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给我看看。”

    摊主吓得向后退一步,死死抱着毛皮不放,士兵却一把将毛皮从他怀中抢了过来,那摊主要抢,却被士兵死死摁住。

    李庆安接过黑豹皮,平摊在小桌上,他一眼便看到了豹皮上的伤疤,那是当年高雾用箭射穿的,后来修补过来,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种有箭孔的黑豹皮天底下只有一张,那是他李庆安十年前在凌山中猎到的,几经辗转,最后是落入李林甫手中,但在李林甫被抄家后,这块豹皮就进了皇宫,后来据说被李隆基赏给了宗室。

    现在怎么会落到一个农民的手中,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张豹皮在东市的大店里出现,倒也可以理解,但被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挂在木架上吆喝叫卖,而且还是在庙会的集市上,这就让人费解了,再看他怀中其他几张毛皮也颇为珍贵。

    “你这张黑豹皮要卖多少钱,我买了。”

    “我要....一百银元。”

    一百银元就要把这无比珍贵的黑豹皮卖掉,当年高雾可是要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他都没有卖,这个混蛋竟然只卖一百银元。

    李庆安立刻意识到,这块黑豹皮极可能来路不正,他正想盘问此人,但见不少行人已经围上来,路上有些拥堵了,便令道:“带上这个人,到城楼上去问话。”

    马车起动了,带着这个来历不明的摊主向城门而去,片刻,马车入了城,李庆安直接上了城楼,在一块城砖上坐下。

    几名士兵将那摊主带了上来,摊主已经知道了一点点李庆安的身份,吓得他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啊!”

    这个男子看外表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李庆安却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几分狡黠,李庆安指了指豹皮,问他:“我不杀你,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块豹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男子战战兢兢道:“这豹皮是.....我祖传之物!”

    李庆安脸一沉,“给我打二十棍!”

    几名亲兵拿翻男子,抡棍便道啊,木棍如雨点般落下,打得男子哭爹叫娘,很快,二十棍打完了,男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李庆安冷冷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你再不说老实话,我就将你以偷盗罪,当场处斩!”

    男子吓得面如土色,他只得交代了,“这些东西是我兄弟之物,他把东藏省在我这里,人却跑得不知踪迹,我家里正想盖房,就寻思着把这些皮毛卖掉,换点钱回来。”

    “你兄弟是做什么的?”

    “我兄弟....我兄弟....”

    男子嚅嗫着,不肯说出来,亲兵用棍子一戳他的棒伤,“说!”

    男子一咧嘴,痛得几乎晕过去。

    李庆安摆摆手,命亲兵暂时不要动他,他对这男子道:“你说出来,就算你兄弟犯罪,我也不追究你,给你钱去治伤,但前提是你要说实话,否则一旦我查出真相,我就让抓你去给兄弟顶罪。”

    男子再不敢隐瞒了,开始老实交代,“小人叫洪大宝,是东城外灞桥人氏,父亲是岐王佃农,岐王死后,我们一家就成了嗣岐王的佃农,小人有个兄弟叫洪三郎,原本是嗣岐王府上的家丁,嗣岐王一家逃到成都去后,就留我兄弟和其他几个家丁看守长安老宅,去年我兄弟从嗣岐王府中偷了一些东西出来,其中就包括这几件毛皮,他害怕官府抓,便逃走了,临行前把这几件毛皮给我,让我替他养儿子,说一年之内他不回来,这些毛皮就归我了,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这些毛皮对我也没什么用,我就想把它卖掉换点钱,刚摆下摊子,就被王爷看到,恳求王爷饶我一命。”

    说完,他砰砰磕头,李庆安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从嗣岐王府中偷出来,这个说法还比较靠谱。

    “这这些毛皮既然都是赃物,那就不是你的东西,按大唐律,你私藏赃物是要论罪入狱,但既然我答应不追究你,那就饶你一次,但赃物要没收。”

    李庆安吩咐亲兵道:“给他二十块银元疗伤,送他走吧!”

