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不是英雄!”

    “不就是个深入敌后?打仗都这样!有什么好担心的。”

    特种兵很高兴:“这样就好了!你们这个连的兵,都真有一手!我相当的佩服!我听说你们连、排长都是打过曰本人的,这就难怪了,强将手下无弱兵!我见过的侦察兵,接敌时单兵作战的素质,也就不过这个样子。”

    大家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又嘿嘿笑起来。

    特种兵说道:“但侦察兵们的丛林战和生存技巧比你们要多一些,专门训练过的,搞渗透,破坏,暗杀,捕俘,全都精通。我再说一句话,你们虽然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但这是无比的漂亮仗!这一次,苏联人只怕还以为是我们最优秀的侦察兵给干的,一定会调集大量人马,劳师动众,可真是要辛苦他们了。”

    别看这特种兵说话嗡嗡声,还真是幽默,大家又忍不住呵呵的低声笑了起来。笑了过后,都不再说话了,跟着打头的特种兵走。特种兵叫大家拉开一定距离,他跟杨茂德走在最前面。他现在要带领大家,找个地方先躲藏起来。

    这样在丛林中支撑着小心走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大雾弥漫起来,湿度更大了,林里空气有一种格外的清凉。白丝丝的雾气,压下进林里每一个人的身边,一走一带,追着人来。趁着浓雾,他们在林海深处的一个谷地洞穴里升起来火,烤吃着打来的几只小禽兽。这特种兵打猎也有一手,飞刀厉害不已,又快又有准头。

    赵文书和一个警卫员在外头山坡上负责警戒,他们觉得是连长身边的人及营里下来的,责任重大,不让警戒就不行,杨茂德只好依着他们了。

    捡来的枯枝都是湿的,烟很大,好在有浓雾作掩护,大家也并不怎样的担心。吃着东西的时候,特种兵说:“大家说话声音再压小一点,安全起见。还有,别细嚼慢咽,赶快吃,要上路了,不能久坐。虽然苏军特工一时半刻还找不到我们,我估计他们都在前线封锁,但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打回马枪,满山乱窜,疯起来要找我们,抓我们去坐牢呢。”

    洞口外长草丛生,白雾气丝丝不停涌进来。杨茂德往外看了看,说:“各位,哪个跟我我去替换在外头警戒的人进来吃东西。”

    “我和你去吧。”慕容曦说着,跟着杨茂德出洞外去了。

    二人前脚刚走,特种兵两大步跟上来,对杨茂德说:“东西拿给他们,边吃边走。告诉他们,骨头不要乱丢,装进口袋里,免得敌人发现了,跟着追来。”

    大家休息了这一阵,吃了东西,力气又复原了。赵文书跟那个警卫员边走边吃东西,七个人都不再说话,沿着莽莽丛林中的山谷往上走。

    雾气依然很大,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还是没有遇到敌人,走走停停,安全过了大半个白天。雾气曾经散过一阵,但很快又起来了。上了一个斜坡后,林深雾大,视线不好,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杨茂德叫大家原地待命,跟特种兵看了指南针,又爬上一棵树,想去察看方位。可这样大雾天气,哪里能够看到什么,下树来后,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往北走。回头看几个人全都很疲惫的样子,散开在岭上,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靠在树上,端着枪正作休息,一面警戒着四周。还好,虽然身在森林之中,但这几天并不如何寒冷,丛林荫翳,雾气极大,要是大雪天气,气温过低,人可能就不行了,受伤人的伤口也容易冻伤溃烂。

    他们现在占据的是个斜坡断岭,东面截断面下方是片开阔地。杨茂德手一招后,纷纷动身,准备跟着往北走。那两个警卫员眼睛像猫头鹰在夜间骨碌碌似的转,格外警惕些,这时候走在最后面。突然那个受伤的警卫员一回头,透过林缝,看到岭下雾气中醒目的一丛灌木摇动了一下。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做了个下意识的引颈动作。

    这两个警卫员在一起久了,有点默契,那个警卫员不用再看就晓得有了情况,于是第一时间沉声向大家简洁的传递了敌情:“有情况!”

