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阎圃要找我们商议,多半是要我们配合管理汉中的。”

    “那还有假,没了我们,这汉中能治理下来吗?”

    老头子们七嘴八舌进到内堂,却不见阎圃,只惊讶于阎圃府外守卫松懈,内部却是兵甲林立,让这些多年不见刀兵一直安享太平清福的老爷们心惊不已。

    就在老爷们坐定的时候,内里转出几个人来,当看到第一个身影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了起来,惊疑不定,正是他们口中快死了的刘璋。

    刘璋面带微笑,随意坐到主位上,内堂的气温降到冰点,仿佛比外面的漫天大雪还冷了几分,,老爷们战战兢兢地望着刘璋,生怕他马上笑容一没,立起杀机。

    刘璋两手把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挥手,“嘭”的一声,一个老头立刻趴在了案几上,阎圃关切的上前道:“杨三爷怎么了?”

    这时一批府丁端着茶走了进来,杨三爷才知道刘璋的意思是上茶,扶了扶帽子,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刘璋拿起一杯茶,见诸人坐定,一边喝茶一边淡淡的道:“诸位汉中元老,看到本官还能喝茶,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在座诸位,有多少人觉得本官快死了?”

    “草民不敢。”

    “不敢?”刘璋轻笑一声,对着杨三爷道:“你叫杨三爷啊,我觉得三爷就一定认为本官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进门的时候春风满面,见到本官就像发霉的玉米一样?”

    “草民惶恐,草民惶恐啊。”虽然不知道玉米是什么,但是也清楚刘璋的意思,杨三爷只感觉浑身掉进了冰窟窿,一个狗爬跪到了大堂正中。

    “好了。”刘璋挥挥手让杨三爷起来,放下茶杯道:“今天叫大家来,没别的意思,就是问大家两件小事儿,一个呢,是问大家愿不愿意支持本官的四科举仕,愿不愿意支持本官的土地令和限价令……”

    “草民等鼎力支持州牧大人政令。”刘璋话还没完,老爷们就争相下拜。

    刘璋笑了一下,淡淡地道:“那好吧,姑且认为你们是真心的,第二件事儿,大家是否支持我诛杀杨氏嫡系?”杨家自认数百年前的杨朱后人,而杨松一支更自认为是长子嫡系。

    “草民必定鼎力支……”杨三爷朗声喊完,才发现其他人都没跟着喊,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孤零零的回荡在大堂,而马上反应过来的杨三爷,汗水珵的一下就出来了。

    老爷们不敢答话,也不敢看刘璋,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来人,上笔墨。”

    士兵们端着一盘盘书写用具呈到各位老爷面前,刘璋起身走下台阶,背负双手道:“我让你们自由选择,支持本官新政,支持诛灭嫡系杨族的写下保证书,等我一杯茶喝完没写的,本官默认为不支持。”

    刘璋知道保证书对于这些人来说,连个屁都不如,刘璋也不指望今后这些人忤逆,用这个东西充当什么证据,但这却是一种屈服的形势,只要他们写下了保证书,就说明在今天,他们向威权屈服,向杀戮屈服,向他刘璋屈服,这种心理上的震慑绝对是能留下阴影的。

    老爷们颤抖着双手接过笔墨,刘璋手一伸,王绪递上一杯茶,老爷们紧紧握着毛笔,不用看仿佛都能想到刘璋茶杯里茶水的满度。

    “州……州牧大人,草,草民不会写字。”一名老者战战兢兢地道,杨家嫡系虽然傲慢,但与旁支牵扯太多,而且关系也复杂,就算对嫡系一千一万个不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嫡系覆灭,老者希望这个借口能让自己蒙混过关。

    “拉出去杀了。”刘璋看也没看老者一眼,一边喝茶一边冷声说道。

    “是。”

    两名士兵涌上,老者大惊,急喊道:“大人,草民会写,草民会写,草民马上写。”

    “你没机会了。”

    两个士兵拉出老者,很快堂外传来一声惨叫,一众老爷都吓了一跳,几个人的笔掉在地上,紧张地捡起来,终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了下来。

    刘璋拿起竹简,看了一眼那些歪歪扭扭的字,随手丢到一旁,“如此,本官就姑且认为你们都是支持的,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给你们三个时辰约束你们的族人,从今天黄昏开始,两天之内不能出门,店铺歇业,农事暂停,凡是两天之内出门的杨氏子弟,本官一律视作聚众叛乱处理,好了,散了吧。”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七天,还没有一点停的迹象,汉中通往中原的路几乎都被断绝了,许多汉中百姓像往年一样,都习惯地猫在了家里。

