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杀了四名婢女,毫不停歇,他要抢的是城门,眼见川军士兵已经在关城门了,立刻上前,长剑再次向孙尚香刺来,准备杀了孙尚香,立刻冲进城门内,砍杀关城的川兵。

    孙尚香被王越一击,巨大的力量直达肺腑,已经受伤了,虎口发麻,连剑都拿不稳,眼见王越再次攻来,再无反抗之力,只能闭目等死。

    这一刻,孙尚香只希望如果世族窃取了大哥的基业,川军最终能诛灭江东世族,为自己报仇。

    “铿。”

    一声金属的响声,王越的长剑再次被挡住,孙尚香睁眼一看,只见一名虎背熊腰的武将用长剑挡住了王越的剑,正是周泰。

    “孙小姐快进城。”周泰大喝一声,随着这一用力,嘴中喷出一口鲜血,王越的力量超过了周泰的想象,挡住这一剑,周泰也同样受伤,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孙尚香没有废话,知道周泰也同样挡不住王越,拼着内伤冲到了即将关闭的城门。

    “泼油。”

    几名跟随周泰的士兵都带了一个桶,随着周泰令下,里面的桐油泼了出来,后面射来一根火箭,那些小车被火焰席卷,顷刻冲天而起。

    就在短短的时间,周泰胸口又被王越划了一剑,见火燃起来,周泰立刻后退,在城门关闭的一霎那进入了城内。

    两名士兵没来得及进城,被王越杀死,油桶滚在地上,王越提着剑就要杀进城中,里面十几支利箭从仅剩一尺宽的城门缝射出来,王越一把抓住五根,避开其余的箭矢,刚刚稳住身形,城门已经关上。

    瓮城内乱成一团,暴民,川兵,王越的匈奴骑兵夹杂,彼此混战踩踏,血腥味迅速弥漫。

    “通知吴将军和曹彰将军前来西城汇合,立刻清理瓮城,连夜进攻,不下瓮城,绝不撤退。”王越站在城洞中大声下令。

    “全力把守瓮城,向少主公请援。”周泰登上了城楼,大声呼喊。

    “周将军,我们好多兄弟困在瓮城中,被匈奴骑践踏,难道不放他们进来吗?”一名将领对周泰急声说道。

    “难道你疯了吗?”

    周泰看了那将领一眼,将领低下头,露出痛苦的神色,瓮城中困住了数千川军,现在和那些暴民匈奴骑搅在一起,匈奴骑正在驰骋砍杀,川兵不断倒下,瓮城城楼剩下的人不足两千,什么防守设施都还没来得及建立。

    瓮城的川军趁着匈奴骑还没完全控制瓮城,加紧布置城防,周泰转身对孙尚香道:“谢谢你了,孙小姐,要不是你,长安城已经破了,八万敌骑入城,万事皆休。”

    “还是晚了一步。”孙尚香紧皱秀眉,眼睛直直地盯着瓮城中那些被杀的川兵,本来她来向川军报信是出于个人私利,报仇的希望只能着落在川军身上。

    但是现在看着那些匈奴骑呜呜叫着杀死川军士兵,川军步兵在瓮城乱作一团,毫无抵抗之力,心里也有些心揪,而且四个婢女死在王越手上,心里充斥着恨意。

    孙尚香突然抬头对周泰道:“瓮城守得住吗?”

    “难了。”周泰叹息一声,紧紧握住剑柄:“这次曹彰和吴俊奇袭,我们本来准备就不足,现在那些防守物资都丢在外城了,瓮城什么也没有,看王越这架势,是要连夜进攻,太危险了,可能……”

    周泰没说下去,但是孙尚香从周泰脸上已经看到了答案,瓮城城墙比外城矮,防守设施不全,而且城上是有直接通道的,无论如何都是对匈奴军大大有利。

    别说这些客观的不利因素,光是王越那恐怖的武力,以前在长安,孙尚香听说王越率领吴俊的军队横扫匈奴还不信,直到刚才交手才知道王越的武艺多么登峰造极,不愧为一代宗师。

    周泰以前是江东军将领,孙尚香知道周泰是江东少数几个悍将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可能用刚才那种语气说话,连周泰都说不确定,那是真的万般危险。

