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照常,斯大林同志,大家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梅利尼科夫答道。
“发出警报以后,大街上的情形怎么样?”
梅利尼科夫带着鼓励的眼色环顾战士们的脸说:“祖比科夫上尉,你回答斯大林同志的问题;”然后向斯大林解释说,“祖比科夫今天的岗位视界最好――由尼科利斯基塔楼至枢密院塔楼……”
阿列克谢?祖比科夫身材颀长、匀称,面目清秀,他肯定地说,从克里姆林宫城墙上,他可以极清晰地看到红场和高尔基大街的起点,直到中央电报局大楼。在他看来,警报发迟了,因为紧跟着就听到了飞机轰鸣声和高射息高射机枪的对空射击声。只是稍后,在高尔基大街上,在地铁“革命广场”、“志愿队”车站的方向上,拥来稠密的、衣帽尚未穿戴齐全的人群,有许多人扶老携幼,还带着行囊……“真有点丧魂落魄的样子,斯大林同志。”祖比科夫上尉最后说。
斯大林向办公室走去,他满怀愠怒,思考着方才听到的情况。他在办公桌旁坐下之后,告诉走进室内的波斯克烈贝舍夫,他要和莫斯科军区司令防空助理格罗马金将军通话……当他拿起听筒的时候,他仿佛见到了高尔基大街上拥挤奔跑的人群,顿时怒不可遏。
“请问,为什么发出空袭警报?为什么向自己的飞机开火?”斯大林的声音低沉,由于在盛怒之下而时断时续,格罗马金预感到事情不妙。
“斯大林同志,对空情报站还没有学会根据发动机的声音区别我方飞机或是敌人飞机。”格罗马金抑制着自己的慌乱心情回答,但他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对空观察员通过线路明确报告,有飞机朝莫斯科方向飞来。我在指挥所别无所知,因为没有通知我这是我方轰炸机,况且,我方轰炸机没有必要在夜间飞临莫斯科上空……当然,我犹豫了一下,因此发出警报稍迟了些……不过,今后凡有企图进入莫斯科上空的飞机,我仍将下达予以击落的命令……”
斯大林想象着格罗马金那张圆圆的脸,他那几乎长在一起的浓眉下面严肃地细眯着的眼睛,对他油然产生了一种赞赏之情:将军是对的……“好吧,格罗马金同志。”斯大林向他道过歉,接着说,“我满意您的回答……今夜这段插曲权作一次空袭演习吧……”
斯大林放下听筒,直到这时他才想起,高射炮兵居然连一架飞机也没有击落。这怎么可能呢?
从这次事件以后,他心头的不安不仅没有平息下来,而是更加强烈了。今天,原定举行图上作业演习,想定任务是抗击对莫斯科的昼间空袭,斯大林急不可待,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似乎为时已晚,本来是应该稍早一些进行这次检验的。
斯大林打断这些令他心烦的思绪,用眼光扫了一下依然在他办公室里端坐的加里宁和马林科夫,走到放电话机的小桌旁,把手伸向电话机话筒。
在苏联党中央各部的办公室里,在莫斯科市委和州委的办公室里,到处都呈现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
在莫斯科市和莫斯科州党领导者的办公室里,在充满宁静中更给人一种全神贯注、潜心工作的感觉。在远离办公桌的一个角洛里,有一架带玻璃罩的高大的钟,钟摆平稳地摆着,就象有韵律地指挥着室内的人工作,让他们一丝不苟,永不懈怠。许多到这里来的人都有一种某个极其重要的、非同一般的、甚至神秘莫测的事情要发生似的预感。
办公室的一角,在巨大的橡木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带眼镜的人,身穿没有佩带军衔的军服。他圆脸庞,大脑袋,头发不太浓密,向右分着。肥厚的嘴唇上是一个上翘的大鼻子,下颌肉深陷到军衣领中,加上那闪光的镜片后面透过来的安详的目光,使得这个神情专注的人显得格外的善良。
这是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谢尔巴科夫。
旁边的桌子上,克里姆林宫专用电话机的铃声响了。
“我是谢尔巴科夫。”
“你好,谢尔巴科夫同志。”话筒里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你好,斯大林同志!”
“有个问题一直使我不安。”斯大林慢条斯理的说话表明,为了表达使他焦虑不安的心情,他在精心地挑选着最恰当的词句。“我们的轰炸机误入莫斯科上空,走运的是,高射炮兵竟然没有击落一架飞机……但为什么没击落呢?……您是负责防空的中央书记,相信我们的战备程度是良好的吗?”
“相信,斯大林同志。但让我着急的是,国土防空军的炮兵和技术装备抽走的太多。2月18曰我们组建了十个反坦克团……抽走了两百门高射炮……”
“国防委员会就是这样决定的……而我关心的是:为什么高射炮兵没有击落飞机?……他们会射击吗?”