    几名士兵把男子架走了,李庆安轻轻抚摸着这块柔软的黑豹皮,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种怀旧的情绪,就放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戍堡岁月。

    旁边亲兵校尉见李庆安似乎对这块黑豹皮情有独钟,便笑道:“上将军若喜欢,就不妨留下来。”

    李庆安摇了摇头,对周围的亲兵笑道:“这块黑豹皮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当年我在凌山打猎赚钱,就差点死在这只黑豹的利齿之下。”

    他见亲兵们都一脸愕然,便起身道:“豹皮我留下了,现在回府。”

    他又对亲兵校尉吩咐道:“去一趟皇城,把宗正寺卿给我找来。”

    .........

    宗正寺卿李奕就是去年李庆安在洛阳太庙见到的那个‘宗族丐祖’,他混得落魄潦倒,但因为李庆安一次偶然逛太庙,使他彻底翻身,不仅被封为嗣江王,还荣升宗正寺卿,成了堂堂的朝廷要员。

    李奕为此对李庆安感激不尽,但他更害怕李庆安只是心血来潮提升他,使他刚刚得到的高官显爵成为过往云烟,为了保住自己的高爵厚禄,他整天削尖脑袋琢磨李庆安的心思。

    其实李庆安的心思很清楚,谁都知道,关键是李庆安怎么会看中自己,想了很久,最后李奕总结出三条结论:第一、他是现存李氏宗室中辈分最老的一个,连李隆基都要叫他皇叔,这个崇高的辈分使他在宗室中有足够的话语权;第二、他不是李世民的子孙,他祖父江王李元祥是李世民的幼弟,而李庆安是李建成的后人,这一点非常重要;第三、是他在太庙中做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宗室的事件,他当着李庆安的面,用李建成的灵牌替代了李世民。

    正是这三个原因是他能咸鱼翻身,一跃成为宗正寺卿,但李奕的头脑比谁都清醒,李庆安用他可不是让他做泥菩萨,是要他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只是李奕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前些天发生瑞兆事件时,他险些也头脑发热,在太庙中制造出一起瑞兆了,好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施行,就开始抓人了,让他暗暗庆幸不已。

    这也让李奕悟出一个道理,不要擅自做什么,李庆安需要他做事时,自然会找他,比如现在。

    李奕得到李庆安的召见,如一阵风似的赶来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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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宗室命门

    “卑职参见赵王殿下!”

    李奕恭恭敬敬地向李庆安躬身行一礼,脸上挂满了谄笑,如果不是辈分悬殊,他就恨不得跪下去了。

    “嗣江王不必客气,请坐吧!”

    李庆安的语气很客气,但他心中着实反感这个所谓的宗室长辈,不仅他反感,很多官员都委婉地告诉过他,这个从三品的宗正寺卿不是很合格,后来李庆安了解到了关于这个李奕的一些点点滴滴事情,令他头痛不。

    宗正寺本来就是个清水衙门,再加上宗室大量南逃,宗正寺一下子变成了朝廷最清闲的一个部门,假如这个这个嗣江王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就罢了,大家也不会说他。

    关键是他要给自己找事,去年年底他借口太庙大门腐朽需要修缮,申请进行更换修缮,当然修缮之事不用宗正寺插手,待修完后工匠们才发现拆下的大门不见了踪影,一些存放在太庙内的废铜料也踪迹全无,查了很久,最后才从皇城守卫那里得知,那些东西被李奕运走了,运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这件事让朝廷上下都目瞪口呆,从三品的高官啊!怎么变成了捡破烂的。

    今年二月,这个李奕又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他在长安放出消息,说一些宗室后人可能流落民间,宗正寺需要重新登记复查,说白了,他就是在卖宗室的名额。

    比如某个卖茶叶的李东主卖茶叶发了财,但此人又自卑商人地位太低,便可以给这个宗正寺卿一千贯钱,然后此人就堂而皇之成为某个宗室王爷的私生子,流落民间,在宗正寺里有记录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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