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子弹打在头盔上,头盔偏了一偏,卸去了穿击浸彻力,子弹转射入岩石旁边的草丛里。

    “他妈的!”那个士兵气喘着吁了口气,“怎么样,看到了没有?”

    “没看到,狙击枪没有焰火。但估计是从那里打来的,树枝叶动了一下。”

    “能不能快一点解决他?我觉得呆在这里真不是个事。”

    “放心吧,我现在得重新找位置,这里视线角度不好。我还得再砍两根树枝来架枪,我左手不能动,只能用右手,没办法。”

    “那要等多久?”那个士兵好像很无奈。

    这时班长爬过来了:“架枪的话我来做支点。”就要在林子中半蹲起来,用砍刀去砍树枝。

    那个士兵还在那里抱着腹部蜷伏着一团,低声哼哼着痛哭流涕。敌人没有再开枪,是想以他做饵,引人去救,他好再射杀。杨茂德说道:“等等,班长,你可以叫人来把那个伤兵救下去。到时候你的这个士兵继续作掩护。”

    “怎么个掩护法,可靠不?”

    杨茂德说道:“可靠,没问题。是这样的……”

    “好!不用叫人了,那我马上把他救下去。我现在退回去,到那边时我咳嗽为号。我一咳嗽你们这边就把头盔伸出去。”

    这个班长很快就退缩了回去,在那个伤员后边不远的地方做准备。

    一声咳嗽,这里头盔再一次慢慢伸出去的时候,那个班长飞快地冲出到岭上去,在那边“当”的一声中,扛起伤兵就跑。

    伤员顺利的救走了。杨茂德看不到这边情况,就问对面的士兵:“怎么样?伤员救走了没?我过去一点,你等等。”他继续顺着这个山岭爬过去,隔着那个士兵两三米远了:“好了,我这里看得很清楚了,人就在那里。我用匕首砍断两根枝丫来架枪。你想办法把他留住,再慢慢的试探他两次,不要等他开枪就缩回来。”

    “你动作放块一点,还有等会儿你可得准点打,全靠你了!”

    “我知道了,你开始啊,不然他溜了就不好了。”

    “他妈的这是什么事啊,跟捉迷藏一样。真不象我想象中的那种打法。打仗么,因该是硝烟弥漫,火光冲天那种才对。”

    “嘿嘿,兄弟,你错过了好戏。打仗还真就是那样的,惨烈!”

    “也许吧,我没你那么运气好,我们不是一线直接参战部队。我们配属给开那破玩意的人,多数时候在后方搞搞运输,这一次也算真的为国家做点事情了。想不到我居然还跟狙击手在一起并肩作战,说出去谁相信呢?”

    这个士兵还真是能侃,躲在岩石后,有了自己的狙击手在,他现在完全放心了,也很配合了。这样就好,杨茂德心里少了份担心焦虑。

    不大一会,那个士兵又引发了两枪。那家伙很有耐心,还真是跟他耗上了。很快杨茂德就又趴在地上,身子向下。用砍来的树枝交叉插入地下做的脚架将枪前端抬高了,现在虽然只有右手据枪,但并不影响瞄准,至于射击,那不是专用脚架,效果大打折扣是肯定的。

    透过狙击镜,看到了,那家伙还在那里,站在一根粗壮的枝丫上,后背靠着树干,据着枪向着这边移动瞄准。戴着顶帽子,人应该不很高大。杨茂德将枪从他的头顶上扫瞄下来,只是向着他的两臂以下胸口部位瞄准着。这家伙侧着身,半个身子给前面一棵直立没有多少枝丫叶子的树干给挡住了。这样一枪打过去,把握不大。杨茂德想等到他扫瞄回过来身子,弹着点面大一些时才开枪。

    月亮高挂在天空,少有云彩。这是个很不错的夜晚,战地这一刻宁静无声,风也停歇了。瞄镜里那家伙的手臂在缓缓的移动着,由侧面扫瞄过正面来了。

    “很好!慢慢的转过来吧。”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那家伙扫描过来后,就那样停住了。这是个抢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下一秒钟这家伙就又缓缓转动起身子来。他食指弯曲,加紧了力度,正要开枪。

    “怎么样,找到了那家伙没有?”班长突然摸了过来,问道。

    杨茂德正在聚精会神瞄准,处在开枪准备中,被吓了一跳,手一动,“砰”的一枪射了出去,前面的树枝做的枪脚架交叉承接处受力不住,往下移动了一点,忽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完了!”那个士兵叹了口气。

    杨茂德这一刻真恨不能将那个班长臭骂一顿。

    他赶紧移动身子,将就现在的交叉脚架,等他重新找到那个位置时,敌人已经不在了。杨茂德向树下望去,看到一具倒伏在那里的尸体,这才放下心来。

    “赶快走,往北边去!”