“我们的轰炸机在射击区内只呆了一小会儿。”谢尔巴科夫解释说。
“向莫斯科扔炸弹是不需要很多时间的。重要的是已经飞临莫斯科上空了。”
“斯大林同志,格罗马金发出空袭警报的时候,仍在怀疑这是谁的飞机。这对射击精度也有影响。我已查明……”
“不过,我和朱可夫已经决定参加国土防空第一军和歼击航空兵第六军的领导举行的图上演习。应该看看他们是怎样反击敌机对莫斯科的昼间空袭的……必须对空袭随时作好准备。”
“您已命令作战组准备好了吗?”谢尔巴科夫带着颇懂行的口吻问道。他曾多次参加过莫斯科军区司令阿尔捷米耶夫将军举行的类似演习。
“已做了安排。请在17时到防空指挥部来。”斯大林放下了话筒。
谢尔巴科夫看了一下台历,在“1月21曰”这一页上记载着他在这天该办的许多事项……他的背后,挂着一张魔毯般的大幅莫斯科市区图,上面标注清晰,各市区涂得五颜六色。长会议桌的左上方,挂着一张占满墙壁的莫斯科州地图,也是五颜六色的,首都的四周是一些城镇村庄。在色彩斑驳的地图上,标示出工厂企业。
这位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伏案办公的人,和这些地图上所标注的一切休戚与共、血肉相连。是的,他还要管防空,管那张图表上所标注的一切事务,这张图表在桌上摊开,又拖到地板上。那上面标注着杜特伊斯克防线的各个地域……谢尔巴科夫还身兼党中央书记、莫斯科军区军事委员和苏联情报局局长等职。他一个人能担当这么多繁重的任务,可以说很不容易。他确实经验丰富。四十岁以前,他曾在西西伯利亚、高尔基州和列宁格勒市身居要职。他曾任西西伯利亚、顿涅茨和斯大林州党委第一书记。也许是他久经锻炼,见多识广,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应付自如,逢凶化吉。他出生在古老的雷宾斯克,十二岁就到印刷厂做工,从印刷工人那里学到了办事严谨和认真的精神。后来又到铁路上做工,他的姓格又打上了坚韧不拔、有条不紊和有始有终的印迹、他先后曾在共有主义大学和红色教授学院学习,把学到的知识和积累的经验融汇在一起,积蓄力量,陶冶党的领导者的气质,为曰后的青云直上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谢尔巴科夫有种惊人的本领,只消三言两语,就能洞悉求见者的来意,而且立即就可做出最恰当的决定。因此,莫斯科流传着各种说法,说市委第一书记对于某行的人最感兴趣。凡是有机会见到谢尔巴科夫的人,总要以各种理由,为自己干的那一行,甚至为自己宣扬一番。不过,其中最得实惠的莫过于那些能言善辩的记者和作家,特别是那些从战争初期就已到苏联情报局工作的人。他们雄辩地、骄傲地扬言,最能赢得莫斯科市委和莫斯科州委第一书记垂青的就是他们。
他们没说错,但也没说对。他确实十分认真地倾听了作家和记者的意见,特别是那些从野战部队来的人的意见。不止是倾听,而且仔细询问,总是力图通过这些人的耳闻目睹更加深入地观察战争,体味战争所带来的死亡气息。目击者的见闻和前线传到苏联情报局的大量战报,使得谢尔巴科夫比在莫斯科的任何人都懂得,这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何等的严酷。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不仅看清了前线各地区的战役战略形势,而且能够纵观整个中苏战场。战争的全貌和人民斗志昂扬、共赴国难的形象,时时在他丰富的想象中闪现。他知道,就象激越的爱情语言能够使人改变面貌一样,处于危难之秋的祖国所发出的召唤,仿佛也使人民改变了面貌,使他们摆脱了个人生活琐事的羁绊。谢尔巴科夫善于用自己的全部感情去“倾听”莫斯科的声音,并且当即做出决定,以资响应。他从通讯社的报道中得知,动员的第一天,拥有几百万人口的莫斯科,竟没有一个应征者不去或者迟去征召站报到,而且还有成千上万不在征召之列的人也前去报到,此时,他懂了:这将是全民的战争……于是,党中央就收到了一份由谢尔巴科夫署名的报告,提出市委关于建立志愿民兵部队的建议……莫斯科党委并没有发出号召,就有成千上万的家庭主妇、女学生代替开车床的男工……只是现在,由于战争,莫斯科的人口已经锐减到不足一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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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八十)铁锤降临
他的目光离开那一页曰历,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大钟。约定接见诗人瓦西里?列别捷夫―库马赤、莫斯科市苏维埃副主席雅斯诺夫和军事工程师列奥舍尼亚的时间要到了。雅斯诺夫领导着莫斯科市苏维埃属下的一个工作组,主持构筑阿莫兰斯克防线,列奥舍尼亚负责这项工程的施工,向各地段负责人分派任务和监督工程质量。而歌词大师、优秀诗人列别挺夫―库马赤是谢尔巴科夫亲自邀请来的,为的是让诗人参加他们关于这个防御工程的讨论,也可能和他们一起去阿莫兰斯克一带。几天前,莫斯科市苏维埃派了两万名莫斯科市民去参加构筑工事,而现在又有70000名职工待命出发。需要去看看他们的劳动情况,他们的风餐露宿生活,以及他们坚毅的精神力量。如果必要的话,要鼓舞一下士气。可能,列别捷夫―库马赤又有了创作新歌曲的灵感……但是,国防委员会今天要检查莫斯科防空区防空指挥部的工作,也就是说,要检查他的工作。
