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连夜启程,东州兵的整合越快越好。”
“是。”
待黄权出去后,王累忧心地对刘璋道:“主公,我还是觉得我们的计划太冒险了,先不说黄公衡能否整合东州兵,主公亲赴涪城,不是自陷危境吗?”
刘璋冷声道:“王累,你已经谏过很多次了,你是文官,谨小慎微是你的长处,但却不能用在军事上,赵韪是一天一天坐大,而本官就像冬季水池里的鱼一般,水越来越浅,迟早被赵韪挤压得没有一丝生存空间,所以赵韪越早反叛越好。
可是现在不是赵韪反叛的最佳时机,本官还控制着两万以上的军队,牢牢掌握着成都地区,赵韪一定还想韬光养晦、积聚实力,他不反,我们就逼他反,他不是将触手伸到涪城吗?我就去把他的指甲给拔了,如果他还不反,我就断了他的粮草。”
刘焉至少有一件事是正确的,所有军队的粮草统一由成都供给,所以赵韪五万大军的命脉在刘璋手中,这也是赵韪一直不敢造反的原因。
江州,赵韪狠狠将一张羊皮卷拍在桌上,大发雷霆,“岂有此理,我在前方征战,刘璋却在后面羁押我弟,还要我回成都复命,分明不安好心。”
部将庞乐道:“没错,将军,你可千万不能去成都,刘璋这是忌惮将军,要对将军下手了。”
赵韪怒声道:“可是自前日起,刘璋小儿就断了我军粮草,如今我军粮草不够半月之用,我不回成都,难道数万大军都饿死不成?我就奇怪了,刘璋一向懦弱,怎么会突然对本将发难”
另一部将李异道:“刘璋欺人太甚,将军,不如我们索性反了吧。”
赵韪摆摆手道:“诸事不备,粮草无继,我们用什么反?巴西太守庞羲态度不明,他手下有两万大军,若是他站在刘璋一边,我们胜负难料。”
“难道坐以待毙不成?”庞乐急道。
李异突然邪异地一笑道:“将军,我倒有个主意,多管齐下,可保万全。”
“哦,说来听听。”赵韪和庞乐都竖耳倾听。
“将军,我们现今若是反了他刘璋,军队我们占优,成都断然抵挡不了我们大军,唯一可虑者三,一是巴西太守庞羲,此人与将军地位相同,手下有两万重兵,举足轻重,可是庞羲此人,惯于投机,如果我们造反,他想的一定是帮助胜利者,获取最大利益,所以只要我们加以劝说,必能叫他按兵不动。”
赵韪点点头,以他对庞羲的熟悉,深以为然,示意李异继续,李异接着道:“第二虑乃是粮草问题,粮草为军队根本,刘璋控制了成都的粮草就以为控制了我军命脉,其实不然,依附将军的官员遍及益州南部,这里地主豪绅众多,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就有数不清的钱粮,至少支持到打败刘璋没问题。
第三虑,外部问题,我们发兵成都,很可能遭到荆州干涉,还有五溪蛮众,也对益州南部虎视眈眈,这两股势力若在我们大军外出,围攻我们后方,甚为可虑,但是当初刘璋曾与荆州交恶,只要将军修书一封,刘表必知厉害,相对刘璋,说不定刘表更希望将军入主益州,而五溪蛮更是目光短浅,只要将军许以钱帛,可保江州无虑。
此三虑得解,将军入主益州几成定局。”
李异侃侃而谈,听得赵韪连连点头,大声道:“正和真是吾之张良,待本将得了益州,你和庞乐都是中郎将。”
“谢主公。”李异与庞乐一起下拜,胜利仿佛既在眼前,两人已经改了称呼。
成都州牧府,刘璋聚集文武议事,环目四顾,刘璋淡然言道:“本官招赵韪入成都,赵韪却迟迟不至,你们说说,他是何居心?”
殿中众文武议论纷纷,成都县令于安上前道:“主公,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将军没有入城复命,想来是战事紧急,亦或是身体有恙,都殊未可知。”
刘璋心中冷笑,赵韪的确是称病不朝,我都没说你倒知道,心里暗暗记下了于安这个名字,又道:“本官也觉得赵将军劳苦功高,既然赵将军身体有恙,不便远行,那本官就亲去涪城迎他,你们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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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庸主与雄主
“万万不可。”刘璋刚说完,一个大臣就站出来,正是门功曹王甫,王甫激愤地道:“主公乃万金之躯,岂可轻赴险地,如果一定要迎赵将军,请主公派一心腹将军即可,赵韪将军若知主臣礼法,就该来成都面见主公。”
于安看了表情淡然的刘璋一眼,站出来冷笑一声道:“王功曹,你这话什么意思?涪城乃主公辖地,“险地”二字从何说起?难道王功曹是想挑拨主公的主臣关系吗?”
