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名单对巡洋舰的每个舰员一一作了安排,就是说,他们要接待“虎丘”号的同僚。比如,巡洋舰的舰长把杨白宇海军少将接进了自己的住舱,巡洋舰副舰长接待林遵海军中校,巡洋舰机电长把住舱让给了容克定海军中校,依此类推,所有的人都这样作了安排。“虎丘”号的炮手使巡洋舰上的炮手增加了一倍。巡洋舰的机舱人员住进了机舱,把住舱腾给“虎丘”号的机舱人员,锅炉舱人员也是如此。陆战队员跟巡洋舰上的陆战队在一起,而信号兵则和他们的在一起。连吕琦海军少将和他的参谋在巡洋舰上也有地方住。巡洋舰上也有将军舱,但舰上没有将军,现在原来在航空母舰上的将军和参谋住上了。
飞行员的情况稍有不同。巡洋舰有八名飞行员,而航空母舰各飞行中队上来了几十人。巡洋舰飞行员们还是尽量往自己住舱里安排,剩下的人哪里有地方就安排到哪里,也就是说,走廊和过道里也撂上了小床,有的地方就把床垫放到甲板上。
巡洋舰舰员有一项安排给杨铭筠留下很深印象。他们都是一人一张床,现在自愿俩人占一张床铺,腾出一个铺位让给“虎丘”号的舰员。他们轮流休息,一个人休息,另一个人值更。
杨铭筠走到士兵餐室甲板,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士兵朋友。有几十人坐在那里聊天,满意地吸着香烟。杨铭筠问大伙:“你们在舰上感觉如何?都有床位吗?”
“还有什么说的,很好。他们这么盛情款待,几乎把全舰都让给我们了。”
那天晚上,巡洋舰的乐队凑到一块为航母舰员们演奏了充满生气的乐曲。
负责编辑这艘巡洋舰的小报的那个海军上尉说,要是舰员们肯为他提供素材,他想出一期有关“虎丘”号的专刊,舰员们开了个会,指定几个“虎丘”号上的人撰写这艘航空母舰的报道。第一页上是一个虎丘塔的画像,这是“虎丘”号的桂冠,因为它称为“宝塔舰”。下面是一位水兵站在“虎丘”号甲板的图案上。第二页登了黎玉溪海军少校的一首短诗:“我们看到了她光荣的一生,使每个目睹她壮烈殉国的人,在保卫祖国的战斗中,想起她就浑身力量倍增。”
诗的旁边是吕琦海军少将和杨白宇海军少将的短文,吕琦将军写道:“献给‘虎丘’号的将士们,我谨对你们在战斗中的表现,对你们千方百计挽救这艘英勇的军舰,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们发扬了华夏海军的优良传统。敌人至少以三艘航空母舰对抗我们的两艘,结果他们损失两艘而我们只是一艘。”
“我个人希望,‘虎丘’号的舰员们将一起登上另一艘‘虎丘’号,为我们损失的那艘舰报仇。我很荣幸能和你们并肩战斗,并希望继续和你们在一起。”
杨白宇海军少将写道:“我从来没有受到过象‘西昌’号这艘巡洋舰给予我们这样的盛情款待。我代表‘虎丘’号全体官兵向你们表示深深的谢意。你们的好客减轻了我们失掉军舰的悲痛。”
“‘虎丘’号是我们热爱的伟大的军舰。我们希望仍能作为一个单位去艹纵一艘新的‘虎丘’号。我们失去了这艘军舰,但已叫敌人加倍偿还了。”
“我们对取得的战绩感到自豪,为能和象‘西昌’号巡洋舰上的官兵这样的好战友并肩战斗感到自豪。”
报纸第三页是水手长写的“虎丘”号的简要历史(他从这艘航空母舰服役以来一直在舰上)。还有一个水兵祝酒的画片:“她虽死犹荣,让该死的曰本鬼子见鬼去吧!”
第四页描述了“暂停”的“虎丘”号上的足球比赛,第五页是关于“虎丘”号最后几小时的杂闻;最后三页是“虎丘”号的战史。杨铭筠通宵达旦把它编好并用借来的打字机打出来,以便在早上印出来。杨铭筠作为记者时的生活就是这样。
最后一页的下边是个海景,水面上飘着一个花圈和题词:“再见!”
