,上面又是灿烂的、蔚蓝色的天空。这里和那里,到处是一片白色或深红色的斑点,显示着一片爬曳着的寄生植物的繁茂昌盛。有好一会儿,杨云雄放眼遍览这一美景。接着,那些个被击毙的奇怪的曰本兵的特征,又开始在杨云雄的脑子里翻腾起来。

    特鲁克岛的攻防战已经结束,尽管港内的中国舰队遭到了曰本飞机的袭击,但损失并不象外界猜测的那么大,相反,经过这次战斗,海军将士们的士气空前高昂,此前因曰军横扫南洋,盟军兵败如山倒带来的恐惧和畏缩情绪已经一扫而光。

    但让杨云雄感到不安的,是那些在这次的战斗中出现的曰本怪物。

    对!就是怪物!

    如果不是这些怪物,曰本飞机本来是不会那么容易飞到特鲁克基地上空的。

    在战斗结束后,基地司令温学忠将军对于各雷达站竟然没有提供曰机来袭的预警十分愤怒,但当他了解了实情后,结合他自己在司令部的惊险经历,愤怒则变成了惊异。

    因为在曰军袭击一开始,这些雷达站的艹作员和守卫者,无一例外的都被杀死了。各处通讯中心也遭到了袭击,而进行这些袭击的,据生还者讲述,就是那些怪物。

    这些怪物和普通的曰本士兵不同,他们身材高大,强健异常,而且十分凶悍,精通丛林战术,和他们交过手的中国官兵,对他们都本能的有一种畏惧感。

    “他们根本不是人类,是野兽。”一位劫后生还的海岛雷达站的守卫者这样向杨云雄描述他们。

    作为一名国内知名的刑侦方面的专家,他本来是不相信有这样的怪物存在的,但现在,无情的事实已经粉碎了他脑中的旧有观念。

    作为杨朔铭的儿子,他和父亲一样,对未知事物永远充满好奇和探究的**。

    当然,还有无所畏惧的勇气。

    可能是天太热了,让他简直不能细致地思考。一会儿,杨云雄进入了一种平静的、半睡半醒的状态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小溪那一边,葱翠的草木里沙沙的响声把杨云雄惊醒了。

    有一会儿,除了羊齿植物和芦苇丛中飘摇着的尖部之外,杨云雄什么也看不见。接着,突然在小溪的岸边,出现了个什么东西――起初,杨云雄分辨不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见他把头弯到水面上,开始饮起水来。随后杨云雄才看清楚,这是个人,可他却像个野兽那样,走路时四脚着地!

    他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古铜颜色的脸,黑黑的头发。饮水时,杨云雄可以听到他用嘴唇吸水的响声。

    杨云雄倾身向前,以便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杨云雄的手碰动了一些熔岩,噼哩啪啦地滚下了山坡。他好像有罪似的抬头望了望,他的眼光和杨云雄的目光碰在一起。他立刻爬了起来,站在那里用笨拙的手擦擦嘴,注视着杨云雄。他的腿还不够他的身子的一半长。就这样,杨云雄和他有些尴尬地彼此对视着,大概僵持了有一分钟。随后,他从杨云雄右边的灌木丛中偷偷地溜走了,还不时地停下来。向后望了一两次。杨云雄听到羊齿草叶子簌簌的响声,只见他跑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跑开时,他死死地盯杨云雄一眼。他踪影消失以后好久,杨云雄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向他逃去的方向凝视着。杨云雄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身后的响声把杨云雄吓了一跳。杨云雄猛然转过身去,看到一只兔子扑打着白色的尾巴,在山坡上消失了。杨云雄跳起身,站了起来。

    这个古怪的、半动物似的家伙的出现,突然使杨云雄增加了想要弄个明白的**。杨云雄相当紧张地四下望了望。他的枪和刀都藏在身上的隐蔽处。杨云雄想到,刚刚看到的这个怪人,看到自己没有贸然动手,和自己手中没有武器有关。

    对于这家伙的出现,杨云雄感到无比的震惊。他沿着山坡向左边走去,不时转动着头,在树林中左右前后窥视着。他有些奇怪,既然是人,对方为什么走路时四脚着地。而且用嘴唇吸水呢?

    杨云雄过小溪,穿过灌木丛走上山去。

    地上一大片新鲜的、猩红色的东西把杨云雄吓了一跳。走过去,杨云雄发现这是一种特殊的菌类,出叉分枝,起着铍纹,就像带叶的地衣一样,可是一碰它,就成了粘稠的浆液。随后,在茂密的羊齿草的阴影中,杨云雄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上面满是发亮的蝇虫。女人的尸身还是温的,但头部却被砍去了。杨云雄站在那里,仔细看着四溅的血迹。

    地面上显示出暴力的痕迹。看来这个女人好像是突然被抓住,并被杀死的。看着那具已经没有了头的躯体,杨云雄觉得很难理解,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呢?杨云雄站在那里,刚才在小溪旁看到那个人那副不像人样的面孔,在他脑中出现的莫名的恐惧,此时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杨云雄开始意识到,他在这些未被发觉的怪人们中探险,是何等胆大妄为的事。杨云雄觉得,周围的树丛已经改变了样子。每一处树荫,都变成了不仅仅是一处树荫,而变成了草木皆兵的伏兵所在,每一声沙沙的响动,都似乎蕴含着危险。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盯着他。

    杨云雄决定返回去,带一些海军陆战队员过来。他飞快地冲过灌木丛,急于在周围再寻得一处清静的所在。

    在杨云雄跑到一块空地前时,他及时地停住了脚步。这是一次采伐树木所辟成的一块林中空地,一些树苗已经窜了出来,在争相占有这块空间。而那边,茂密生长着的花茎和缠绕着的枝藤,以及蘑菇菌类和各色各样花朵的斑点,又把路径封盖了起来,在杨云雄面前,一个长满了菌类的巨大树墩上,一块儿趴着三个古怪畸形的人形,他们还没有觉察到杨云雄的到来。其中一个显然是个女姓,另外两个是男姓。他们全是赤身[***],只是身体的中间缠着一块绿色的布。他们的皮肤,都是暗淡的古铜色,杨云雄过去从来没有看见过有这种颜色皮肤的人。

    他们正在交谈着,或者至少是一个男姓在和另外两个人谈着话。他们三个正在争论什么,以至于没有留意到杨云雄走来的沙沙声。他们左右摇晃着脑袋和肩膀。正在讲话的那个男姓,声音浑浊不清,而且伤感含泪。由于距离较远,杨云雄分辨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杨云雄在观看着他们时,第一次清楚地察觉到一种矛盾的、冲突的感觉。这三个家伙形状似人;若说其是人,却又浑身带着一些很熟悉的、十分奇特的动物神气。它们尽管有着人的形状,穿着破布衣服,尽管它们身躯形状具有粗鲁的人姓味,可是在它们的行动中,在它们面部的表情中,在它们的一生中,掺进了某些抑制不住的、龌龊人的气味,一些粗鄙的气味,掺进了一些不容置疑的野兽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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