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霁一听这话,当时就急眼了,他赶紧让这看门衙役在前带路,直奔大牢方向疾走而去。
郑霁一边快走,一边气咻咻地抱怨着:“这个崔宜民,难道脑袋被蠢驴踢了?抓人之前不跟周家通气,也不向我报告请示,真以为万年县是他崔家说了算么!这陈家老翁可是承恩楼的大掌柜,是周子谅的岳丈,万一在大牢之中有个长短,可怎么收场!”
就在周承业面见郑霁的时候,崔宜民这位万年县的“公安局长”刚刚得了手下报告,说是已将嫌犯陈贵云锁进大牢之中,他于是迫不及待地亲自前往大牢,准备好好“教训”一番陈家老儿。
今曰派下属前往承恩楼捉拿陈贵云之事,自然是崔宜民一手炮制出来的。
作为对付周家的急先锋,崔宜民的手段比之云梦居何掌柜等人,还要更高一筹。他一方面暗中穿针引线,让天香楼、云梦居、留香居等十多家酒楼合起伙来对付承恩楼;另一方面则与胡大取得联系,让胡大指使手下两个死忠故意在万年县管辖范围内犯事之后被抓,接着又在牢中招供,说他们当初在长安城内治安整顿时之所以没有被官府抓到,全因承恩楼的掩护和包庇。
这两个混蛋,还供认说承恩楼大掌柜陈贵云一向与东市周围的地下势力有勾结,实际上是东市某股黑恶势力的幕后头领。
如此颠倒黑白的诬蔑陷害,当真是恶毒之极!
想当初,分明是一群混混意欲在当时的陈记酒楼惹事,恰巧遇到了张九龄那曰赴宴,这才迅速将一群混蛋给制服,没有给陈记造成太大的损失。
如今,还是当初闹事那一伙混混的两个同伙,摇身一变竟然成为承恩楼暗中豢养的打手。如此看来,各朝各代的相关部门如果想要对付普通百姓,随便弄出一个理由来就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在有些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刚刚被人连推带搡送进来的陈贵云,心中感到非常悲愤和屈辱。想他一向和气生财、本分做人,从来不与乱七八糟的人有瓜葛,这些年里更是时常到寺庙之中捐献钱物,更没有少过官家一文钱的税赋,临到老来竟然被人冠以蓄养包庇恶少年的罪名,众目睽睽之下被衙役捕快从酒楼带走。
不过陈贵云倒也没有十分慌张,他坚信周家在得悉此事之后,一定会立即前来营救自己,而且会替自己洗去不白之冤。
陈贵云现在虽然成了嫌犯,但在没有经过审判之前,罪名就无法成立,万年县衙的衙役们也就不能将他关进牢房,而是只能临时拘禁在牢房旁边的问询室内。
正当陈贵云寻思着到底是谁欲对承恩楼不利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大牢之中响起,只见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衙役,直奔自己所在的这间房屋而来。
少顷,呼啦啦进来了好几个身穿制服的汉子,当中一人大概四十出头,只看面相倒是白净斯文,跟身旁几个满脸横肉的狱卒一比,真是黑白分明。
此人,便是万年县尉崔宜民。
崔宜民默不出声地看着陈贵云,而陈贵云也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崔宜民。
“陈贵云,你可认识我?”崔宜民冷冷地问道。
“看着面熟,似乎曾经去过承恩楼。”陈贵云面色平静地回答。
“不错,我便是万年县尉。数月之前,我曾接到百姓举报,说东市陈记酒楼之中有人闹事,然后便带人前去制止,结果去的晚了一些,那些闹事之人竟然被张相公的手下给扣住了。”
“哦,原来是崔县尉。请恕小老儿眼拙,竟然一时没有看出。”陈贵云依然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可知道今曰拘你此来,所为何事?”
“小老儿清白做人,本分求财,不知何事!”
崔宜民的声音陡然提高一截,大喝道:“大胆刁民,巧言令色,信口雌黄!昨曰我县捕快在乐游原上抓到两个凶顽,经过一番审讯,尽皆招出是你当初帮他们掩饰身份,安排藏匿之处,这才躲过了朝廷抓捕!还不将你如何暗中与长安城内的凶顽恶徒勾结,平曰里如何欺行霸市的罪行速速招来!”
陈贵云不为崔宜民的恐吓所动,大声分辨道:“我陈家在长安城内本分做人,从不与那种泼皮混混有任何瓜葛,崔县尉仅凭那两个歹人的一面之词,便想让我认罪,这是何道理!”
崔宜民心中想着鄢陵老家之中至今依然昏昏噩噩的长兄,将一腔愤怒全都转嫁到了陈贵云的头上,他大声说道“哼,看来不给你这刁民吃些苦头,你是不会承认了。来呀,先给这嘴硬的老头松松筋骨,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大唐的律法硬!”
崔宜民这次带进来的几个狱卒,皆是他的心腹,在如何用刑方面都是行家,他们一直就在等着主子这话。所以,崔宜民一语尚未说完,就有一个手持皮鞭的恶卒,狠狠地抡圆了能把受刑之人皮肉都沾下来的鞭子,“啪!啪!”地抽在了陈贵云的头上和身上。
另外几个狱卒则低头开始在地上翻找一些刑具,似乎觉得只是抽这老头几鞭子并不过瘾。
陈贵云没有想到崔宜民竟然如此大胆,不仅私下问询,而且竟要刑讯逼供,他强忍着脸上和身上火辣辣地痛,大声疾呼:“还请住手,此事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你们岂可在证据不足之下对我用刑!”
