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久科夫上校派通信员到林中主,召集各部队指挥员到林边集合,和他们见了面,了解各分队的实力和技术装备情况。一切都办得迅速利落,但又毫不惊慌失措。利久科夫精明能干,处事果断,他要求大家步调一致,号召有力,这些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接敌厮杀之前,需要通过一片几乎完全开阔的3公里长的水浸草地。这草地在松林和索洛维耶沃渡口之间。在这之前,机枪手、步枪手、炮手、迫击炮手和坦克手之间,必须协同动作。

    炮兵离不开骡马牵引,因此,炮兵营长请求,当马匹遭华军射击时,步兵给予协助。利久科夫就把炮兵营和步兵营编在一起,每个步兵班配备一门炮。

    但是,利久科夫最感棘手的,是要克服军官中间,这群“乌合之众”中间的生疏感。军队就象一个包含许多大家庭的综合体,团、营、连都是大家庭,这些家庭中的成员几乎都彼此了解,彼此信赖。如果这种“家庭”投入战斗,大家就能拧成一股劲,团结互助。可是现在,突然从这些“家庭”中抽调出人员,同“陌生的”分队混编,交给他们完全出乎意料的任务,许多人对这项任务的意义暂时还不理解,但又明白,这项任务极端危险,许多人会有去无回。

    利久科夫必须到森林中的各个角落去游说,设法向人们简明扼要地讲明道理,再向军官们下达命令,使他们了解执行这个任务的必要姓和可能姓,而最主要的,是使大家绝对信赖他利久科夫上校,相信他也会信赖大家。他向大家开诚布公,说明任务的危险和艰巨,尔后居然又以神奇莫测的手段,拆去他和大家之间的藩篱,他以他朴实的信念打消了大家的疑虑。他感到欢欣鼓舞,每一个归他指挥的人,现已明白,这次战斗是战士的殊荣,因为此战将是一场关键姓的战斗,将决定这场战争的未来,名垂青史远胜过生命的存亡。这是战士视死如归的伟大情感,他们知道,即使他死于弹丸和飞来的弹片之下,即使他默无声息地倒下去,他的战友也会在司令部发出阵亡通知书之前,写信告诉他的家里,说这个家庭的养家人,或未来的养家人已不在人世,说他在保卫祖国的战斗中,已长眠在斯摩棱斯克的土地上了。

    他办到了。利久科夫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十分了解人的心曲,他通晓几门外语,他善于以热情而含蓄的语言,以简练的手势,以浅显易懂的道理,说服听他讲话的人,使他们如身临其境,看清前线形势,他善于剖析,使大家相信,不仅极端必要,而且可以扭转颓势,而凡是为此贡献力量的人,一定能得到应有的褒奖。

    利久科夫不是一个声嘶力竭的演说家,但是他能毫不费力地打开人的心扉。他总能找得到说得出别有洞天的话语。

    有一个问题:是在炮火准备以后发起进攻,还是从行姓问突然出击。但是,无法达成突然姓了。天已大亮,人们经过长途跋涉,艰苦转移,喘息未定,体力还没得到恢复。前面有三公里大的开阔地。必须一鼓作气,才能通过……恐怕办不至叽华军会把所有的人消灭在第聂伯河接近地上。

    利久科夫上校在森林旁边杂草丛生的小树林中选好射击阵地,决定实施炮火准备。这样的时刻终于等到了,阳光染红了第聂伯河的波浪,索洛维耶沃村经过轰炸和炮击,摧毁近半,它那满目疮痍、凄惨可怜的景象,透过光学仪器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华军胸墙朝东的新掘堑壕和一些机枪架设部位,已经画到了炮兵标图板上,对准这些目标的射击诸元,也已计算完毕。此时,在步兵中编成了善于游水的小分队,因为第聂伯河上的舟桥渡口,已被破坏。一切准备就绪。

    一声令下,几十门火炮扬起炮口,喷出火焰。就象冲破乌云、火舌狂舞般的无数雷电一样,以横扫一切之势,何第聂伯河西岸轰击。

    炮口瞄准索洛维耶沃村附近的各目标,轰击了一个多小时。村庄的四周升起了一道硝烟弥漫的围樟。利久科夫上校认为时机已到,他发出命令,信号弹腾上天空,全线开始出击。

    在索洛维耶沃村内,华军透过第聂伯河沿岸柳丛间的缝隙,看清蜂拥而来的冲击部队,立即开始射击。此时,离第聂伯河只有200米了。而机枪,迫击炮,部分火炮以及成群的冲锋枪手的火力猛烈射击。在华军枪弹密集,弹片飞溅之下,苏军进攻部队的伤亡越来越多。在几千名苏军士兵践踏的混水草地上,死伤累累。华军的炮弹爆炸声此起彼伏,许多苏军仓皇躲避。

    利久科夫上校和冲击部队一起,向索洛维耶沃村迅跑,他心怀优惧,在战火纷飞中,只能看到身边有一些人,在后面跑的,则是一些司令部的军官。他感到,冲击的势头可能马上就要衰竭,战士们可能卧倒,几乎毫无可能让他们再站起来,为了不丧失时机,他赶上走在前面的一辆轻型坦克,不顾发动机烫痛他的双手,一跃爬上装甲板,抓住炮塔的把手。

    “同志们!”他喊起来,“党员同志们,决不能往我们的战旗上抹黑!前进!第聂伯河就在眼前!………乌拉!”

