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数名大将齐声应诺。

    就在这时,荆州军阵突出一骑快马,向川军大阵直驰而来。

    荆州军士走马高呼:“传荆州牧景升公令,邀益州牧刘季玉摆茶相叙。”

    荆州军阵出来数名军士,在两军中央搭建茶台,单人一骑从阵中缓缓驰出,刘璋远远望去,正是自己的老兄弟刘表。

    “主公不可受邀,徐庶诡计多端,必有阴谋。”法正大声提醒。

    荆州传话军士催动战马,在川军阵前来回游走,眼睛死死盯着刘璋,手中长矛不时挥动,刘璋望了一眼远方,朝阳的光线洒在荆州兵身上一片金黄,刘璋嘴角微微一笑。

    “孝直,你知道吗?诡谲智者有两件制胜法宝,第一件是他们的智慧。”

    “那第二件呢?”法正好奇地问道。

    “第二件是,他们的敌人害怕他们的智慧,经过张任一役,我们已经知道了徐庶这个名字,第一次害怕他的智慧,给了他排兵布阵的时间,难道我们还要再犯一次错吗?

    面对智者,我们更要随时保持清醒,小心提防,却不能草木皆兵,既然我们想不出他有什么阴谋,就不要自己把自己吓倒了。”

    “主公的意思是同意赴约?”

    “见见又何妨。”

    法正沉思了一会,实际上刘璋说的智者两件法宝,用在他自己身上的也很合适。

    屠夫有两件制胜的法宝,一件是残暴,在战场上震慑敌人,一件是敌人害怕他的残暴,望风而走,就像沿途的那些荆州城寨一般,几乎都是不战而溃。

    徐庶摆明是来挑衅川军的,看那军士神情就知道,刘璋若不赴约,不只是川军的士气会低落,更重要的是能够将荆州兵从对屠夫的害怕中拉过来,徐庶相邀,可谓用心良苦。

    “益州刘皇叔,你到底有没有胆赴约?”荆州军士趾高气昂,扬矛高呼。

    “嗬,嗬,嗬。”

    荆州大阵数万军士举矛,仰天高呼,声震四野,所有眼光都集中在刘璋身上。

    “喊什么喊,再喊我一锤敲掉你脑袋。”好厉害气不过,对着十数步外的荆州兵厉声一吼,非常人的嗓门立刻让不可一世的荆州兵陡然变色。

    刘璋拦下好厉害,回头看了一眼东方的红日,笑了笑:“好,益州刘季玉赴约,我倒要看看刘表那个背叛皇室的兄弟有何话说。”

    刘璋勒马而出,刚跨出一个马头,忽见前方刘表突然从马上栽倒下来,在草地里摔了个仰八叉,川军十万士兵愣了数秒,全军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们主公一出,吓的刘表屁滚尿流啊。”

    “岂止屁滚尿流,我看他肝颤啊。”

    “荆州小儿,一群鼠辈,主公一出,立刻胆寒啊。”

    “哈哈哈哈。”

    喊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十万大军的笑声,震耳欲聋,像一锅煮沸的水,翻腾在原野之上,荆州兵人人低头,士气低迷到极点,蔡瑁张虎等将狠狠甩着袍袖,大为沮丧。

    刘表听着川军的嘲笑,仿佛能看到身后荆州士兵的叹息,心里有苦说不出,自己已经很小心驾驭那匹马了,可是太多年没骑马,成天在牧府坐着,身子骨早已老化,马蹄踏在一个土凹中,再加上心中紧张,马背一抖,立刻就栽倒下来。

    哪怕年近六十,刘表也不禁脸红,一个人踏马而出,这时只能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土,牵着马继续向茶台走去。

    在川军阵前挑衅的荆州军士,没有了开始的得瑟,灰溜溜勒转马头回阵,刘璋立刻驰马而出,从涪城开始,刘璋几乎天天在马背上,哪怕是在成都,也要骑马视察西城匠房,骑术不说精,也是不差,与牵着马前行满身泥土的糟老头刘表相比,那真是英姿勃发,风华正茂,挥斥方遒啊。

    “嗬,嗬,嗬。”

    川军士兵战刀击盾,发出震天的挑战之音,法正对一旁的张任道:“上将军,传令雷铜,率领骑兵绕道奔袭荆州兵后方,不计一切代价,扰乱荆州兵后阵。”

    “是。”

    ………………

    徐庶抬头眺望远方,蔡瑁在旁边不耐烦了,大声道:“我说先生,你这样把主公叫出去什么意思?你没看现在你这样一弄,我军士气大挫吗?”蔡瑁一看到刘表摔落马下就来气,对刘表来气,对徐庶更来气,不知道在墨迹什么,要是自己,早带军杀过去了。

    徐庶心中不忿,谁叫你家主公连马也不会骑,如果他摔下马我都能料到,那我就当真是神算子了,口中平和地道:“蔡瑁将军放心,我自有主张,张虎。”

    “末将在。”一悍气十足的将军踏马而出。

    “率领所有骑兵,绕道抄袭川军后路,不惜一切代价,扰乱川军后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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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各怀鬼胎

    大军安静矗立,刘璋刘表在茶台对坐,战马没有栓绑,随意嗅着地上青草,不时打一个响鼻。

    刘表浑身都是泥土,还有绿色的粘草,在座位上不停地拂拭着,刘璋将佩剑插在地上,一边饮茶一边静静地望着自己这个垂暮之年的兄弟。

    “老兄倒是好洁,这是打仗,粘些泥土又何妨,只是荆襄近临许昌,曹操残害贵妃胁迫天子,我们这些皇室宗亲,不思救驾,心脏了,就再也拭不净了。”

    刘表把身上泥土仔细地擦了个十之七八,勉强坐正了身体,却没发现自己脸上还有一块,顶着一个大花脸道:“季玉一直身居益州,何故犯我辖地?”

    声音带着苍老,刚开始出马之时,刘表很害怕,可是摔了一跟头后,虽然尴尬,心里的害怕却减少了许多,现在倒是能说话顺畅。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背叛皇室,纵容奸贼,难道不应该讨伐你吗?”刘璋抿着茶,斜眼看了一眼插在地上,越来越短的佩剑影子。

    “贤弟休要欺我。”刘表摆了摆手,苦涩地笑道:“我领荆州十年,不说殚精竭虑,也是任劳任怨,只是年老体衰,不想再打打杀杀,曹操怎么样人我管不了,但是为兄可以向贤弟认真的说一句,就保土安民来说,为兄这十年做到了,荆州已经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州,文化汇聚之地,若不是贤弟领兵前来,荆州不会有今日之惨况。”

    “你这是要为逆贼做嫁衣吗?”刘璋抬起眼皮对刘表道。

    淡淡的一句话,刘表无言以答,不管刘表怎么说自己的功德,还是不能否认自己逐渐冷却的心,这才是他一直安心治理荆州,带甲四十万却对中原置之不理的根本原因,而作为皇室宗亲,刘表无法用富庶百姓的借口,来搪塞坐视天子蒙难。

    最终,还是因为自己太过软弱,

    心中有愧,便无话可说,刘璋心里笑了一下,主动找自己茶台叙话的,却无话可说,刘表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似乎忘了自己正在战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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