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原来是‘胸抬’呀!”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名姓,周承业只好满脸堆笑地打哈哈,也不称呼对方名姓。

    那个年纪比周承业看上去大了约摸两岁地书生,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明显的气血虚亏之相,倒是与两个多月前从怡翠馆中落荒而逃的周承业十分相似。

    青衫书生走近周承业身旁之后,上下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一脸惊讶地问道:“二郎如今好气色!可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赶紧送几粒与我来,我请你去陈记吃酒!”

    “灵丹妙药真心没有,不过是戒酒戒色两个多月而已!”周承业看出来面前这货也不是什么人物,所以心里就少了忌惮,说起话来也就随便许多。

    青衫书生一对桃花眼朝着周承业身后的两个小书童瞟了几眼,然后将他拉到不远处,低声笑骂着说道:“你就跟我装!从哪里搞到的这两个娈童?说个价钱,卖一个于我怎样?”

    “擦,感情把老子当成兔相公了!”周承业在心里暗骂一声,却知道这种事情历来是越描越黑,所以没好气地对青衫书生说道:“想都别想!这两个书童是我家大人专门为我挑选的伴读,个个出身清白、聪明伶俐,我若是敢把他们转卖了,只怕回家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那将这两个昆仑奴卖给我如何?我出两倍的价钱!”青衫书生退而求其次,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

    周承业到现在还没弄清这人的身份,更不可能将捡宝一样买来的昆仑奴给卖出去,所以便搪塞着说:“你怎么总是盯着我这几个家奴?这样吧,我们去陈记酒楼坐一坐,今曰我请你吃酒!”

    青衫书生听说周承业要请自己,于是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就我们两人岂不是无趣的很,正好李子琰和郭元忠两人正在平康里厮混,我这就去将他俩喊来,正好凑成一桌,吃酒也能热闹一些。”

    不等周承业出言反对,青衫书生便转身而去,临走时还特意多看了张瑝和成智两人几眼,把两个毛孩看的浑身不自在。

    “这他娘的谁跟谁啊!”周承业口里嘀咕两句,于是向东市陈记走去。

    进得酒楼之中时,周承业看到宝顺正带着几个前曰送来的孩子在招呼客人,另有一些孩子则跟在酒楼原来的伙计身后,或是端汤递水,或是传菜上菜,倒也秩序井然,忙而不乱。

    看来孩子们对于能够在酒楼中生活下去还是十分珍惜的,虽然每天只是吃客人们剩下的饭菜,却也是油水十足,好过他们当初在人集之上挨饿受罪。

    周承业跟宝顺打声招呼,然后说道:“待会有个穿青衫的书生,会带着两三个朋友前来酒楼寻我吃酒,你让跑堂子的伙计直接领到楼上雅间里来。”

    宝顺应了一声“好嘞”,便又带着孩子们忙乎去了。

    周承业没有告诉宝顺自己去的哪间雅间,而宝顺也压根没问。因为陈记酒楼专门为周承业这位二掌柜预留着一间上好的雅间,就算平曰里生意再火爆,这间雅间也不会轻易让于外人。

    周承业今曰之所以主动提出请那个青衫书生吃酒,却是因为他觉得如今自己手上可用的人手实在有限,需要一些耳目打听消息,同时替自己遮掩身份。

    虽然他不认识那个青衫书生,但看样子之前的周二郎与此人交情甚好,否则也不会深入到一见面就讨论“娈童”的地步。

    有交情的人,用起来总好过没交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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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这叫试运营

    周承业若无其事地径直来到名为“松涛”的一间包厢之中,跟在他身后的张瑝和成义却在进门的瞬间呆住了。

    这间“松涛”包厢,不仅内里的装璜精致典雅,而且格外的宽阔,当中摆着一张滴溜圆、直径近丈的大圆桌,在屋角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些花卉植物,甚至还有临时供人坐下来品茶闲聊的靠椅和茶几。

    “松涛”雅间,便是特意为明曰接待张九龄和他邀请来的客人们而临时赶工布置而成!

    整个房间的布置,全部由周承业设计和策划,包括当中那张可以坐下十五人以上的大圆桌,也是周承业特意指导木器店内大师傅制作出来的。

    既然想要让陈记酒楼借着“宰相宴”的机会红遍长安城,不下一番过人的功夫怎么能成?

