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敢久作停留,怕仍在敌区,还担心着呢。那个班长也够猛的,见敌人久战不退,大吼着:“他妈的,弟兄们冲下去!”提起枪,第一个跳下土坎,弯着腰,边往前冲边开枪。

    杨茂德已经跟那个手臂受伤的伤员互相搀扶着赶来了。只见一个华军在阴暗的沟谷里吼叫着带头冲下去,后面紧跟着七八个,纷纷跳下土坎。

    沟谷里太狭窄,后面的人不敢开枪。突然之间最前面那人倒下去了,立即有两个并排着开着火,继续大声吼着冲下去。杨茂德看得热血沸腾,可是自己参不了战。

    正在此时,前面山谷里又有人冲上来了。有人用华语大喊着:“你们是哪边的啊?”他这样喊上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但还没落下话音,苏军的子弹已经回答他了。于是外面的人分明了敌我,猛攻上来。

    苏军本来还很顽强,但前后受敌,被上下夹攻,很快损伤大半,剩下的人拼命往两边荆棘里钻,顾头不顾腚,成了活靶子。

    战斗结束了,两方会师,这个班的人才晓得这已经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了。早知如此,班长就不会心急如焚,冒险冲下去牺牲了。他们心情有点凄凉,高声咒骂着,抬着自己的班长和三个伤员,随着赶来参战的华军出山谷而去。

    大约是早上九点多钟,天气晴朗,后方临时战地医院里,这一刻异常宁静。血腥味和浓药味已经散去了,杨茂德从窗户里看出去,天空湛蓝,云在天上,南风吹拂,心情格外的好。

    慕容雪,此刻就躺在他旁边的铺位上。

    尽管周围到处都是伤员,除了一些能动弹的出去晒太阳的,大部分人都躺在床上聊天,显得大厅内很是嘈杂,但杨茂德并不在意,此时的他,注意力全在慕容雪身上。

    经过这一番战场上的生死与共,二人的距离不知不觉的拉近了。

    “我见过你姐姐,她是电子战部队的,还说过话呢,”杨茂德说道,“你们俩是双胞胎吧?长得简直太像了,不说话的话,我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他并没有把慕容曦给他缝过裤裆的事告诉她。

    “哈哈!”慕容雪开心地笑了起来。

    “对了,你那时说的话,还算不算?”杨茂德说道,“你说要满足我的好奇心的。”

    “好吧,狙击手先生。”慕容雪止住了笑声,说道。

    “别叫我狙击手先生,叫我杨茂德,茂盛的茂,道德的德。”杨茂德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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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七十)“我们要去中国!”

    “好。那我叫你小杨吧。”慕容雪说道,“我本来应该叫杨雪的,母亲也是这样要我们随父亲的姓的,但我们姊妹俩从来没见过父亲,为什么要跟他的姓,所以我们上学时,都自作主张的随了母亲的姓,母亲拗不过我们,也只能同意了。”

    “你们从来没见过父亲?”杨茂德很是吃惊。

    “是的。所以我们都恨他,但母亲不许我们说他的坏话,她总是和我们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最伟大的人。”慕容雪叹息了一声,“反正我们不知道他好和伟大在哪里。”

    “你的母亲是做什么的?”杨茂德问道。

    “我不知道。”慕容雪摇了摇头,“她的工作似乎很神秘,她有时会在家里呆很久,有时会出去好几天不会来,她不在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漂亮的阿姨来照顾我们,直到她回来。我们没见她做什么,但她从来不缺钱花,我们渐渐的长大,也懂事了,有时问她,她就是不告诉我们。有一次我晚上睡不着,起来找她,发现她在地下室里,正用枪打靶,她看见我,笑着把我抱了起来,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她在画画,我不信,她就用枪在靶子上打出了一朵梅花。”

    听到这里,已经客串了一阵子狙击手的杨茂德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明白她为什么不和你们说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慕容雪笑了起来,“后来她带我们去四川,那一年听说那里袍哥会闹得凶,人家都说那里不安全,但她还是带我们去了,说来也怪,她去了之后,不久,那里的袍哥会就销声匿迹了,我还问母亲,是不是你把他们都打死了?她笑着说,是啊,宝贝,你怎么知道?我说因为他们都是笨蛋,枪法肯定没有妈妈好。她笑了,点了点我的鼻子,说别瞎想了,妈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爸爸才有这个能力。我说爸爸坏,光顾着杀坏人,不来看我们,母亲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她说不是爸爸不来看我们,是爸爸为了保护我们,才不来看我们。我说我不明白,她说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的。可我现在长大了,已经学会开飞机了,还是不明白。”

