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余名钰沉入回忆里。看着余名钰年轻、专注的脸，吕碧成第一次从这个开始让自己觉得有些“毛躁”的男人感受到他追求梦想的执着。

    专注、踏实、一丝不苟，跟自己原来接触的那些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大人物完全不同，像余名钰这种人不擅长说豪言壮语，只会默默地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有种沉默的力量。

    人皆言宋子文让汉阳铁厂重获新生，功劳卓著，但余名钰这样默默奉献的人不也值得称颂么？

    吕碧成默默地想道。文人是感性的，特别是她这样的才女，更是感性中的感性，她为余名钰的坚持感动。

    “我曾主持过不少项目，但汉阳铁厂却是最让我感触的，虽然它的技术规模在我心里完全排不上位，不过确实很多人的希望所在。”

    余名钰说完自己近几年的经历，心里有些感慨。他转过头来，对上吕碧华复杂的眼光：欣赏、感动、好奇？？？？？？还有丝丝爱慕。

    接下来，余名钰带吕碧成仔细地参观了汉阳铁厂，走到轧钢车间时，他想起不久前的那次意外。虽然宋子文当时没有告诉他，如何处理爆炸案，但余名钰还是从后来的宋老六打靶、大冶铁矿爆炸案中猜想出背后的血雨腥风。

    他现在和宋子文达成默契，一人主外，一人主内。

    “中国要办钢铁工业，困难重重，我的经历让我明白，我们不仅缺少技术，还缺乏先进的管理制度。这里的市场、社会、风情等等比较复杂，我们还有因地制宜，结合实际？？？？？？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余名钰坚定道。

    “我相信你们会成功的。”吕碧成微微一笑，似乎感受到这个男人内心的迫切，笑道，“再伟大的事业也需要一步步实现，不是吗？”

    几天后，汉江江畔，码头。吕碧成要走了。她准备写完考察汉阳铁厂的文章后，回到上海短暂停留后，便到外国去游历，特别是余名钰推荐的美国。

    “这几天，多谢有余先生的陪伴，让我在汉阳度过了美妙的旅程。”吕碧成笑道。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余名钰盯着吕碧成的美眸，好不掩饰眼中的炙热。（废话，人都快走了，还掩饰个屁。）在没有手机互联网的时代，一个男人给女人写信，相当于说“我可以泡你吗？”。吕碧成似乎感觉到眼前男人的不舍，她微微一笑，“路途遥远，我到处游历，通讯恐不方便。”

    “那你会给我写信吗？”余名钰不死心道。他用力地抓住吕碧成的手，似乎对方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样子。

    吕碧成没想到对方如此大胆，她惊愕地看着余名钰，挣扎一下没有成功，只得无奈道：“好吧！大不了我给《大公报》写稿的时候，顺便捎到你一封好了。”

    吕碧成宽容地看着余名钰，心道：距离会改变一切。此去经年，再回首已成往事。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人都走了，还傻傻地愣在这里干嘛？”耳畔一个声音响起，余名钰回头一看，却是宋子文意味深长的笑。“你怎么在这里？”他惊讶道。

    “接一位客人！萍乡矿业公司的刘鸿生，以后汉阳的焦炭还得靠他供应呢！”宋子文解释道。

    “哦！”余名钰答道，忍不住又看了空荡荡的汉水一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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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销售钢铁

    汉阳铁厂重生，感受最强烈的是一箭之隔的汉阳兵工厂。追究历史渊源，汉阳铁厂和汉阳兵工厂是孪生姐妹，关系密切。不过那已经是清朝的事了，现在铁厂被美华公司联合中国商人收购后，呈现蒸蒸日上的景象，而汉阳兵工厂则是暮气沉沉。

    “宋先生，我真是羡慕你啊！”汉阳兵工厂的总办刘恩佐看着一排四个烟囱的铁厂羡慕地对宋子文道。

    汉阳兵工厂是中国最大的兵工厂，日产步枪过百，同时还可以生产机枪和少量火炮，这在中国独一份，怎么听刘恩佐的语气有些沮丧？

    “此话怎讲？”宋子文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位微胖一身朴素的邻居。

    “还不是经费欠缺？我现在是嗷嗷待哺，见你这边新气象，有些感慨而已。”刘恩佐语气有些萧索。他几次跑北京要经费，可是每次都迷失在“有关部门”之中。

    兵工厂虽说是陆军部管的，但实际被湖北督军王占元控制，王占元是地方军阀，北京自然不肯拨款给兵工厂，免得便宜王占元。而王占元偏偏又是极其吝啬之人，连手下的兵都不发饷，更别说拿钱去建设兵工厂了。

