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飞队飞行员,其中包括奥尔格?贝林,得知不可能上前线的消息以后,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要知道,就在旁边,在和他们关系密切的航空科研中心,组建了两个歼击机团,其机组也有和他们一样的试飞员。等到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迟了,两个团已经参战去了。
突然间,象是故意要迎合奥尔格的愿望似的,传来一个消息:正在建立两个负责莫斯科防空的夜航歼击机读力大队。其中一个大队的飞行人员就从航空工业的优飞员中挑选……这回奥尔格可没有错过机会,被编进了有名的苏联英雄尤马舍夫上校指挥的第二大队。此人早在1937年就曾因参加莫斯科――北极――美国远距离不着陆飞行而扬名于世了。尤马舍夫不仅是英雄,而且心肠好,是一个优秀的试飞员。
奥尔格?贝林庆幸自己交了好运,可有一件事没有想到:大队的任务是夜间行动。他夜间倒是飞行过,但那是在地面没有灯火管制的情况下。空中射击他更是一窍不通。不过,岂止是他一个人!……别的试飞员也没在夜间打过仗,但他们相信能对付得了,因为真正的试飞员都惯于边学边干,一切都会熟悉、学会和弄通的。这些“新兵”毕竟不是军事飞行员,曾经设想,会给他们点时间去进行夜间飞行训练和对照明拖靶进行夜间射击的训练。
大队组建之后,立即接到命令开始夜间战备值班,准备随时起飞迎击敌人。而对奥尔格?贝林说来,这一时刻很快就会到来的,虽然他暂时还不相信这一点。
晚上,他从机械师手马什科夫手里接过飞机,坐在座舱里,检查了驾驶杆、点火器和油门杆,用手摸摸,看看发动机开关和发动机在各种负荷情况下的工作状况,摸了摸机枪扳机。然后,象值班中队的其他飞行员一样,在飞机旁边的蒙布上躺下来,打个盹儿,要么开开玩笑……
上级很快就下达了命令:“一级战备!”这就是说,要背上降落伞,坐进座舱,给发动机加温,准备起飞……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马上就要投入真正的战斗……当莫斯科方向隐约可闻的工厂汽笛声,警报器的嚎叫,一阵紧似一阵的火车的汽笛长鸣声传来的时候,他慌了,胸间象压着一块冰。好象首都已经发生了可伯的、无法应付的事。
继而,奥尔格又看到座舱内仪表盘的玻璃上有奇怪的反光,他回过头去看,在东边,在梅林斯克方向,天空的夜暗似乎被抹去,闪现出白色的光芒,如同阳光透过密云深处的一个巨缝投射到地而上。贝林知道,这是地面防空部队的探照灯射到天上的“照射区”,夜航歼击机可以在照射区内比较容易地发现中国轰炸机。
划破夜暗的探照灯的白色光柱也出现在莫斯科上空,这些光柱好象驱走了天上的繁星,点燃了一堆堆篝火,在黑黝黝的地平线上连绵不断,十分明亮。它们满天飞舞,忽明忽灭,以火红的光焰照亮了莫斯科的夜空。又仿佛使人觉得,那里有一位烟火师傅在卖弄他的奇丽的烟火……这是红军的高射炮兵发射的阻拦弹幕。就是说,敌人终究还是闯进了莫斯科上空……
奥尔格不安地环顾值班中队飞机的黑暗侧影。这些飞机尖尖的机头正对准跑道。跑道象一个灰色的楔子插入机场渺茫的远方。此时,尤马舍夫上校探头伸进奥尔格的座舱,他由于跑得太快而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奥尔格,需要起飞!……”他说话的语调和平时一样,象说的不是关于战斗起飞的事。稍后,尤马舍夫的语调就变得严肃,显得陌生了,“高度三千至三千五百米,莫斯科市中心……不得低于二千五百米,当心系留的拦阻气球。必须发现敌人,攻击它们,消灭它们!”
于是,又开始了飞行员那种思维和反射动作溶为一体的时刻。奥尔格?贝林也许没有留意怎样启动发动机和怎样滑向跑道的。但是,刚一给开始启动的发动机加油门,立刻就从座舱两侧的喷管猛烈喷出巨大的火流,使人眼花缘乱。现在尾部这股火花正好挡住从机翼和发动机之间向前看的视线。而在白天是看不到尾光的。从位置靠后的座舱通过发动机罩向外观察,只有起飞之后才能办得到。
可是,怎么能盲目起飞而又不偏离方向呢?……他怀着不安的心情抬头仰望天空,……看到了星星……好!就这么干!
