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车子坏了。耽搁了时间。还好遇见了一个朋友把我们送了回来。‘张幼仪连忙解释道。目光在徐志摩稍作停留。好久不见,他还是那么儒雅好看,精神还不错,大概是得到了爱情的滋润了吧!

    ‘哦!‘徐志摩目光和张幼仪在空中碰撞,感到一股歉意,马上又缩了回去,往门口张望,看见正要离开的汽车确实不是家里的那一辆。道,‘是我错怪你了。”

    相对无言。

    张幼仪越过徐志摩来到儿子阿欢面前 ,摸了摸头,亲昵道:‘等久了吧?肚子饿了吧?待会乖乖吃饭,吃完饭,妈妈给你礼物。”

    母子之间很是亲切,如果不是徐志摩站在一旁,插不进话,和这对母子态度冷淡的话,场面是温馨的。

    ‘哼!”

    徐老爷见状冷哼一声。心里就来气,瞪了徐志摩一眼。教训道,‘你以为别人像你一样游手好闲,吃的穿的都从天上掉下来啊?别忘了,你是有老婆儿子的人!”

    边说,手指还指着徐志摩的鼻子。

    ‘我教师育人怎么就成游手好闲了呢?刚才还考他功课呢?‘徐志摩反驳道,他最受不了老头子强加自己头上的这一套,好像自己罪大恶极一样。

    见面就吵,几乎成了父子两的常态。

    ‘老子今天心情好,现在不想批评你。现在吃饭,吃完饭你到我书房来,我再好好教你做人!”

    徐老爷白了徐志摩一眼,又扫了张幼仪母子一眼,还有身旁脸色担心的老伴,不想把气氛搞砸了,于是把手一背,昂首挺胸,脚踩四方步,自顾自地走到上首座位上坐下。

    ‘开饭!‘筷子一跺,手一挥,一家之主的派头油然而生。

    ‘来,阿欢,坐爷爷身边。‘徐老爷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孙子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一百八十度。

    上街捡到钱了?老头子今天的心情果然很好啊!

    徐志摩心里想道,眼睛余光瞄了瞄身旁的张幼仪,心里疑惑地想道。

    家里生意好是好,自己想要一分钱,却难如登天。家里二老已经对自己经济封锁好几年了。

    ‘你看什么?‘张幼仪感觉徐志摩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些慌,鬼使神差就给他夹了一块鸡肉,边问道。

    ‘没什么。‘徐志摩马上转过头去,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刚才他脑子里居然想的是怎么样开口借一笔钱。这笔钱关系到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幸福。

    ‘算了,还是找胡适吧!‘徐志摩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向前妻要钱。虽然全上海(甚至全中国)人都知道,自己有个非常非常有钱的前妻。

    吃完饭不久,张幼仪带着儿子离开徐家,在保镖的护送下回到她自己的住宅。

    她前脚一走,徐家气氛立刻冰冷下来,徐老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来回在徐志摩身上扫荡。

    刚才自己打眼色让他跟着张幼仪母子一块走,这家伙居然无动于衷?留下来等着挨骂吗?

    徐志摩皱起了眉头,看着父亲手里掂量着茶杯,似乎随时会砸在自己头上一样。

    这种压抑的气氛实在让人难受,所以他一般不常回家,回这个家里,也不想回张幼仪的家。都离婚了,还住在一起算什么呢?这事不能干。

    徐志摩一脸倔强的样子让徐老爷很是忧伤,沉默了片刻,他长叹一口气,搁下茶杯,脸色变得凝重,徐徐问道:“最近你和一位太太走得很近?”

    说着,刀子一样,充满审视的眼光落在徐志摩脸上。

    徐志摩闻言变色,眉头蹙起,想不到消息都传到家里了,不用想,父亲的态度肯定极为不满,在他眼里,其他女人都不值张幼仪百分之一。

    诗人浪漫率直的性子让徐志摩不愿说谎,他点点头,承认道:“我们谈的来,有共同的话题。”

    “无耻!勾引别人老婆,你还真敢做啊!”徐老爷勃然大怒,手指着徐志摩,呵斥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们真心相爱,她爱我,我也爱她,这是我们的自由。”

    徐志摩分辨道。指责让他难过,但他不愿违心放弃自己的追求。在寂寞孤寂的夜里,是阿媚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慰藉,她过得不快乐,自己要拯救她。

    徐老爷手指停在半空,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真像一巴掌扇过去。

    早知道徐志摩的固执,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没想到还如此理直气壮,不知羞耻。他恨铁不成钢,也对那个勾搭儿子的女人没好印象。

    “你有没考虑过后果,人家丈夫把你毙了,咱们徐家也保不了你。”

    徐家老爷苦口婆心劝道。自古红颜多祸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身死国亡,吴三桂怒发冲冠为红颜,天下色变,作为男人,没有比绿帽子更大的耻辱了。如今对手虽然比周幽王差了一筹,权势却不必吴三桂差多少,轻易就能让徐家家破人亡。

    就算张幼仪和张家能让人家有所顾及,但你徐志摩逃得了么?

    “别以为你有点名气就了不起,秀才遇见兵能讲道理么?况且你没道理。”

    见徐志摩不说话,以为他进去了,徐老爷继续劝道,给他分析利弊后果。

    虽然徐老爷对上海那位驻军司令印象不错,不是那种为非作歹、坏事做绝的军阀,但不得不为徐志摩的安全担心。

    徐志摩不说话,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己也有担心,以自己对王庚的了解,王庚不是性格暴戾之人,但――要自己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父子两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徐老爷的心在徐志摩不曾减少的倔强神情下慢慢冷却,感到失望、沮丧。

    “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徐志摩保证道。

    “呵呵。”

    徐老爷苦笑一声,又似讥笑,摇摇头,哀大莫过于心死。他不想说什么,慢慢起身走开,留给徐志摩一个微微佝偻的背影。

    感伤、烦恼、担心、失望,百味交加,不知从哪个细胞开始,蔓延诗人全身。难道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灵魂唯一伴侣,真的不能么?

    回到房间,愁绪在心头未散去,徐志摩提笔作诗,把满腔的情绪诉诸于纸上,心情才平静下来。

    直到夜深了,母亲过来,递给他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千块钱。

    ‘娘!这--不--我不是--‘徐志摩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平日善辩的他突然发现说话是那么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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