    宋子文想了一下，马上明白刘恩佐的处境。

    “兵工厂可是需要一些钢材？铁厂愿意提供一些，只是量可能不多！”宋子文道。虽然知道兵工厂暂时付不了钱，但宋子文还是愿意搭上这层关系，花钱买个人情，同时也为铁厂打打广告。

    “那谢谢宋先生了。”刘恩佐感激地看着宋子文，还没等自己说出口，对方就满足了自己的愿望了，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掌管这偌大的铁厂。刘恩佐对宋子文的好感飙升。

    “噫？那枪是？”这时厂卫队刚好训练经过，厂卫队的步枪引起刘恩佐的注意，他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有些敏感。

    “那是南洋菲律宾仿制的毛瑟步枪，我托朋友买了些，保卫厂子。”宋子文笑道，见刘恩佐很感兴趣的样子，便找了支给刘恩佐看看。

    刘恩佐研究了一下，赞道：“结构很紧凑，枪管也采用优质钢管，处理工艺也很到位，不错啊！想不到菲律宾也能生产此等好枪，这比汉阳兵工厂要强了。”

    “呵呵。那是美国人的地盘，他们想生产些枪支也挺简单的。”宋子文打了个哈哈，心里也没多在意。他旗下的上海商业机器公司和美华公司合作，每年进口销售大量的机器设备，生产步枪在他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唉！我以前也曾设计过一款自动步枪，参加美国陆军的军备竞标，可惜没有下文。这些年又改进了不少，可惜一直没机会生产出来。”刘恩佐感慨道。

    “刘总办还设计自动步枪？”宋子文来了兴致，心道刘恩佐能拿去参加美军军备竞标，应该是好货，至少水平不差。

    “我认识不少外**火商，刘总办信得过我的话，不妨拿给我的朋友看看，说不准他们能看得上呢？”宋子文随口道。

    “好吧！”刘恩佐点点头，不忍辜负宋子文的一番好意。回去之后，便把样品交给宋子文。宋子文转手把枪交给美华公司，几经周转后，送到棉兰的秘密兵工厂。

    十年来，刘恩佐改良了设计，枪的性能提高了不少，所以实战性大为提高。

    若是历史没有改变的话，这把不起眼的枪最后只能在堆满灰尘的角落里生锈腐烂，而十年前刘恩佐参加美**备竞标的那支步枪则在百年后保留在美国博物馆里，人们才想起，哦，百年前的中国人也能造出自动步枪了。

    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事后宋子文马上就忘记了。铁厂的第一笔生意是赊给兵工厂一部分钢材，而第二个顾客则是颇有渊源的汉口湛家矶的扬子机器制造厂，这家机械厂能生产铁路桥梁、车辆、小火轮、铁木趸船、驳船、水塔水柜，煤气发动机、铸钢炉等产品。工厂聘工1000余名，成为湖北最大的民办机器厂。

    这是个大客户，宋子文自然很重视这次的交易。为此，他特地请萍乡矿业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刘鸿生出面游说扬子机器制造厂的老板宋炜臣。

    宋炜成是汉口最大的商人，他旗下的既济水电公司是汉口最大的民用水电公司，包括租界在内的汉口商业区都在用他的自来水和电，在汉口商界一等一的人物。

    “子文，你这可不老实了。以你现在的地位，宋老也会给你几分面子的。何必拉上我呢？”刘鸿生笑道，他接手萍乡煤矿不久，手头上也有大堆的事。同时还有兼顾火柴厂的生意，一点也不比宋子文轻松。

    “学长，这不是顺便的事么？你和宋老关系密切，你说一句，比我说十句都顶用。再说，现在铁厂和矿业公司互换股份后，铁厂的事不也是你的事么？”宋子文笑道。

    有刘鸿生在真的不大一样，他和宋炜臣是同乡，浙江人，更重要的是刘鸿生的岳父叶世恭是江浙大商人叶澄衷的兄弟，叶澄衷是宋炜臣是好朋友兼合作伙伴，他们一同创办了民族火柴品牌――燮昌火柴！

    宋炜臣在汉口开办的燮昌火柴厂汉口分厂产量超过了上海总厂，深得老板叶澄衷的器重，所以离开火柴厂独自做生意后，仍然得到叶澄衷的支持，和叶家的关系良好。

    “先声明啊，我是我，叶家是叶家，你知道的，我跟叶家关系不好，宋老给不给面子我可不敢包啊！”刘鸿生事先给宋子文打预防针，对于当年叶家看不起他，不愿把女儿叶素贞嫁给自己一事，刘鸿生一直耿耿于怀。

    “知道啦！成，有你的功劳，不成，算我没本事，行了吧？”宋子文笑道。对于刘鸿生和叶家的恩怨，他倒也知道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