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其实就是在等他,他知道张通儒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安禄山必然会命安永真来杀自己,他一指前方,“小王爷现在就在十里外驻扎了大军,三将军为什么不去投靠小王爷?”
“小王爷来了吗?”安永真有些吃惊,小王爷的军队已经到了十里外,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前面可是有老八安远国的近两千驻军啊!
高尚笑了笑,“安远国将军已经投靠了小王爷,还有安契将军,他也表示愿为小王爷效力,现在只剩下三将军的军队,三将军,你我都知道,进军渤海国的燕军已经全军覆没了,燕军的危亡就在眼前,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最后害死王爷?”
“先生说得严重了吧!何以叫害死王爷?”
“王爷已经被张通儒所左右,现在军队都在小王爷手中,他还要和小王爷对抗,三将军想一想,如果是从前他会是这样吗?”
安永真略一思索,确实是这样,如果是从前,王爷肯定会顺水推舟,将军权交给小王爷,不会和既成事实为难,但现在他却死活不可交权,那结果肯定是父子相残,这里面必然是有张通儒的影响,很明显,王爷不仅眼睛失明,心也失明了。
其实安禄山也并没有完全被张通儒蛊惑那么严重,很多时候他还是自己的决定,比如派兵北去和契丹联合,就和张通儒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安禄山自己拍板。
但安禄山的这些失误,亲兵们却不愿意承认是安禄山糊涂,而是把责任推给张通儒,认定安禄山是受张通儒的蛊惑,安永真也带有这样的偏见,所以高尚才会利用安永真憎恨张通儒,想挽救安禄山的心态,来说服他。
这个说服非常有效果,安永真被说动了。
高尚见他心有所动,便又劝他道:“如果将军能投靠小王爷,那王爷就没有什么依凭和小王爷对抗了,那样,他就会软下来,放弃俗务,好好静心养病,更重要是,他们父子就不会相残,三将军,王爷看不清眼前形势,我们来帮帮他,这不很好吗?”
“这个.....”
安永真动心了,高尚说得很有道理,就像一个人发疯,拿着刀乱砍乱杀,这时,如果把他的刀夺下来,再把他关起来,发疯之人没有了武器和自由,他就会渐渐安静下来。
现在安禄山就是这个问题,他受张通儒蛊惑,已经失去理智了,如果他手中没有了军队,那眼前所有的危机都会消除,把军权转给小王爷,其实就是在帮大帅。
想到这,他点点头,“这件事让我再想一想,我会尽快答复先生。”
“好!我期待将军的佳音。”
安永真调转马头便向城内而去,他的一名手下低声问道:“将军怎么向王爷交代?”
“就说没追上,王爷并不会真的杀我。”
骑兵队渐渐远去,高尚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由有些得意地笑了,即使安禄山不肯,他照样能吃掉最后的五千精兵,他已经有了定计,就在今天晚上。
.........
虽然冰天雪地,道路行走艰难,但在柳城县以南约十里外白狼河边却开来了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他们驻扎了下来,率领这支军队的,正是安庆绪,他也接到了一名手下从渤海传来的消息,安庆和被杀,最后的两万燕军被契丹吞并。
这个消息便意味着燕军一共只剩下了三万六千人,其中五千六百余人驻扎在柳城县,这是安禄山的直属卫军,也是燕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骑兵,而安庆绪手中只有三万新兵,他当然要把这最后五千余人的精锐拿到自己手中。
营帐中,安庆绪正背着手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在等高尚的消息,高尚已经入城见安禄山去了,他希望能高尚此行能有所斩获。
“高先生回来了!”
帐外忽然传来亲兵的禀报声,安庆绪精神一振,连忙迎了出来。
“先生,如何?父王答应了吗?”
“一半好消息,一半坏消息。”
高尚走进帐坐下,他接过亲兵递来的热茶,痛快地喝了一口,驱逐身体内的寒气,他才对眼巴巴望着他的安庆绪笑道:“小王爷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先生先说坏消息。”
“嗯!王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小王爷的建议,坚决不肯把军权转给小王爷,说给谁都可以,就是不给小王爷,这是他的原话,后来还派人追杀我。”
安庆绪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父亲竟然这么固执,自己掌军权已是大势所趋,为了父子间不翻脸,他才派高尚去劝说父亲,没想到他还是不肯答应,居然给谁都不给自己,安庆绪的心被刺痛了,他不由捏紧拳头,暗暗咬牙道:“父亲,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父子关系我也不认!”
“小王爷不想听听好消息吗?”高尚微微一笑提醒。
安庆绪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连忙道:“先生请说,我险些忘了。”
“好消息就是安永真已经表态,愿意考虑投靠小王爷。”
刚才高尚给安永真说了一个谎,实际上另外两个太保并没有投靠安庆绪,他们都还没有接触,安远国驻军在南面,但他们过来时却绕过了安远国的军营,安永真没有想到这竟是假消息,上了高尚的当。
安庆绪大喜,安永真掌三千军,就是他父亲的禁卫军,如果他愿意投靠自己,那就大事可济,说实话,他父亲最后五千多精锐的战斗很强,他也没有把握用武力拿下。
“这是我的意外收获。”
高尚便将他路劝安永真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件事不能拖,一旦他和安契对质,就会发现我在说谎,从而怀疑到殿下的诚意,我们今晚上就要行动,接收安永真的三千军,控制住王爷!”
安庆绪默默点了点头,他一样也是急不可耐了。
“我们天黑后就行动,我的人正好今晚在南门当值。”
........
十一月的天黑得很早,没有太阳,天空阴云密布,夜幕降临了,夜晚非常黑,几十步外便看不清情形,借着夜色的掩护,安庆绪的一万军在严寒中出发了,他们走得很慢,天寒地冻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一直到亥时,他们才走到了柳城县南门,黑暗中,有人去叫门了,今晚在南门当值的守将叫做程新,是一名郎将,是五太保安契手下的一名将领,此人已经被安庆绪重金收买,安庆绪率军来营州,就是想通过他的内应杀进城去夺权。
今晚正好轮到他率领二百人守南门,他白天已经得到了安庆绪的约定,程新站在城头,见城外黑压压的安庆绪军队果然来了,便立刻下令道:“开门!”
城门缓缓开了,安庆绪的大军开始进城,程新跑下城来单膝跪下行礼,“末将参见小王爷!”
安庆绪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安契今晚来巡逻了吗?”
“没有,刚刚听说,五将军好像病倒了。”
安庆绪几乎要笑出声了,真是老天助他啊!两个太保,一个想投降,一个病倒了,那今晚还有什么悬念?
“好!传我命令,直接进军燕王府。”
黑暗中,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燕王府开去.......
安庆绪大军夜间进城,惊动了住在城门旁季胜等人,他们纷纷透过院墙向外察看,季胜的眉头皱成一团,他认出了这是安庆绪的军队,他也知道安庆绪吞掉三万新军,和安禄山的矛盾很深,难道是他们父子和解了吗?可如果是和解,有必要晚上进城吗?还不敢点火把,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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