    杨茂德收起枪,那个士兵急忙扯了把草塞进头盔,戴上了,提着枪,猫着腰,盘过了岭去,继续往前探路。

    等到众人上了这个山岭,杨茂德被一个士兵扶起来,大家拉开距离,在月夜下急忙向着北边方向赶。

    一队人马小心翼翼走在山谷里,那个继续打头阵的先锋,河北籍贯的前哨人员刚转个弯,迎面碰上了一个人,正由一个三米多高的土坎下爬上来。

    山沟里阴暗着,没有受到月光的正面照射。他们遭遇的是一队渗透的苏军特工,现在只有这个前哨爬了上来,人还没有站稳,双方突然遭遇,都是二话没说,同时开了枪。战斗立即在沟里猛干了起来。

    原来在刚才飞机失事的地方,离着战线并不远,只有三百米不到距离。有一队苏军特工,赶到失事点后,没发现一个人,于是沿着北边一直追了过去,从一个山丫口越过了战线,悄悄渗透追赶到了他们后方去了。华军的一个班则发现飞机失事,停在那里不肯走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突入接应,两边都没发现人,也没遭遇。

    那两个班的苏军特工搜了一阵,没有发现,返回去时候,不知是因为什么,可能是一拍脑袋突发奇想,也转而赶往白玉山方向来了。他们由东向西行,不敢一直沿着骑线岭走,而是从一侧的常走路线往上行,借着长草树木的掩护,胆大着呢。打头的两个苏军刚从低处爬上一个坎,这条路他们走的熟了,绝没想到突然会出现有华军在上面,一时紧张,这个家伙喊出了俄国话。那个受伤的士兵配备的是“旋风”冲锋枪的改良型,毫不含糊,将那个最先爬上来的敌军打下去了后,赶到土坎边,起手往下就是一阵猛射。

    近距离遭遇战就那样打了起来。

    后边的这个班的战斗人员听到枪声,全奔了过来,居高临下,一时间弹雨乱飞,双方在狭窄的谷地里打得相当猛烈。苏军被压制在了下面五十米距离,这个班的人在上方,手榴弹不断伺候下去,火光闪亮中,惨叫声连连响起来。

    沟谷里太狭窄,荆棘丛生,苏军们没法迅速分往两边抢占制高点位置,况且这个班的人比他们先占地利,你上我也上,无论怎么样,苏军始终处在下方,被压着打。

    大家不敢久作停留,怕仍在敌区,还担心着呢。那个班长也够猛的,见敌人久战不退,大吼着:“他妈的,弟兄们冲下去!”提起枪,第一个跳下土坎,弯着腰,边往前冲边开枪。

    杨茂德已经跟那个手臂受伤的伤员互相搀扶着赶来了。只见一个华军在阴暗的沟谷里吼叫着带头冲下去,后面紧跟着七八个,纷纷跳下土坎。

    沟谷里太狭窄,后面的人不敢开枪。突然之间最前面那人倒下去了,立即有两个并排着开着火,继续大声吼着冲下去。杨茂德看得热血沸腾,可是自己参不了战。

    正在此时,前面山谷里又有人冲上来了。有人用华语大喊着:“你们是哪边的啊?”他这样喊上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但还没落下话音,苏军的子弹已经回答他了。于是外面的人分明了敌我,猛攻上来。

    苏军本来还很顽强,但前后受敌,被上下夹攻,很快损伤大半,剩下的人拼命往两边荆棘里钻,顾头不顾腚,成了活靶子。

    战斗结束了,两方会师,这个班的人才晓得这已经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了。早知如此,班长就不会心急如焚,冒险冲下去牺牲了。他们心情有点凄凉,高声咒骂着,抬着自己的班长和三个伤员,随着赶来参战的华军出山谷而去。

    大约是早上九点多钟,天气晴朗,后方临时战地医院里,这一刻异常宁静。血腥味和浓药味已经散去了,杨茂德从窗户里看出去,天空湛蓝,云在天上,南风吹拂,心情格外的好。

    慕容雪,此刻就躺在他旁边的铺位上。

    尽管周围到处都是伤员,除了一些能动弹的出去晒太阳的,大部分人都躺在床上聊天,显得大厅内很是嘈杂,但杨茂德并不在意,此时的他,注意力全在慕容雪身上。

    经过这一番战场上的生死与共,二人的距离不知不觉的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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