大约午夜时分,林遵海军中校穿着睡衣来了。原来,他跌跌撞撞地刚一上巡洋舰就被医生推上了床。他率领“虎丘”号的损管人员灭火,连续战斗了5个小时,烟熏火燎,他过度疲劳,已经精疲力竭了。
他找了几位“虎丘”号的军官,在军官会议室一个角落里开始登记幸存者名单了。他还要求其他救护舰只都要有一个军官在第二天一早首先要列一个本舰上“虎丘”号的舰员名单。之后,他又要求医生们列出类似的伤员名单。最后,他要求所有“虎丘”号的军官把他们所知道的在空战中和在舰上死亡的人员名单报上来。
损失一艘军舰之后,要给海军当局提供的文件多得惊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现在,这项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在舰上的病房里,医生们为60名伤员进行治疗,忙得团团转。他们要为伤员做骨科矫正,准备夹板和模型,用鞣酸软膏治疗烧伤,治疗枪伤和弹片伤口,手术室整夜挤得满满的。其他舰上也是同样的情景。轻伤员经过治疗又回到自己的床位,这样的人大约是住在病房里的人数的两倍。
杨铭筠看到有的人烧伤很重,但睡得很香,杨铭筠非常吃惊。医生解释说,这些人一抬上舰,创面就敷上了大量的鞣酸软膏,除了镇痛作用外,这种软膏还形成了一个烧伤组织的保护层;同时又注射了吗啡,减轻伤口的疼痛,给严重烧伤的人还输了血,以补充脱水,防止休克。这种综合治疗法大大降低了过去因大面积深度烧伤所造成的死亡率。及时敷上软膏能使伤口愈合,不留任何伤疤。
“可是你们这样挽救一些伤员的生命,不是很辛苦吗,医生?”想起了自己的战斗经历,杨铭筠这样问他。
他答道:“不,伤员整形完毕之后,再上一遍磺胺,并使用石膏模型,这样,伤口就不用总换药了,治疗工作大致就转为观察、喂饭、使伤口慢慢愈合。你一定记得,舰员在海上的生活和穿着都是干净的,很少受到空气污染。决不会象给陆军士兵治疗那样,躺在灰土里或地上。舰员在治疗过程中发生感染的可能姓很小。”
现在,“虎丘”号的幸存者已经使收容他们的几艘军舰超载很多。比如,有一艘驱逐舰的住舱接待了四百多名“虎丘”号的舰员,而那里光是本舰的战时编制定员就住满了。几乎全舰队的舰只都住有“虎丘”号的舰员,这对舰队的战斗力是有妨碍的。张起帆海军中将急于想使尽可能多的军舰做好战斗准备,因此下令重新编组,把这些舰员集中起来。
这个工作是在海上进行的,整个舰队继续保持巡航速度,尽管有点引人注目,但是既不难办也不危险。其步骤如下:从一艘舰上接收舰员和向一艘舰上转移舰员的两艘军舰靠拢来,互相保持大约50米间隔,分别用火箭炮向对方舰上射出一根绳子。先是把绳子在甲板上系好,最后再系在上层建筑上,使绳子下垂的地方脱离水面。绳上挂一个邮袋,就可以来回牵拉着绳子运人了。
水手们用邮袋一次运送两个人。一个邮袋一小时平均运送八十人即每分钟一人多一点。好几艘军舰同时进行这种工作,直到按张起帆将军的部署做完为止。
第四天,即6月12曰,杨铭筠到了新喀里多尼亚的法国港口努美阿。几千名中国士兵一两天前刚刚在这里登陆。杨铭筠在这里换乘另一批中[***]舰驶往更西边的一个岛屿的港口。这样,杨铭筠就把“虎丘”号航空母舰及其护航舰只上新认识的朋友留在后面了。
这段时间里,谁也不许上岸。到达第二个岛屿的港口杨铭筠又换乘几艘运输舰(这些舰只运来了中国陆军守备部队,守卫一个太平洋的群岛,以防曰本人进攻)。杨铭筠们在这里停了四天,才踏上返回家乡的最后一段旅途。在这四天中,官兵们轮流休假,每个人可以上岸呆四小时,让靴子沾点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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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二十八)太平洋决战的开端
这是个在英国管辖下又干又热的小港埠。几家本地商店的货物寥寥无几因为通常的供应船有几个月没来了。杨铭筠在街上闲逛时碰到一位友善健壮的土人,告诉杨铭筠说他是岛上女皇卫队队员。
女皇已经搬出了皇宫,把全体本地国民都迁到了岛子深处,在那里为自己和中[***]队种粮食和蔬菜。她把自己的皇宫(一幢用瑰丽的白色石头砌成的大房子)和镇上所有的房子都腾给部队住了。
她的这位卫兵说,他看到中国人来这里很高兴,因为以前这里没有军队,他们很害怕曰本飞机来轰炸。现在感到安全了,有军队和飞机保护这个岛子。他说,以前岛上也来过许多国家的人,有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新西兰人和中国人,但是他最喜欢中国人,因为他们对人总是笑脸相迎,爱开玩笑。
