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或许终究有覆灭的一天,但是跟着他至少能在青史中留下一个名字,而在荆州呢,难道我李严这一辈子就只能做一个县令吗?

    我早有离去之意,直到遇到先生,先生之才让李严佩服万分,我觉得只要跟着先生,就一定能在这乱世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可是现在,刘表老迈昏聩,蔡氏弄权,竟然要逼先生入绝境,先生若死,就算刘璋败退,荆州又能存得几日?

    先生也是寒门之人,为何要拼了性命去保荆北那些豪族,刘表不仁,我们不义,先生这次虽然战败,但是也让刘璋知道了先生实力,投效正当其时,李严敢保证,若先生投于益州,位必不在法正之下,也可施展平生抱负。”

    李严说完,看向徐庶,等着徐庶答复。

    月夜风高,士兵在一个个昏暗的火把下站岗,过了很久,徐庶才落寞地道:“良禽择木而栖,正方,你说得对,相比于刘璋,刘表确实不值得效忠,如果你要投效刘璋,你自去吧,我绝不会对主公提及的。”

    “那先生呢?”

    徐庶紧了一下剑柄,缓慢而决绝地道:“决一死战。”

    “为什么?”李严大声道,脸上充满不忿,徐庶的神情告诉他,徐庶也是赞同他的话的,人都有一死,就看怎么活着,与其为刘表殉葬,还不如跟着刘璋轰轰烈烈闯荡一番。

    可是为什么徐庶还是拒绝。

    “李严此生跟定先生,既然先生不去,李严也不会去。”李严见徐庶神色坚定,终于放弃劝说,将心中的不甘强压在心底。

    徐庶望着城楼下的黑暗,有些事情不便对李严提及,也不想对任何人提及,而徐庶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

    自己出生颍川,一个才子辈出的地方,到处都是墨韵书香,书生折扇于长街,才子吟诵于山野,亭台对赋,小桥笑谈天下。

    无数与徐庶同龄的小孩,都在书院读书,有夫子教学,有书简练字,可是徐庶和他们不一样,自己出生寒门,庶族中的寒门,一个在这个时代注定无法出人头地的寒门。

    徐庶从小很爱读书,可是家里买不起书简,买不起笔墨,更没钱送徐庶上学,徐庶只能趴在书院外听那些锦衣玉带的学子们吟诵诗经春秋大赋。

    徐庶也不知遭受了多少次毒打,被那些学子多少次嘲笑,被家里人视作不知自重,不自量力,不务正业,可是徐庶依然坚持,直到书院的夫子都认识了他,勒令他从此不得踏入书院百步之内。

    那一夜,徐庶刻骨铭心,徐庶哭了很久,这是徐庶记忆中自己唯一一次哭泣,哭自己为什么生在庶族,为什么家里贫穷,为什么世态如此炎凉,为什么世人如此势力。

    那一刻,徐庶甚至觉得家人说的是对的,自己作为庶族寒门子弟,就不该痴心妄想读书成就功名大业,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务农,插秧,收稻,耕田,挑大粪。

    而也是在那一夜,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改变了徐庶的一生。

    他为自己完成了读书的梦想,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和那些贵公子一起坐在了书院里,他还教自己洞悉天下的本事,让自己对未来充满信心。

    后来母亲病重,也是他慷慨解囊,不但为母亲治好了病,还医好了多年的沉疾。

    从那一刻起,徐庶就觉得这一生都卖给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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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能掐会算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司马徽。

    自己原名福,后来因为一个友人被辱,怒而杀人,从此改名为庶,那名友人与自己一样,同为庶族出生,心怀大志,却不能进书院读书,没有夫子教学,徐庶与之同病相怜,便将从书院和司马徽处学来的转教于他。

    友人被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是庶族,写了一篇徐庶看来堪称绝佳的文章,传看于众士子,就被一名嫉妒的世族子弟羞辱。

    徐庶杀人后改名为庶,也算是对身份的一种自嘲吧。

    司马徽不但资助学资,救治母亲,还在自己杀人后收留自己,如果没有司马徽,自己这一生不知会有多么不堪,现在他让自己来投效刘表,自己又能说什么?如果自己死了,就算是对恩人的报答吧。