    “有情况”这三个字在战地上足以让所有军人一秒钟内紧张起来,马上转换为临战状态。多么奇妙的三个字,含义多么令人专一注重的三个字。

    大家不经吩咐,迅速按站照平曰的地形作战训练要求抢占战位。杨茂德扫了一眼,然后提着突击步枪,猫着腰往东边岭截断面去加强那两个警卫员的压制火力。他看到那两个警卫员动作很快,贴地低姿匍匐,迅速到达了岭边沿了,每人一棵树后,摆好了射击姿势。

    杨茂德发现那个受伤的警卫员左手臂好像也不痛了,持着枪,动作很是规范。来不及再细想什么,也赶紧卧倒,左手持枪,右手肘带动身子,腿脚在地上借力,半侧着快速跟了上去。

    那片开阔地里有好多敌人,一阵风吹过,雾气散去,只见清一色的钢盔,洗得发白的草黄色军装全在草丛里显现出来了,此时都在猫腰运动,向着岭下迅速逼过来。最前面的只要再过来五米,就可以接近岭下的灌木林,不利于他们的射击了。看来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要追上来了。

    “排副,打吧?”

    杨茂德摇了摇头,“等等,看我手榴弹,我一脱手你们就开枪打前面的。”这是杨茂德身上的唯一一颗手榴弹了,他半蹲起来,一脱手向开阔地中央扔了下去。与此同时,两个警卫员的枪声响了,手榴弹还没落地,前面草丛中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倒了下去。

    手榴弹划着弧线,从岭上飞下去。敌人遭到突然的枪击后,前面的一下子纷纷卧倒,动作相当迅速,后面的则赶紧举枪射击,可在雾中还来不及散开,那颗手榴弹就在草丛中落了地,有几个敌人惊叫了起来,尚未等他们跑开,手榴弹就爆炸了。

    杨茂德趁着敌人在手榴弹爆炸中的那一阵混乱,对两个警卫员说:“掩护我。”艹起枪就冲了下去。他飞快的冲下山岭,简直像一头狂窜不懂得转弯的野猪,这是相当错误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战机稍纵即逝,实在耽误不得!刚才他看到敌人的那一阵慌乱,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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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六十五)天生狙击手

    可还没冲出灌木林,一颗子弹从他下颌边打过,热乎乎的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特种兵这个时候赶到枪声处来支援,只看到灌木丛一路惊动下去,杨茂德已经冲到空阔地带边沿了,望着草丛中连连开枪射击。突然敌人连连大叫起来,那几声大叫过后,竟然全都停止了开枪了。

    左边草丛站起来一个敌人,跑到他的前面,杨茂德一搂火,竟然没打响,没子弹了。那人向他哇哇怪叫着,一阵子的挥手乱舞,像在解释什么,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像在示意他停止。岭上特种兵急忙命令两个警卫员停火。难道两国停战了?杨茂德惊愕了一下。趁着岭上和他枪声停止的这一刻,十几个敌人从草丛里提着“**莎”,站起来了。杨茂德赶紧换弹匣,那名苏军手摇舞得更厉害了。

    岭上特种兵为杨茂德捏了把汗:“千万不要开枪,赶紧离开啊!”他经验丰富,已经明白了一切。

    现在那个在杨茂德对面的苏军愤怒的向他吼叫着什么,指着他脚下一具尸体,又向着周围的草丛指了一下,像是要他给个解释。杨茂德猛然醒悟,急忙伸手去领口处将穿着在外面的那件苏军服衣领捏拢来,将自己里边的军装领口遮盖住。鲜血从他的指头上流下来,顺着手背流进去袖口里。

    他觉得自己将领口捏的太紧了,勒住了伤口,疼得不得了,就伸了伸脖子。他实在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啊,那名苏军显然原谅他了,就咒骂着,转身叫人来打扫战场,清理自己人尸体。此时杨茂德反而紧张得不得了,僵在了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突然岭上枪声再起,紧接着这块空阔地的右边也响起来密集的枪声。杨茂德一回头,看见自己人在岭上转身向着下面开火,晓得又有敌人追来了。还没回过头来,只听那十几个苏军嗷的一声叫,已经向右边冲了过去了,不过三七二十一,向着那边就是一阵猛火射击。杨茂德赶紧松了手,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趁着浓雾再次涌起来,飞快往后退上山岭去。