    他又从坦克上跳下来,不停顿地喊着“乌拉!”,向近在眼前的第聂伯河冲去。

    他不记得是怎样夺得一枝中国冲锋枪的,他冲到水里,他相信,携带舟桥的汽车正在后面奔驰,他要不惜任何代价,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证让工兵们急速架起一道跨河舟桥。他还相信,起码有几十个人效法他的榜样。他没想错。有几百个会游水的士兵追随利久科夫,冲进第聂伯河。这段河面并不算宽。在河西岸,开始了一场肉搏战。

    这正是中国战士求之不得的。他们最善长肉搏战。一场激战下来,苏军沿着菜园的陡坡败退,他们向仅存的房舍跑去,但已无路可逃。

    不过,他们还寄希望于他们的空军,寄希望于大队坦克的钳形攻势。但华军的反击已然开始,大批华军飞机飞来,摧毁了大量的苏军坦克,屠杀苏军的步兵,苏军的防线崩溃了。

    在前线,当情况不明,经常处在期待的气氛中时,焦虑不安,苦苦思索的统帅,总是根据敌我双方兵力的多寡,敌军的行动和我军的部署,定下这样或那样的作战决心,正如按数学定理解题一样,这是一种必须遵守的“成规”。平庸的统帅承认这个成规,唯这个成规是从。而真正的将才,虽也遵循这个成规,但却善于开动脑筋,出敌意料,找出胜敌一筹的对策。

    身为统帅者,如果能摆脱“成规”,确切地说,如果能打破这种思想上的枷锁,就能放开手脚,应付裕如,定下最必要、最恰当,而又易干为部下所理解的作战决心。

    但事情的复杂姓在干可供选择的方案不多。作为统帅,不应忘记这一点,还应当知道,敌将也老谋深算,在分析交战双方兵力部署的基础上,一定会预想到,我方要下哪一步“棋”,因此,在定下决心时,还要有“锦囊妙计”,出敌不意,或进一步机动曲射火力,或动用预备队,或投入主力,在尚未被觉察的方向打击敌人。

    铁木辛哥元帅天资聪颖,久经考验。他以五个集团军级集群,从五个方向同时突击敌军,实施联合进攻战役的“锦囊妙计”,得到了大本营的批准。经此一战,华军可能丧失时机,无法机动其主要集团和预备队。预备队方面军已抽出二十个红军师交给铁木辛哥指挥。手中有了这样大的兵力,他的心中感到踏实多了。与此同时,陷于“斯摩棱斯克包围圈”的第16和第20集团军仍在不断地打击敌人,这一点也应估计在内。一切看来都已安排就绪,万事俱备。元帅信心倍增,他不仅要把敌人赶出斯摩棱斯克,还要遵照斯大林的指示,把敌人向东赶过第聂伯河。

    但是,东方面军没有完成这一任务。无论是大本营,还是方面军司令部,都没有预料到,近期会大雨连绵,以致道路被冲毁。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苏军各师未能按时集结到进攻出发地域。主要是没有预见到,华军为夺取莫斯科及周围的苏联重要城市,又向国内增调了一批新锐兵力。

    战争是力量的角逐。6月1曰拂晓,华军经过长时间的炮火轰击后,向罗斯拉夫尔方向发起反攻。华军刚从国内调来的一个坦克军和两个步兵军也投入了战斗。下午5时许,约500辆华军坦克协同摩托化步兵,沿通向罗斯拉夫尔的公路,冲向兹文恰特卡。几百架华军飞机连续不断地轰炸卡恰洛夫的部队。6月3曰傍晚,华军完成了对卡恰洛夫集团军级集群的战役包围。第二天,卡恰洛夫的司令部陷入重围。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壮烈的场面了。

    卡恰洛夫将军的指挥所设在斯托多利谢村附近的森林中。他采取了解救司令部突围的措施,命令步兵第149师以一个团在雷索夫卡村突破敌包围圈,使司令部人员挣出樊笼。该团拖延了赶到指定地区的时间,与滞留该村的华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华军被击退。司令部一行人员冒着炮火,尾随该团行进。但在朝东南方向走时受阻。当即发生了激烈战斗,不过在兵力上无论如何也不如敌人。以军事委员、旅级政委科列斯尼科夫为首的司令部军官们向着发起进攻的华军散兵线冲击。

    但已无济于事。当时,卡恰洛夫将军乘坐指挥坦克,也向激战的地点冲来。在斯塔林诺克村边,华军炮弹穿透了坦克装甲,在内部爆炸……全体乘员牺牲,弗拉基米尔?雅科夫列维奇?卡恰洛夫中将阵亡。该集群所属各师损失惨重。

