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沙摩柯一下站起来,提起铁蒺藜一步跨到了扎卡面前,如铁塔一般的身躯把扎卡罩了起来。
后面几个酉溪的蛮首也跟着围过来,愤怒地看着扎卡。
扎卡看着杀气逼人的沙摩柯,恐惧地道:“沙,沙摩柯,你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我杀了你个王八蛋。”
沙摩柯铁蒺藜就向扎卡砸过去。
“好了。”冶无铁坐在主位,大吼一声,沙摩柯对冶无铁大声道:“大王,这个狗东西侮辱少领主。”
冶无铁铁青着脸站起来,对沙摩柯道:“芙蓉她的确是跟在了刘璋身边,他说的是事实,我们刚经历挫败,难道就要内乱吗?”
沙摩柯不甘心地转过头,眼光如剑地盯着扎卡,一字一句地道:“羞辱我可以,要敢再说少领主一句,你脑袋就得搬家。”
沙摩柯愤恨而退,其他酉溪头领也威胁地看了扎卡一眼,冷汗冒出扎卡太阳穴,扎卡呼吸沉重,小声“哼”了一声,心跳直到沙摩柯站回原位,才从急速转为平稳。
冶无铁看了扎卡一眼,冷声对扎卡的月溪领主道:“叫你手下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冶无铁翻脸无情。”
月溪领主瞪了不识时务的扎卡一眼,明知道萧芙蓉是冶无铁女儿,还敢口无遮拦,这不找死吗?
冶无铁坐上主位,环视了大小头领一眼,沉声道:“我女儿萧芙蓉,早就嫁给了刘璋,女嫁从夫,这不止在汉地,在我们五溪也是一样的,她现在跟在刘璋身边,别说没对我族人动手,就是真动手了,你们有何话说?
我酉溪勇士沙摩柯,自汉中之战,跟随刘璋转战千里,大小战阵无数,我五溪人都不是冷血铁石,就算没有投效,感情还是有的,不与刘璋作战,这是沙摩柯的义气,我们谁也不能逼着他。
我冶无铁,既是刘璋的岳父,也曾经受过他救命之恩,这些我都不会忘记,但是我更不会忘记自己是五溪之王,刘璋的政令,虽然算不上敌对,但是对我们五溪的削弱显而易见,我冶无铁需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巫溪三千勇士被黄月英羁押,虽是巫溪擅自出兵,但这不止是巫溪之耻,也是我们整个五溪的耻辱,作为五溪之王,我应该铭记耻辱。
现在五溪刚经历夏秋的炎热,又经历严冬的冻雪,没有粮食,作为五溪之王,我应该为我们所有五溪的族人谋一条生路。
但是谁以后要是再敢计较我酉溪与刘璋的关系,拿这些说三道四,口出污秽之言,要么你们就推一个新大王出来,要么,说话的人就和我冶无铁战一场,死生不论。”
冶无铁冷眼看着众人,众人都沉默,宝金率先向冶无铁拜道:“我巫溪擅自出兵,实乃恨意难消,但绝没有对大王不敬的意思,更从来没有怀疑过大王对五溪的义气,我宝金必誓死跟从大王。”
“我等誓死跟从大王。”众蛮人头领一齐参拜。
“好。”冶无铁站起来,大声道:“我五溪人团结齐心,何惧于艰难。”
就在这时,一名蛮兵来报:“报告大王,外面少领主叫阵,让大王与刘璋一叙。”
众头领议论纷纷。
“好了,知道了。”冶无铁挥挥手,对众头领道:“黄忠乃川军第一勇将,悍不可当,川军训练齐整,短时难有突破,我现在就出去见见刘璋,听他有何话说。”
川军擂鼓三阵,蛮军依依呀呀涌出一队人,簇拥着冶无铁来到阵前。
刘璋跨马而出,冶无铁将兵器交给一个蛮兵,与阿布一起走了出来,到了阵中,刘璋和萧芙蓉下马,隔着两丈的距离,刘璋对走来的冶无铁喊道:“大王,为何犯境?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冶无铁道:“那皇叔又为何抓扣我三千勇士,拒不放还?我们兴兵来讨,难道有错吗?”