    可是今年有些不一样,南郑城里的百姓发现许多米粮布匹店,莫名其妙的提前关门了,其他县、关、邑守卫明显增加了许多,百姓从小窗里,都能看到士兵游动,这些敏感的百姓隐约觉得有事发生,也都窝在了家里。

    杨老爷子也对这种状况感到奇怪,就在这时,杨聪从门外闯进来,杨老爷子疾声问道:“聪儿,打听到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州牧府因为刘璋重伤,派人搜捕凶手?”

    杨聪摇了摇头,急切地道:“老爷子,恐怕大事不好,虽然那些同宗的人没有明说,但是应该是刘璋要对我们下手了。”

    “对我们下手?我们杨家数千人,刘璋敢吗?”

    “老爷子忘了江州之事乎?”

    杨老爷子一下跌坐在桌案上,血色全无,良久道:“就算如此,刘璋凭什么杀我们?他有证据证明那些刺客是我们派的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杨聪急道:“无论如何,屠夫刘璋欲对我们不利是事实,老爷子,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走?去哪?现在每道关隘都驻守了比平日多三倍的重兵,大雪封山,走得出去吗?再说就算我能走,那些族人都走得掉吗?如今的办法只有一个,聪儿,你无论如何,就算刘璋真杀了你,也不能透露出是我们派的刺客,只要我们咬着不松口,刘璋就对我们无可奈何。”

    往往豪门世族,将家族看得比自己要贵重的多,杨老爷子也是如此,宁愿牺牲一些人,包括自己,也要保全整个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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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尤不知足

    仿佛一场大战一般,夜幕一落,汉中两万士兵出动,涌入各县各邑开始对早已定位好的杨氏嫡系族人实施抓捕,杨氏族系太过庞大,以至于各县邑士兵的火把彻夜未熄,百姓们也一夜未睡,趴在窗口看街上那些疾步穿梭的士兵,还有那些被穿成一串一串的杨氏族人,尽管问心无愧,也害怕那些虎狼之兵突然涌入自己的房屋。

    直到第二天午时,抓捕行动才算完成,四千多杨氏族人被抓到了南郑南郊,在厚厚的雪层上面一排一排的跪伏着,杨氏旁系的领袖们被请到一旁观礼。

    有了江州的先例,这些杨家人已经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心中的害怕和身体的寒冷融合到一起,许多人嘴唇还哆嗦着,身体却已经失去知觉。

    刘璋缓步走上搭建的石台,阎圃上前大声宣道:“杨氏家族,忤逆作乱,前有杨松残害天师道前任天师张修,挟持天师张鲁割据汉中,牧守念在杨松有献降之功,不愿牵连老幼,然杨氏家族不思收敛,心怀怨恨,伏刺客而谋州牧,牵连朋党,意图不轨,天理难容,赐以诛族之刑。”

    “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我等毫不知情啊。”

    那些快被冻僵的子弟,拼着全力高声呼喊,刘璋全当没听见,这时杨老爷子高声喊道:“州牧大人,你说我们杨家设伏刺客,有何凭证?”

    刘璋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慢步走下台阶,眼睛向跪伏的杨氏族人一排一排扫去,当看到杨聪时,杨聪全身肌肉都绷紧在一起,心里想象着如果刘璋要盘问自己,会施加哪些酷刑,自己能否受住,以至于全身发冷呼吸困难。

    就是刘璋这一眼,杨聪已觉得是世上最难忍受的煎熬,这一刻他完全后悔了当初的冲动举动,自己都想不到当初为什么会愚蠢到去惹刘璋这个屠夫。

    刘璋的目光却没在杨聪身上停留,慢步走到旁观的旁系杨族领袖面前,对着这些麻木的老者朗声道:“诸位老大人,杨老爷子策划谋害本官,聚集朋党,意图不轨,是你们知悉后,昨日清晨,集体来呈报郡府的,杨老爷子要证据,现在是否有人要改口供?站出来,本官,欢迎。”

    刘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每一个字却都像透着寒意,这些坐着的杨族领袖们本来都只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听了刘璋的话,都心惊地望着刘璋,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时候只要有人说个“不”字,立刻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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