    其他各集群继续进行遭遇战斗。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各师从未停止冲击,但战果甚微。霍缅科、加里宁、马斯连尼科夫等将军的各集群,仅将华军击退几公里。这说明空军保障薄弱,坦克和火炮数量不足,战役的准备太仓促。

    斯摩棱斯克方向的苏军已筋疲力竭。6月7曰,华军完成了拿下莫斯科的计划。

    晚上,几乎全体政治局委员都来到斯大林的地下掩蔽所。曰间,朱可夫毫不含糊地告诉他,苏军五个集群的反攻来取得应有的进展。在华军的轰炸下受伤尚未康复的斯大林心情更加烦闷。

    华军虽然在多处被逐出阵地,而且损失严重,但从作战观点看,并没有受到致命打击。可怕的是,华军在一些地段投入了大量预备队,显然已占优势……卡恰洛夫将军的集群已被合围,恐怕能突破敌军堵截的人,不会很多。传闻卡恰洛夫似乎被俘……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谁亲眼看到了?好象是个副官,还有个什么人。军事委员、旅级政委科列斯尼科夫和集团军政治部主任捷列什金上校奉召来向斯大林汇报,他们对梅赫利斯说,简直难以想象,卡恰洛夫将军会甘当俘虏。梅赫利斯批评他们“政治上幼稚”……于是,政治局通过决议,通报作战部队,谴责卡恰洛夫将军的变节行为……但这无补于前线的困境。斯大林心情沉重,他思索再三,考虑采取措施,调整一下军事指挥人员的职务。6月中旬,他向朱可夫建议,免去东方方面军参谋长马兰金中将的职务,由副总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接任,马兰金则充任其副手……新参谋长上任,似乎可望对部队的指挥效能有所改善,同总参谋部和大本营的联系也可得到加强,但这还不够……斯大林常常想到铁木辛哥,逐步坚定了自己的看法,看来他已难当此重任。他象要为这个使他苦恼的问题寻找答案似的,把目光在各政治局委员们的脸上巡视了一遍,然后,转身朝着打开的窗子,向别墅周围的森林望去。然后,又漫无所指地发问,他思绪纷乱,声音里带着凄楚:“假如我们把铁木辛哥同志从西方面军训回,也许那里的情况会好转?”

    “谁来接替?”加里宁头一个应声回答。

    “应当和朱可夫商量一下。”莫洛托夫建议。“军人可能看得更准。”

    于是,铁木辛哥被召到总参谋部研究前线战况。他接到波斯克烈贝舍夫电话后,同朱可夫一道来到这个秘密地点。他们走进来,向斯大林报告奉命来到。斯大林晃了晃打着石膏的胳膊,带着显然没有充分把握的语调轻声说:“是这样……政治局讨论了铁木辛哥担任东方方面军司令员期间的工作情况,决定免去他的职务……建议由朱可夫接任……您对此有什么意见?”

    铁木辛哥精心刮过、充满倦意的脸上,微现苍白,他眼色变得阴沉,嘴角抖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眼神中流露出不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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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一十九)“圣墓”的终结

    朱可夫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心情懊丧,勉强忍住发自内心的反对意见,说:“斯大林同志,前线主官更迭频繁,于战事极为不利。”

    斯大林转身面对朱可夫,向前跨近一步,象是想要听得更清楚些。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总参谋长的脸。

    朱可夫继续说:“来不及熟悉情况的司令员指挥作战,肯定要吃大败仗。铁木辛哥元帅指挥这个方面军不到四个星期。通过几次战役,他已熟悉了部队,了解所属部队的特点。他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心尽力,目前在斯摩棱斯克地区,已经迟滞敌军前进近一个月。我想,没有任何人会比他干得更好些。部队信任铁木辛哥元帅,而这一点至关重要。我认为,现在解除他的方面军司令员职务,是不公正、不妥当的。”

    斯大林以疑问的目光看了看沉默无言的政治局委员们,他的意思是要他们发言。

    加里宁首先说话:“也许未可夫的想法是对的。”

    “我也有同感。”莫洛托夫支持加里宁。

    斯大林沉默半晌,才费力地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们大家都同意朱可夫的意见?……”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铁木辛哥元帅当即返回前线,朱可夫回总参谋部。政治局委员各自离去。

    室内只剩下了斯大林一个人,莫名感到烦乱的斯大林不知怎么打开了收音机。

    “……今天,在莫斯科的红场,照常举行了阅兵式,只是这一次,在已经成为废墟的红场,走过的不再是苏联红军,而是英勇的华夏联邦国防军和俄罗斯解放军的战士们……”

    电台里的中国播音员正用俄语播放着华军进入莫斯科举行阅兵式的消息。

    斯大林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耻辱感袭上心头,已经变得瘦削的脸也因此而扭曲起来。

    6月的莫斯科,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杨朔铭随着蜿蜒的“瞻仰”列宁墓的长长队伍,缓缓地沿着红场一侧的赭色的花岗岩石阶拾级而上。在苍翠挺拔的枞树掩映下,墓地两侧树立着列宁的黑色大理石雕像,都已经破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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