刘璋轻声一笑:“那大王难道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五溪三千勇士吗?”
冶无铁一时哑口无言。
刘璋道:“敌军犯境,不抓了难道放了不成?我汉室有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三千人本侯没直接杀掉,已经够客气的了。”
“刘璋,我们来不是与你做口舌之利的。”阿布大声喊道。
刘璋笑了一下,对冶无铁平和地道:“大王,本侯向来不和敌人废话,但是你是例外,一来你是蓉儿的父亲,也是本侯的岳父,二来,本侯觉得川军与五溪之间,没有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必要。
打开天窗说亮话,五溪这次下山,无非就是因为遭了灾,没有粮食,我们大可以好好谈谈,商量出个解决办法,但是如果像大王身边这位勇士一般,不愿与本侯逞口舌之利,那本侯的十万大军,就奉陪了,大王仔细思量。”
刘璋说着就要上马,萧芙蓉向冶无铁焦急地喊道:“阿爹,谈谈吧,夫君他没有恶意的,你们不要打起来,女儿求你了。““萧芙蓉恳求地望着冶无铁,秀气的额头紧皱着,紧紧抱着的白玉剑显示了萧芙蓉心中的焦急。
冶无铁看向阿布,阿布犹豫一下,的确,现在粮食才是头等大事,五溪现在可以和川军斗狠,但是数万川军不是纸糊的,是那么好打败吗?五溪现在打仗,没人打猎,粮食更加紧张,一个月后怎么办?就算打赢了,五溪的人也活不下去。
阿布低下头,冶无铁向刘璋喊道:“皇叔留步,冶无铁愿与皇叔开诚相谈。”其实冶无铁心中也一直不想和川军打仗,只是下面大小头领的压力和粮食的压力,他作为大王不得不为。
刘璋和冶无铁盘膝坐在草地上,萧芙蓉和阿布隔着一丈距离侍立侧后。
“皇叔,多谢你照顾小女,这次回来,我看她性子收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野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没先提起兵事,刘璋没想到冶无铁先说了萧芙蓉,笑笑道:“大王客气了,我倒要向大王表示歉意,蓉儿跟了我以后受了很多苦,恐怕他都没有跟你提及。”
冶无铁摆摆手,“听到皇叔这样说,说明皇叔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女儿的,那我也就放心了,这一战不管谁胜谁负,我都希望皇叔不要对小女生出芥蒂,她是真心向着皇叔。”
刘璋笑了一下,过了一会,抬起头对冶无铁道:“大王,我们真的要打吗?没有回旋余地吗?”
“如果皇叔不还回那三千……”冶无铁说着顿住,看着刘璋淡淡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在说废话,叹了口气道:“正如皇叔所说,我们五溪连逢灾难,人无口粮,再加上大小头领早对族人流失不满,口粮问题不解决,这一战就算我不想打,也阻止不了。”
“明白,无可厚非。”刘璋道:“可是,如果我能解决蛮人的口粮问题呢?”
“皇叔能解决?”冶无铁一惊,旋即又苦笑一下:“我知道皇叔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他们收入汉土,第一,收蛮人入汉土,大小头领不会答应,二来,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离开五溪,要为生存离开五溪的,只占五溪的很少一部分人,皇叔的办法,不可行啊。”
刘璋望了一眼对面的蛮军大阵,对冶无铁道:“大王说得不错,我的办法就是把他们迁入汉土,其实我觉得,五溪的族人,不同意迁移,就是三个原因。
第一故土难离,谁愿意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第二故人难离,五溪人结群而居惯了,谁会想突然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第三,头领们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勇士,勇士的数量,是一个部族的力量象征。”
刘璋缓了一口气道:“本侯觉得可以为大王解决第二和第三点,以前我益州一直与荆州不和,常在两州交界发生争端,所以这一带人口稀少,但是这并不表示这一带缺少肥沃的土地。
从涪陵到临江,有乌江长江两条大江,支流密布,沿岸都可开垦良田,但是却没有太多汉人。
我的意思是,五溪人如果难离故人,可以一个寨一个寨的迁移,一个洞一个洞的迁移,都迁居到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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