    夜风时劲时缓,吹拂不绝。

    “今日你去见刘璋的结果如何?”徐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来,神色平静如常。

    李严沉吟了一下道:“刘璋那厮太可恶,收了礼物却不肯答应我们的条件,竟然只答应缓攻五日,这五日分明是为整顿军队之用。”

    徐庶点了点头,叹道:“刘璋崛起太快了,其人性难以被人把握,这半年里刘璋的表现,与前几年判若两人,我还是没琢磨透他,听说刘璋曾为了萧芙蓉与群臣翻脸,原本以为他是一个抛不开儿女情长的性情君主,所以特地备下了让萧芙蓉钟情的礼物,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又一次低估他了。”

    徐庶笑了一下,长声道:“一代枭雄,又不拘于常理,难怪他能在逆天而行的道路上走这么远,正方,你的眼光没错。”

    李严眉毛一蹙,拜道:“先生,既然李严说了跟着先生,先生要留在刘表帐下,那我就不会再动投靠刘璋的心思,现在我只想知道,刘璋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又用骑兵监视我军,只要我们撤退,小股部队必被骑兵歼灭,撤退多了,白川城不保,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动城头旗帜。”徐庶转身向城梯走去。

    “就这么简单?”

    徐庶提剑走下长梯,感受着换季的大风,一片清凉,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朗声道:“剩下的,那就看天意吧,看天决定我们生还是死。”

    …………

    川军休整完毕,张任率领大军攻打白川城,刘璋与法正站在高高的山脊上,俯视着整个战场。

    冲城车,投石车,井栏,一排一排地被推向城楼,士兵呐喊着冲向白川的城门,高沛挥舞着大刀,身先士卒,在连弩阵的掩护下,沿着云梯攀爬,直上到距离城头半米左右,城楼上弓箭桐油齐下。

    亲兵高举着盾牌为高沛掩护,还是沾上了火油,身上起火,高沛不管不顾继续登城,一刀挑下一个荆州士兵,爬上城头,与荆州兵血战在一起。

    城头缺口被打开,就在这时,川军后方突然杀来三支荆州兵马,从三面向川军突入,川军后阵大乱。

    “高将军,后方又乱了,撤退吧。”副将劝道。

    “不,我不撤。”高沛连砍几名荆州兵,带着身后的亲兵继续拼杀,副将一刀刺死一名敌兵,边战边道:“不行了将军,没有后队支援,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城头徐庶看见川军突破了城防,调集后备队向高沛围攻,眼看一大群敌兵压过来,副将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拉住高沛就往后拖。

    山脊腰上一小块平地,刘璋坐在草地上,捶着爬山累酸的腿,看着如潮水般撤退的川军,一边捶腿一边对法正道:“孝直,这是我们第几次撤退了?”

    “记不清了。”法正摇摇头:“攻城已经三天了,小小的白川城,竟然守了这么久,徐庶这个荆襄名士名副其实啊,竟然用五天时间在树林中筑起了一座大寨,不但将白川城内的兵力分散开来,还与白川城形成掎角之势,城防兵力调配有度,一时之间,恐怕难以攻下。”

    川军休整了五日,而就在这五日间,徐庶利用川军的游骑大多在西面和北面,偷偷派人出城,在南面树林就着地势,打桩架木,白川城头的荆州军旗数目一直未变,成功地瞒过了川军哨骑。五日后荆州兵砍尽周围树木,一座大寨耸立在川军眼前,让川军将士都是一惊。

    “你看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间能攻破白川?”

    “十天到半月吧。”法正想了想道,现在川军无论士气兵力还是兵员素质,都占优势,荆州兵靠着低矮的白川城,就算有大寨互相呼应,也绝不可能守太久。

    “半月。”刘璋默念一遍,望向远方的战场。张任已经在重新组织兵力,准备下一次进攻,刘璋淡淡地道:“多等十五天倒是无所谓,我们骑兵监视着荆州军,他们想跑也跑不掉,不过就怕夜长梦多,徐庶何等人物,会这样死脑筋守十五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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