    “攻城。”城下的王越拔出佩剑,缓缓指向瓮城城楼,匈奴军从瓮城下,城楼上各处向瓮城攻去,猛烈的攻城战开始,周泰和孙尚香同时站起来,拔出佩剑。

    西城瓮城失守的消息传到刘循耳中,刘循手上的佩剑一下掉落在地,虽然刘循是第一次指挥作战,可是对城防不是一窍不通,瓮城,能挡住多久?

    “少主公。”周不疑缓缓拾起佩剑,重新交到刘循手上,握着刘循的小手将佩剑握紧:“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

    “不疑哥哥,长安如果失守,怎么办啊?”刘循的声音中已经带着颤音。

    “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周不疑重复,可是旋即发现,就算自己智谋超群,这时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少主公,北城抽调一万人,加上我们的预备兵五千人,支援西城,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了。”

    长安不等于其他地方,这里是川军战略的核心,绝对不能舍弃。

    “不,先让将军赴援西城,我要见一次母亲。”刘循回过神来,传完令后立即下城。

    黄玥在搬运守城物资的地方,鼓舞士兵士气,刘循和周不疑到了,黄玥立刻迎上来,“循儿,听说西城出事了,是吗?”

    刘循点点头,突然对黄玥一拜,努力压制着泪水道:“母亲,循儿作战不利,长安可能守不住了,循儿愧对父王,愧对母亲,愧对川军将士,可是事到如今,循儿除了死,没有其他恕罪方法。”

    “循儿,你胡说什么。”

    “母亲。”刘循看着黄玥道:“循儿这就要去西城守城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但是川军不能没有储君,父王不能没有儿子,请母亲立刻带康弟从南城离开,到青泥隘口与张任将军汇合。

    如果长安城破,请张任将军护送母亲和康弟去汉中,循儿要为自己的无能恕罪。”

    “循儿。”黄玥看着刘循,脸上涌出悲意,从刘循四岁起,黄玥一直带着刘循,犹如亲骨肉一般,刘循因为出身就失去母亲,所以对刘璋很依赖,而之所以对刘璋依赖,也是因为没有母爱,害怕失去父爱。

    从小缺少安全感的刘循,几乎一天也离不开刘璋,看到刘璋在,他才能安心。

    如果不是黄玥,刘循根本不可能渡过这几年刘璋一直在外征战的日子,刘循将黄玥当母亲看待,黄玥何尝又不把刘循将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这时候几乎是诀别,黄玥怎么能不伤心。

    “母亲,我们不能走。”一个**的声音传来,是丫环荷花带着的刘康,刘康看向刘循道:“哥哥,我是父王的儿子,我要是这时候走了,将士们谁都知道城池守不住了,战意会更低,那样会更守不住的。”

    刘康定定地对刘循说着。

    刘循转眼看向刘康,弯腰摸了一下刘康因为常年生病很消瘦的小脸,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康弟,才不到五岁,我记得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只会写一些东拼西凑的所谓诗词,笨的要命。

    可是你现在就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比哥哥有出息,一定能继承父王的英明神武,不会像哥哥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康弟,你应该知道,为父王留下血脉,比任何事都重要,士气降低就降低吧,你一定要保着自己性命,如果你也有什么三长两短,父王回来会难过的,那哥哥的罪过也大了。”

    刘康望着刘循,或许这一生,他都不会忘记刘循今晚说的话。

    刘循说完转身,黄玥喊了一声:“循儿。”刘循回过头来,对黄玥笑着道:“母亲,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慈爱。”

    刘循带着士兵离去,周不疑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叠折子,交到黄玥手上:“夫人,对不起,这次军事布置是我策划的,不能怪少主公,周不疑这就去与少主公一起殉城,希望夫人将实情告诉蜀王殿下,给少主公留一个清白的身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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