    “从照片上看,你母亲真漂亮呢。”

    “是啊,这么多年,她的样子始终没变,好象时间在她身上停滞了。上一次她来基地看我,还有人把她当成了我的姐姐呢。”

    “真的啊。那想来你父亲看上去也应该很年轻吧?”

    “不知道。不过,说我们从来没见过他,倒也不确切,母亲有一次和我说,其实我们见过他,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我们的父亲,父亲也和我们说过话,但从来没有提到他是我们的父亲。我现在其实很想见他的。”

    两个人在战地临时医院轻松的交谈着,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美好时光。而他们俩还不知道,这样的美好时光注定是短暂的。

    1944年12月初的一天,苏联,乌拉尔河流域。

    冷风吹拂着坚硬的冻土,路边厚厚的积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坚冰挂满树硝枝头,草原上则满是白茫茫的景象。

    天刚蒙蒙亮,乌拉尔军区大院里一片静寂,正在值班室值班的军区保卫部保卫科长萨马耶夫,听到办公大楼外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他跑出门去,见大门口停了一辆吉普车。

    “这是上哪里去?”他问司机。

    “这是伊尔扎卡列夫参谋长要的车,到前线去有紧急事务。”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伊尔扎卡列夫手提皮箱,匆匆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萨马耶夫忙迎了上去:“首长,您一个人到前线去?”

    “怎么,不可以吗?”

    “不,不……我是怕首长路上不安全,要不要派个警卫?”

    “那就不必了?”伊尔扎卡列夫冷冷地说。

    汽车加大油门,驶出了军区大院,萨马耶夫望着汽车背影陷入了沉思。

    伊尔扎卡列夫是典型的俄罗斯人,中等个头,高鼻方脸,一头金黄的卷发,脸上总是红光满面。他靠在汽车椅背上,半闭着眼睛,一束轻柔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双肩上的少将军衔被映得闪闪发光。他一会儿抬头瞅瞅车外,一会儿又催促司机快开,情绪显得焦躁不安。

    这时,公路上有一辆吉普车迎面驶来,伊尔扎卡列夫看清了是一辆军车,他命令司机把车停下,汽车吱的一声停下了,对面那辆军车也停了下来。伊尔扎卡列夫跳下车朝那辆车走了过去,从对面车上下来的是乌拉尔军区司令员马尔科夫,少将军衔,也是俄罗斯人。两人先是握手,也许双方都感到还不够挚热,于是又紧紧拥抱在一起……“司令员同志,我们今天到哪儿去?”

    “去县委,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两辆吉昔车,一前一后朝裕民县驶去,沿途一眼望去,人烟稀少,虽然草原上的雪还没有融化,仍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牧人赶着羊群在放牧。

    汽车驶进了一个村子,“红军首长来了!”人们从家里跑了出来,有人弹起了六弦琴,有人拉响了“巴扬”。

    “大家跳吧!唱吧!尽情地欢乐吧!”伊尔扎卡列夫高叫着跳起了俄罗斯骑兵舞……“呵……呵……呵……哎……哎……”人们随着他的舞步的节奏,一阵又一阵地欢呼起来。接着,马尔科夫也参加了跳舞的行列,他一边跳,一边摘下军帽扔到空中,双脚用力朝前踢着,发出“嗒嗒”的响声……舞会结束了,伊尔扎卡列夫和马尔科夫并没有想离去的意思,他俩从汽车里拿出了伏特加酒和羊肉,牧人们又一次欢呼起来,特别是酒在当时可是难以看到的好东西。牧民们从家里拿来了仅有的面包和奶酪,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拉家常,说来说去,说得最多的还是想吃饱肚子。

    伊尔扎卡列夫见时机到了,便向马尔科夫使了个眼色。

    马尔科夫站起来向人群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党政机关的干部,便低声说道:“大家不是想吃饱饭吗?我倒是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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