在关座舱盖之前,奥尔格向站在旁边的机械师季马什科夫嚷道:“告诉大家,在滑跑的时候,为了不刺眼睛,通过发动机罩看星星!懂吗?……”
机械师点点头,向旁边的飞机跑去。贝林驾驶着“米格3”式飞机滑到起飞线,开始滑跑……当大地留在下面的时候,他不胜惊讶,想不到夜间起飞是这样顺利,要知道这可是头一遭呀,没经过任何训练。
升高以后,他适应了一下那种不寻常的感觉,眼前茫茫一片,只有黑暗的夜空和明亮的繁星。他将飞机转向莫斯科方向飞去。又象在起飞的时候一样,他仿佛觉得发生了什么难以预见和尚不明白的事情。他的眼前是一片刺眼的光芒,从飞机机头部分到发动机机罩,再到机翼的前缘,似乎升起了白色的火苗,照耀着无垠的空间……随后不久,骤然心如刀绞一般,他猜着了:莫斯科在燃烧!……烈火熊熊,就象几百座火山爆发,熔岩汹涌而出。
这样的惨象他简直连做恶梦也不会见到。奥尔格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因为这种场面是不可想象的。他五内俱焚,他要抗议,他感到恐怖……要有多少架敌机冲进莫斯科,才能使几百条大街,使鳞次栉比的住宅淹没在这惨白、刺眼、火舌飞舞的烈焰中呢?
他之所以无法相信,还因为在莫斯科上空,那激烈、绵密的高射炮拦阻射击从未稍缓,探照灯的数量也从未减少过。探照灯的光线就象用质地不同、十字交叉的巨大木条钉成的长板,这些长板放出光辉,在四面袭来的疾风中摇曳……
但莫斯科依然是火光冲天。火势在辽阔无垠的黑暗的大地上蔓延。这情景在星空下看得清清楚楚。他感到额头上有粘湿的汗水,由于内心极度痛苦,双手尽力握着驾驶杆,并加大油门……他现在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于是,痛苦的心情也跟着消失了,心里产生了一种超人的勇气。
不过,当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刻,往往会出现一种想象与智慧水乳交融的境界,每当这时,人就会急中生智。奥尔格忽然想起,一架重型轰炸机,可以投掷2000个“燃烧弹”,即填满白磷、高燃剂和磁铁的小型炸弹。就是一颗这样的炸弹也足以在灯火管制的城市中照亮成片的街区……
当贝林的心情象沿着多石的陡坡奔流的山溪一样依然难以平静的时候,他的飞机已经飞临莫斯科上空。使他一直烦恼的是:从哪里开始呢?如何才能发现敌机,以及用什么方法攻击它呢?他在探照灯的交叉照射中看到了一架轰炸机上的黑色“人”字,于是猛然把歼击机转向那个方向,加大油门,但敌机显然已投完炸弹,溜到黑暗的夜空中去了。
贝林几乎凭直觉感到探照灯在照射他的飞机,在突如其来的明亮照射中,他低下头,脸几乎贴到仪表盘上,鼻子也几乎碰到了驾驶杆。接着又是一片黑暗,探照灯艹作员显然没认出是自己的飞机……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继而,飞机周围开始出现象燃烧的火箭一样的高射炮弹爆炸的火花……唉,真倒霉,没法和地面联络,没法通告或向整个宇宙大声疾呼,说自家人打自家人了……也许是奥尔格自己的过错?没有绕过拦阻火力带?……只好用机动飞行脱险。向这边压驾驶杆,向另一边蹬舷,于是,他迅速脱离了危险区……
在几个探照灯交叉照射的光线、中,他马上发现有一个闪亮的小点。灯光紧盯着它,似乎有意引导这架飞机向他迎面飞来……
“看我的!……”他在心里喊道。
闪亮的小点明显变大,现出一架造型怪异的飞机的轮廓。奥尔格目不转睛地盯着目标,驾驶飞机转了个弯,以便从敌机尾部进入,他下不了从侧面攻击的决心,怕敌机一闪而过,因为他从来没有打过快速移动目标,没练过获取提前量去准确无误地打飞机。
当他由暗处飞到照射区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架敌机淡灰色的机翼上带着“人”字,竟然没有尾翼,可为什么它机翼上的螺旋桨,不是在前方,而是在后方呢?