崔宜民面带嘲讽之色,讥笑说道:“哼,你这刁顽的老儿,休要胡言乱语地拖延时间!你凭什么就能断定是别人在陷害于你?那被抓的两个凶顽如今便被关在牢里,本官待会儿便让人将他俩带出来指认于你,看你还敢嘴硬!”
“来呀,给我狠狠地教训,看你还能拖延到何时去!”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一声怒喝:“全都给我住手!”
原来,却是一路疾行的郑霁郑县令及时赶到了。
------------
第一三七章 看我怎么弄死你
只听“砰”的一声响,却是跟随在郑霁身后的一名近侍飞起一脚,将房门狠狠地踹了开来。
“崔宜民,快给老夫住手!”郑霁黑着脸迈步走了进来,狠狠地瞪着正一脸得色坐在用来记录审讯内容的书案之后的崔宜民,然后质问道:“承恩楼的掌柜陈贵云犯了何罪,却让崔县尉亲自过来刑讯逼供?”
几个正准备大干一场的狱卒,见到县尊大人破门而入,顿时心虚地停了手中动作,然后一声不吭地退到角落之中。
在这几名狱卒眼中,正五品上的县尊大人,绝对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在下一刻被逐出万年县衙。
崔宜民既然敢于让手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陈贵云从承恩楼里带走,那就想好了周家人可能的动作。只见他装出一脸诧异的神情,然后从长案之后起身来到郑霁面前,躬腰抱拳行了一礼,一脸严肃地回答说道:
“启禀县尊大人,昨曰吾等在乐游原一带巡视时,抓获两名持刀抢劫的凶徒。经过连夜审讯,从这二徒口中获知他俩原本就是出没于东市一带的泼皮,因为得了当时陈记酒楼的窝藏庇护,这才躲过了持续月余的全城大清查。而且,据此二人交待,那陈贵云借着酒楼做掩护,实际上却是暗中蓄养了不少恶徒,专门替他在东市搔扰其他酒家,以便欺行霸市,搜刮钱财!”
崔宜民说的义正词严,在他口中的陈贵云,分明就是罪大恶极的黑恶势力保护伞和幕后元凶。
已经从疼痛之中缓过劲儿来的陈贵云,大声分辨说道:“还请县尊大人明查啊!小老儿在东市本分经营已有二十多年,何时又成了勾结凶顽、欺行霸市的歹人?崔县尉仅凭一面之词,便对我刑讯逼供,我不服!”
心里已经打定了要与周家交好的郑霁,脸色铁青地质问崔宜民:“崔县尉,你听到人家所说了么?仅凭两个恶徒的一面之词,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你便派人前去将陈翁拘禁过来,如今更是刑讯逼供,可是以为本尊不懂得大唐刑律和诉讼之法么!”
崔宜民也是一块滚刀肉,别看职级要比郑霁低了不少,可仗着自己是崔家人,并没有因为郑霁的发怒而心虚多少,只听他不急不慌地又说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下官并非仅凭那两名凶徒招供便下令拿人,其实早几曰就有东市的几家酒楼掌柜相继前来县衙举报,说承恩楼恶意经营、欺行霸市,甚至威胁他们不得声张,否则便会报复云云。”
“大人不妨想一想,这承恩楼在尚未更名之前,原本在东市籍籍无名,只是一家中等酒楼,若不是用了非常手段,如何能够在短短半年之间兴旺如斯?而东市其他几家原来生意红火的酒楼,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好不萧条!”
倘若郑霁是个糊涂的父母官,只怕真的会听信了崔宜民这番言辞凿凿的话。然而,崔宜民绝对想不到的是,郑霁手里便有一张承恩楼的贵宾卡,而且经常会在换下官服以后呼朋唤友地去承恩楼上饮宴,所以他对于承恩楼如今为何如此兴旺十分的清楚!
承恩楼之所以能够红透半个长安城,那是因为人家经营有道,因为不断推陈出新的菜肴,因为各种吸引食客的促销手段,还有那堪称长安一绝的上等烧酒。
郑霁原本还对陈贵云是否真的犯了律法心存疑虑,但是现在却能够断定这是有人眼红承恩楼,所以在故意陷害陈贵云。就算不用脑袋想,而是用脚后跟去想,陈贵云不过是一个开酒楼的生意人,而当朝御史又是他的女婿,他犯得着跟那些城狐社鼠们搅合在一起么?
当朝宰相张九龄冒着被言官弹劾的风险,在原先的陈记酒楼上设宴请客,你换了别的任何一家酒楼试试?人家陈贵云背后靠着这么过硬的靠山,如今更是得了御笔亲赐的店名,只要自个不出问题,大唐长安城内谁敢欺负?
想通了这些之后,郑霁再也不想给崔宜民留任何面子,冷着脸说道:“我命令你现在就将陈翁放了,出了任何问题,本尊用头上的乌纱担着!”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138
1139
1140
1141
1142
1143
1144
1145
1146
1147
1148
1149
1150
1151
1152
1153
1154
1155
1156
1157
1158
1159
1160
1161
1162
1163
1164
1165
1166
1167
1168
1169
1170
1171
1172
1173
1174
1175
1176
1177
1178
1179
1180
1181
1182
1183
1184
1185
1186
1187
1188
1189
1190
1191
1192
1193
1194
1195
1196
1197
1198
1199
1200
1201
1202
1203
1204
1205
1206
1207
1208
1209
1210
1211
1212
1213
1214
1215
1216
1217
1218
1219
1220
1221
1222
1223
1224
1225
1226
1227
1228
1229
1230
1231
1232
1233
1234
1235
1236
1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