    山岭脚下的战斗打得火热,双方都很勇猛,几乎胶着住了。激烈的枪声中,伴随着手榴弹一连串的爆炸。杨茂德奔上岭来,跑得气喘不止,看到了大家,赶紧又抹了一把汗,这一来,弄得满脸鲜血,触到了伤口,自己也惨叫了一声。低头看时,整个领口前胸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妈的,中弹了!”

    慕容曦上前要给他包扎。杨茂德拒绝了:“赶快走,来不及了。先撤退!”

    岭上枪声没了,岭下双方还在激烈搏杀着,浓雾中,双方都杀红了眼,都要将对方这支该死的华军侦察兵小分队消灭掉。等到过了二十多分钟,浓雾快散去时,双方已经死伤过半。终于左边的人手少了些,抵挡不住了,剩下的几个人先后退回到刚才那片开阔地来。

    右边的人马乘胜追来,当看到的都是自己人尸体时,才晓得上了华军的大当了。

    大家在丛林中一阵奔跑,杨茂德只觉得自己右边下牙巴骨跟脖颈相连处被衣领抵触,火辣辣的疼痛。血就是不断从那里流出来的,流势很猛,不肯就主动停歇的样子。这一次真的伤得不轻了!可能子弹打进去了。现在还没来得及治理,敌人随时都可能追赶过来,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撤退到安全地点。

    他跑着跑着就落了后了。

    刚才从枪声的密集程度来看,估计右边山岭下的敌人是一个排兵力,大家从那座岭上斜斜的插下沟里去后,就一直顺着这条山沟往里跑,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在水沟边响动着。雾气大,不辨方向,有路就好,大家一个劲的相互鼓励、沉声喝喊着往前奔。有好几次他觉得血流得太厉害了,就放慢了速度,边跑边用手去揩,抹得嘴脸上通红,还用手指去那里按住伤口,弄得五指鲜血淋漓,一甩地上一大片。就这样,他落后了。

    他刚开始放慢速度的时候,战友们还边跑边催促他,伤势不严重,先别管,到了安全地带再说。但鲜血长流,总不是个好事,他记得自己嗯嗯答应着,几番下来后,浓雾中,战友们却不知不觉不知了去向。

    现在身后的枪声是完全听不到了,但战友们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他一鼓作气,翻到这个山沟尽头的岭上时,四顾之间只见浓雾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远处的什么。这是在异域丛林中,不知该往哪里去才能跟上、找到自己人。虽然不是很慌乱担惊,但焦急却是难免的。他又回头看了一下,来路仍旧白雾茫茫,沟里上岭来的长草倒伏了一片。这很不利,自己暴露了行踪了。

    此刻鲜血仍然肆无忌惮的流着,整个前襟里外的衣服都给染得黑红。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失血过多而休克,他停了下来,为自己做了个简易包扎,暂时把血止住,心里也安稳些了。

    其实他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擦伤皮肤,子弹由下颌下斜射过去,起了一个槽,又不停的剧烈运动,鲜血自然流个不停。

    现在跑得很疲惫,他只想休息一下。

    可能这里位置要高一些,雾气格外大。这边岭下能看到的全是树林,没有长草了。也许战友们是从这里下坡去了。他想看看周围的地形,然后决定如何走。

    周围静悄悄的,听得到下面林子里的露珠下落的那种啪啪啪声音,单调而寂寞。偶尔弯着腰承受不住了凝结露珠的长草哗一下抖落晶莹剔透的珠子,直起来时将人吓一跳。杨茂德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到右边岭一个牛丰包形的岭上,忽然就听到下面传来了枪声。

    这一来,他的高度集中的精神变得有点兴奋,这是一种军人好战的兴奋。他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正想要下去看个动静,那枪声突又啪的响了一下。这一次他听清楚了,枪声来得不远,就在前面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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