“你……”王甫气的说不出话来,谁都知道涪城紧邻赵韪的控制区,如今刘璋羁押赵穗,很可能逼反赵韪,可是这些又偏偏不能挑明。
刘璋看了一眼满堂文武,点点头道:“于安说的有道理,赵韪将军对本官忠心耿耿,断无可虑,王甫言语污蔑赵将军,罪无可赦,来人啊,押下王甫,听后发落。”
“是。”两名军士上前,押了王甫就走,于安冷冷一笑,“迂腐之辈,自取其辱。”
王甫被军士拖着,一边大喊:“主公,涪城危险,千万不可去啊,千万不可去啊……”
王累看着被押走的王甫,正要对刘璋说话,刘璋一竖手,示意王累噤声,又对堂下道:“还有谁反对我去涪城?”
文臣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了王甫下场,都不敢说话,这时偏将军张任站出来道:“主公若去涪城,请允许末将随驾。”
刘璋放眼一看,这张任英气满面,倒像一员虎将,历史上也是有名的忠臣,刘备入蜀,少有不变节者,而刘备诚意相招的张任,却宁死不降,遭斩首后,刘备感叹其忠,厚葬于金雁桥侧。
刘璋点头道:“张将军忠勇可嘉,准。”说完看向另外两人,一个是别驾从事张松,一个是军议校尉法正,这两个人是历史上怂恿刘备入蜀的,对刘璋的忠诚度严重不及格,可是二人无疑是蜀中少有的俊杰,不效忠刘璋这样的昏庸之主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的刘璋就想看看这两人有无效忠自己的可能,如果现在的自己能让二人归心那是最好,如果这二人得到重用还心生异心,那不管你多有才华,也绝不能留。
“张松,法正,你二人觉得本官去涪城的决定如何?”刘璋沉声问道。
张松眼珠子一转,上前道:“张松当然遵从主公决断,不过主公毕竟万金之躯,蜀中如今虽然大治,但也不乏宵小之辈,主公当多带随从护卫,以策安全。”
这张松说话倒是滴水不漏,刘璋又问法正道:“法正,你有无意见?”
法正沉默半响,朗声道:“臣反对主公前往涪城。”法正说完,立刻引起一片臣僚侧目,连张松也对他使了使眼色,不明白一向聪明的法正,怎么会如此不辨情势。
“恩?”刘璋没想到法正如此直接,冷冽地看了法正一眼,厉声道:“法正,难道你也要挑拨本官与赵将军关系吗?你以为州牧府的大牢已经满了吗?”
刘璋严词厉色,张松急忙拉了拉法正衣袖,法正却不为所动,不管不顾地道:“主公,臣闻周礼,上下有节,如今赵将军称病不朝,不论真假,已失臣礼,主公再亲赴涪城,有失主公威仪,是故法正不敢不谏,若主公责罪,臣愿受牢狱。”
法正说的慷慨激昂,刘璋一时倒摸不清这法正心思,现在刘璋基本可以确定了,于安是赵韪一党的,张松是个滑头,以张任为首的武将没参与派系之争,而其他大臣都是墙头草,有了这些信息就已经够了。
刘璋从座位上站起来道:“亲赴涪城一事,势在必行,不必再谏,本官现在宣布三道命令,第一道升于安为治中从事,随同本官前往涪城,第二道,张任升任帐下督护,领军五千,接领涪城防御,第三道三日之后,前往涪城,迎征剿五溪蛮的赵将军回成都,张松,法正随行。”
“遵命。”众臣工一齐应答。
刘璋撩衣走出大殿,王累跟在后面道:“主公,王甫一片忠心,虽然不理解主公深意,却也不该被羁押,还请主公从轻发落。”
刘璋笑了一下道:“你见我发落他了吗?前往涪城之前,我会去看他的。”
张松与法正联袂走在大道上,张松急切地对法正道:“孝直,你今日怎么如此轻率?不但惹得主公不高兴,还得罪了赵韪,你这不是两面不讨好吗?”
法正笑了笑,颇有深意地道:“永年,你觉得赵韪能成事吗?”
张松沉默一会道:“不能,赵韪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却没有蜀中民众支持,心生异心,迟早败亡。”在看人这一点上,张松还是颇有心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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