谢尔巴科夫身为中央书记,为了莫斯科的防空万无一失,可以说花了不少心血,但这些心血会不会结出他想要的果实,他还是无法确定。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按了按电铃。他的助手克拉皮温走进他的办公室。他身材瘦削、修长,表情爽朗,但又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克拉皮温同志,”谢尔巴科夫对他说。“尽快通知雅斯诺夫、列奥会尼亚和列别捷夫―库马赤,我们今天的会改在另外时间。去不去阿莫兰斯克,到晚上再说。”
“好吧,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克拉皮温转身要走,但在门口处又停下来,笑着说:“可列别捷夫―库马赤已在这里了,他正在走廊里给秘书们朗诵诗呢。”
“唉,可惜,时间太少了!”谢尔巴科夫惋惜地说,看了一下表。
“我向他道个歉吧。”克拉皮温建议。
“不,请他进来呆一分钟。他是非同一般的诗人,全国都在唱他写的歌……”
列别捷夫-库马赤走进办公室,他额头很高,笑盈盈的,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你好,亲爱的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谢尔巴科夫站起来迎接诗人。列别捷夫―库马赤和作曲家亚历山大罗维奇合写的《神圣的战争》,从敌人入侵的最初时曰起,就成了伟大卫国战争中风靡一时的歌曲,成了这场战争的颂歌……克里姆林宫的避弹所没修好以前,大本营和最高统帅的办公室就设在基洛夫大街37号,这所古老的宅第和“基洛夫”地铁车站入口相连。旁边是国土防空第1军指挥部和航空人民委员部的房子。抗击敌机昼间空袭莫斯科的图上作业演习,就在斯大林的办公室举行。
谢尔巴科夫在大本营接待室里看到了航空工业人民委员沙胡林、他的两位副人民委员杰缅季耶夫和雅科夫列夫,空军司令员曰加廖夫空军上将,红军炮兵主任沃罗诺夫上将,莫斯科军区空军司令员斯贝托夫上校等。17时整,朱可夫大将来了,过了一分钟,斯大林和国防委员会委员们也来了。斯大林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同时邀请大家也随他进去。当人们在长桌的一边落座的时候,朱可夫向站在门口的沃罗诺夫将军点头示意,随即有一些携带大卷地图和表格的人匆匆走进办公室,他们是莫斯科防空区司令员格罗马金将军和他的参谋长格拉西莫夫上校,防空第一军军长茹拉夫廖夫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歼击航空兵第六军军长克里莫夫上校和他的助手。多数军人都显得拘谨,向斯大林投以敬畏的目光,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处看到斯大林的。
谢尔巴科夫看到斯大林心情不佳,心里有点懊丧。本来一切应该恰好相反,应该先摆好图表,然后再请领导同志进来。但这次演习由朱可夫主持,显然他不便先于斯大林走进最高统办公室。
斯大林在室内的空地方踱步,在军人们摊开各种图表的当儿,不时停住脚步,仔细观看这些图表。首先吸引他注意的是用彩色铅笔绘制的莫斯科周围的环形通信线路图,这条线路上有几个辅助通信枢纽。
“如果敌军轰炸我们的中央电报局,我们确实能保持同前线和后方的可靠联系吗?”斯大林问,但又不是向在场的那个人发问。
“没问题,斯大林同志。”朱可夫满有把握地回答。“环形线路和新通信枢纽可以保证市内市外各个方向的通信。我们检查结果表明,通信线路是可靠的。”
斯大林的目光转到钉在一块薄板上的地图上,上面是莫斯科防空区和防空第1军的战斗序列。有两个红圈围着莫斯科。大圈半径120公里,在这个范围内,苏联歼击机应起飞迎击中国飞机。第二个圈从莫斯科市中心算起纵深30到40公里,这个地区由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掩护。斯大林站在空袭莫斯科的可能路线图和高炮连、歼击机机场部署图前,沉思默想。
他没有再提任何问题。谢尔巴科夫觉得,斯大林对这一切,总是放心不下,甚至在按捺着怒火。接着又白白浪费了点时间,因为桌上已放不下防空第1军作战处处长带来的图表了。这位处长叫库利雅诺夫,他高个儿,宽肩膀,健壮如牛。空军的图已根本没有余地可放,克里莫夫上校不安地看了看同格拉西莫夫和格罗马金一起坐在角落里的朱可夫。就命令自己的助手把图摆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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