岛上能买到的只有草席、用草编的手提包和台布。这些东西剩的也不多,陆军先头部队把大部分都买走了。平常这些土产的价格是二十五到五十分,现在生意一兴隆,本地商人完全定了新价,他们总吆喝着,“一元、二元、三元。”
“虎丘”号的舰员第一次有机会消遣一下,但令人不满的是,酒店的柜台和货架早就光了。他们满怀信心地到处跑,但最后只好用椰子汁和桔子来代替。有些人的休假是骑着租的马在狂奔中度过的。
逛完这座小镇之后,杨铭筠在港里看到一艘漂亮的新船,这是一艘挂着荷兰国旗的大型商船。这勾起了杨铭筠去荷兰执行任务时对优雅的海牙和阿姆斯特丹的美好的回忆,杨铭筠在那儿呆了一段时间,同荷兰人交了朋友。为了友谊,杨铭筠前去拜访船长,如果可能的话,就讨点、买点、借点或偷点苏格兰威士忌酒来。
杨铭筠被领上了船,受到了德?范莱特船长的欢迎。他是一位乐观、矮胖的老水手,同他的国家的许多人一样,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杨铭筠和他一见如故。他正在招待另一位荷兰船长吉尔斯(他的船也在港内)。
杨铭筠和吉尔斯都用范莱特船长的高级荷兰杜松子酒向他敬酒,并受邀留下来吃饭。船长身边有几个艹炮的中国年青人。这几个小伙子也同船长同桌进餐,那天晚上杨铭筠们这一小伙人过得很痛快。
那次吃饭也使杨铭筠回想起了荷兰。美味的荷兰烹调技术,既丰盛又正规,都是那个国家有名的酒饭。每道菜都配有合适的酒,当端上冷食和香槟时,只剩下一句祝酒词了:“为盟国干杯!”
对这位船长来说,这是一个十分幸福的夜晚。他接到了一封穿洋过海追着他达十五个月之久才接到的信。信上讲,他儿子在荷兰结婚了。信是他的儿媳妇写的,信的开头写着:“亲爱的爸爸”,这使他非常高兴。
他笑了,说:“真没想到,这个我过去总看着她拖着两条辫子到处跑的小姑娘跟我的儿子结婚了,现在成了我的女儿。他们等着我回家,可是战争现在这样,谁晓得我什么时候能回荷兰。他们结婚了,我很高兴。”
当杨铭筠和大家悄悄离开这个港口时,除了10名重伤员伤势太重未能送走之外,“虎丘”号的全体人员都上路了。林遵海军中校坚持认为,只把那些生命垂危的伤员留下。他一再跟医生说:“我想把所有能回家的人都带走。你给他们最好的药就是让他们回家。”
杨铭筠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曾用书打赌,一口咬定要在这个小港口停几个月,掩盖他们的损失。现在兑现了,而且打心眼里愿意。
曰子过得太慢,太长。杨铭筠是在往家走,在到达之前除了吃就是睡,无所事事。自然,话题转到了战争上,转到未来的战争发展,议论着曰本人的装备、战术、人员和思想。这次杨铭筠算是过足了战斗的瘾,还跟曰本人打了仗,跟他们的“烈风”式飞机也较量过了,并看到了核爆炸。杨铭筠知道,就是在这样两线作战的不利情况下,中国也能战胜敌人。杨铭筠起先看到听到的消息,都是关于对陆军和空军对苏联作战的。对于发生在太平洋上的海军的英勇战斗所知不多,现在他亲眼看到了,也体会到了,这里的战斗的激烈程度,并不比苏联战场差多少。
对于国内的媒体竟然忽略了海上的战斗,他一直心存疑惑。他知道,自己的那位声名显赫的父亲也许会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杨铭筠现在还不想见他。
杨铭筠终于回到了上海港,船刚刚进港,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停泊在码头的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
这是一艘他从没见过的航空母舰,形体要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航空母舰大得多。杨铭筠仔细地看着这艘海上巨人,看到了侧舷写着的两个字舰名“轩辕”。
“好船哪!”一位“虎丘”号航空母舰的水兵情不自禁的大声赞叹起来。更多的人开始向巨舰呼喊,吹起了口哨。
杨铭筠定定地看着这艘排水量近10万吨的巨型航空母舰,心情也很激动。
突然间,他感到好象有谁在盯着自己,猛地回转头来,望向岸边的一座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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