“是敌人的新式重型战斗机!”奥尔格认出了这是一架从未见过的中国战斗机……此时此刻,他好象忘掉了自己的飞机,甚至忘掉了自己的躯体,他在静静地观察,在黑暗中紧张地等待,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放走敌机……
距这架怪怪的中国重型战斗机只有400米了……奥尔格紧靠瞄准具,向带黑“人”字的敌机机翼,用机枪点射……但为什么从这么远打,为什么打机翼?!应当靠近些,打发动机,打乘员座舱!……靠近了,又打了一个点射,这回是打在中国战斗机的中部。好象把敌机穿了几个孔,不过奥尔格也差点被中国重型战斗机机舱尾部的空中射击员击中。他看到有两串曳光的子弹向他飞来,但从旁飞掠而过……可能是因为他在黑暗中,中国射击员在刺目的探照灯光下看不到他。
他转向另一边,再次进入,企图从下面用机枪打驾驶员座舱,然后打右发动机……又飞来一串发光的子弹,虽然他及时转了弯,但还是被击中了……
奥尔格紧盯着这架中国重型战斗机,现在他看清楚了,这是一架极其怪异的飞机,有着巨大的三角型机翼,机翼上有两个巨大的螺旋桨发动机,只是螺旋桨是倒着的,发动机上有两个倾斜的竖直机翼,它有着尖尖的机首,而机首有两个小小的机翼。如果不是近距离观看,也许会把它当成一架倒着飞的飞机。
这架怪异的中国飞机显然火力十分强大,很轻松的就击中了奥尔格的“米格3”,而且他的装甲防护也很强悍――这是中国人做的东西的一贯风格――奥尔格明明已经先击中了它,但它看起来却毫发无伤!
奥尔格努力的想要控制住已经受了伤的“米格3”,但就在这时,那架中国战斗机再次向他开了火,奥尔格感到似乎有无数把利剑瞬间刺穿了自己,座舱里的一切开始破碎,四散飞扬起来,他看到有红色的烟雾喷到了碎裂的座舱玻璃上。
那是血……
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被火焰吞噬。
已经落地的瓦西里?朱加什维利眼睁睁地看着一架又一架苏联歼击机拖着火焰,如同个个个扑火的飞蛾坠向地面,心里不由得阵阵紧缩。
他数了一下,从自己跳伞到坠地的这一会儿功夫,大约有20架苏联战机被击落(其中有三架是被苏军自己的高射炮火击落的),而敌机的损失,只有4架――一架轰炸机和三架战斗机。
此时此刻,尽管他的心痛苦莫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技术上的差距,是无法用人力和不怕死的牺牲精神来弥补的。
中国飞机――无论是战斗机还是轰炸机,姓能都十分优秀,而且中国飞行员的战技娴熟,尤其是在夜战中表现极为出色,表明他们经过了大量有针对姓的训练,而这些,恰恰是苏联飞行员们所缺欠的。
又有一架苏联战斗机被击落了,里面的飞行员显然没有能够及时跳伞,这架浑身冒火的战机呼啸着从瓦西里头顶一掠而过,坠向远处的田野,轰的一声巨响,化成了纷飞的火团。
瓦西里不敢再看下去了,他定了定神,深呼吸了一口气,向着莫斯科郊区的方向跑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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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八十四)双发大鸟
虽然对莫斯科的空袭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可是,斯大林和其他政治局委员们都没有来到安全可靠的防空指挥部。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心里纳闷,惶惶不安、他走出总指挥部大厅,来到走廊,举目四顾。他发烧的脸上感到这里有一股清新的气流,显然这是空气压缩机送过来的。
“军指挥部大楼上的观察哨联系中断!”一位窄肩膀,瘦脸,戴眼镜的少校跟在他身后跑进走廊,匆忙地低声说:“吉尔绍维奇上校命令尽快修复……”
“是,立即修复!”一名上尉应声答道,他的头发棕中透红,满脸雀斑,眼中的瞳仁是灰白色的。他带着几个通信兵坐在壁坑式的一间大房里,桌子上摆着许多部电话机。
两个战士按照上尉的命令,脱了靴子沿走廊向电梯跑去,以免脚步声太响。
谢尔巴科夫想起来了,在防空指挥部的上面,司令部大楼的楼顶上有一个观察哨。从房顶上远望,莫斯科大部地区就可尽收眼底。他也不慌不忙地跟随通信战士走去。他的耳朵里似乎还在响着戴眼镜的少校急促的话语:“吉尔绍维奇上校命令……”
谢尔巴科夫这才留心观察军参谋长吉尔绍维奇上校的工作情况。他和茹拉夫廖夫将军并肩坐在控制台附近的桌旁,确实是军长得力的助手。吉尔绍维奇面前放着一本打开的记录本,他以迅速而准确的速记方法记下各条线路传来的报告。同时还记下决定采取的措施。他偶尔和茹拉夫廖夫交谈几句,显然是在商量什么事情,接着就提笔勾销一段记录,再写上新的内容。他那苍白、清瘦的面庞,紧锁着的眉头,表现出全神贯注,忧心仲仲的样子。上校好象在应付严格的考试,解答一道极其复杂的数学难题而又一筹莫展。
“但是,斯大林同志在哪儿呢?”谢尔巴科夫乘电梯向最高一层上升时,反复自问。从那里可以顺梯走进一个阁楼,再由阁楼到屋顶上去,有钢板屋檐的地方就是观察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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