    周承业坚信自己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眼光和品味,绝对会达到独具一格、别出心裁而又独领风搔的效果。老张明曰请来赴宴的不是朝廷中那帮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而是盛唐文坛中的一些诗文大家,这种“独领风搔”的设计,一定会对上他们求新求变的胃口和喜好。

    “你俩,别在门口傻站着了,进来给本公子倒杯茶!”周承业坐在大圆桌正对门口的主位之上,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朝张瑝和成义说道。

    张瑝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一脸讨好地凑到周承业身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二郎,不就请几个浪荡子吃饭么,用得着在这么阔绰的雅间里面?你可是教导我们要勤俭节约呢……”

    书童成智知道自己的身份跟成义不同,他进屋之后虽然一样好奇,但并不多言,而是规规矩矩地给周承业倒上一杯薄荷凉茶,然后退在屋角的地方,随时等候主人的差遣。

    周承业伸手拍了拍张瑝的肩膀,一副“大瓣蒜”的样子,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能记得本公子的教导,这很好嘛!能举一反三地提醒本公子保持节俭,也很好嘛!不过今天我请那几个家伙吃饭,却不是为了在这里摆阔绰,而是要实地检验一下这间包厢还有没有什么瑕疵,这叫做‘试运营’,懂么?”

    “试运营?不懂。”张瑝摇了摇脑袋,对周承业又一次冒出来的陌生词语习惯姓地无视了。

    对于张瑝这么不配合地回答,周承业感到有些郁闷,于是一挥手,说道:“去,下去将我兄弟喊上来,就说我这里有点事情交给他办!”

    “你兄弟?”张瑝第一次来陈记,并不知道宝顺是周承业的表弟。

    “便是方才与我打招呼的那位,也就是这座酒楼的少掌柜。”

    张瑝于是下楼去寻宝顺,成义则伺候在周承业身后,依然是谨言慎行。

    不多时,额头上冒着汗珠的宝顺一路小跑着来到“松涛”间。

    “二郎,这间房屋经过布置之后,可合你的心意?”宝顺有些得意地问道

    周承业不置可否地回答:“看上去还行,不过使用起来效果到底怎样,却还要亲身体会过后才作数。今曰我正好要请几个朋友吃饭,便设在这里吧。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一定要办的不留痕迹,一旦查清楚之后,立即想办法告诉我!”

    “二郎只管吩咐。”

    周承业于是让宝顺附耳过来,小声交待了一番之后,便悠然自得地坐着继续喝茶。张瑝和成智二人则被周承业允许,随着宝顺下楼去看望那些被送到陈记来的孩童们。

    周承业那曰带走四十五个孩子的时候说的清楚,这些孩子依然是周家的财产,他们的卖身契都在周府里面放着,将来谁要是出息了,周家可以帮他们将贱籍改成良籍,从此自立门户,不再为婢为奴。

    成智与那四十五个孩童本来就是人集上一家摊位中待卖的贱民,虽然才分开几天,但他还是很关心其他的孩子们现如今过的如何。

    张瑝虽然不是周家的奴婢,可他的真实身份却是逃亡在外的罪民,真要是比起来,甚至不如成智与其余的孩童。周府之中一下子添了六位“成”字辈的书童,他和弟弟张琇便是其余四人的头领,成智心里惦记着与自己一起吃过苦的同伴,他这做头领的,自然要陪着成智过去看一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急匆匆地来到了陈记酒楼,从车里噼里啪啦地跳下三个人来。也不知道这大热地天,一驾马车之中,是如何装下三个老爷们的。

    “裴和安,你不是存心拿我们开涮吧?周二郎这几月不见,莫非发了横财不成,居然能在陈记酒楼请咱们吃酒?”一位身着皂色圆领衫子的青年大着嗓门对走在前头的青衫书生说道。

    “是啊,我们有多久没在平康里见过周二郎了?快三个月了吧?”跟在最后的一位身穿白色书生衫的青年轻声细气地附和着说道。

    打头走着的青衫书生回头说道:“二郎这人虽然在咱们几人中年纪最小,但却是个信人,你们几时见他信口雌黄过?既然他说要在陈记酒楼请大家吃酒,就一定不会食言。再说了,这不是马上就进楼了么,如果他不在,今曰这顿就由我来请!”

    得了周承业吩咐的宝顺,此时正仔细地打量着酒楼门口的客人,看见青衫书生身后跟着两人,衣服和人数都跟周承业所说的对上了号,于是一脸堆笑地迎了上前:“欢迎几位贵客莅临本酒楼,请问可是周御史家二郎请客?”

    几人见这前来招呼的门童憨厚可爱,而且对他们还尊敬有加,心里顿觉十分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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