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李庆安站起身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做一件事情。”
他回头吩咐一名随从道:“去把贺严明叫来!”
片刻,贺严明大步走进房内,抱拳施礼道:“请将军吩咐!”
“你带二十名弟兄火速赶去一趟都梁山,给我拦截住前去报信的人。”
李庆安又对崔平道:“你安排一名熟悉地形的衙役给我们带路。”
“我这就安排!”
崔平叫来一名衙役,给他嘱咐了几句,贺严明立刻带着二十名骑兵出发了。
这时李庆安又瞥了一眼崔平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我需要了解杜泊云的详细情况,是你给我讲,还是县丞或者县尉来给我讲。”
崔平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明白李庆安的意思,李庆安已经看出了他们和杜泊云有关系,崔平呐呐道:“李将军,我和这个杜泊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泗州刘太守不准我上报都梁山之事,我写的报告被他退了回来,这个刘太守就是我的前任县令。”
“那你敢说,你一文钱的好处都没拿吗?”李庆安目光严厉地注视着崔平。
崔平的脸又胀成了猪肝色,他低下头道:“丁县丞事后送来了五十两黄金,说是县里大户的孝敬,其实我知道这黄金和都梁山有关系,不过这金子我还不敢收回家。”
说着,崔平从书柜的夹缝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黄金,约合一本书大小。
他把黄金放在桌上,羞愧地道:“就这么多了,我真的不敢拿回家。”
李庆安拾起这块黄澄澄的金子,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刻有一排号码:杜:**九号,这是杜家私铸的黄金。
“这块黄金是什么时候送的?”
“半个月前。”崔平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忽然恍然大悟,“莫非这黄金就是杜泊云的儿子下山送来的吗?”
“很有这个可能。”
李庆安放下黄金,立刻下令道:“去把那个丁县丞给我抓来!”
..........
正如李庆安的判断,贺延明在县城以西十里外的官道上抓住了一名神色慌张的男子,从他身上搜出了县丞丁毅写给杜泊云的快信,上面只有一句话:‘唐军五百骑进入盱眙县。’
盱眙县的气氛立刻开始紧张了,城门严控,只准进不准出,官道上挤满了从四邻八乡逃进城避难的民众,衙役们也挨家挨户动员,动员年轻男子参加护城,保卫家园,团练营的驻地更是热闹,满载着猪羊和蔬果的马车络绎不绝而来,近百名大户士绅们挤在门口,恳求团练营的士兵替他们打败响马。
“扑通!”一声,两名唐军将肥胖的丁县丞掼到李庆安脚下,丁县丞吓得浑身直哆嗦,一句话也说出来。
李庆安低头看着他,眯眼笑道:“堂堂的八品朝廷命官,居然去和响马勾结,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你不怕吗?”
“将军饶我,我没有和响马勾结,和响马勾结的是刘太守,我只是帮他们传递消息,只是跑跑腿!”丁县丞眼泪鼻涕一齐流下,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苦苦哀求。
“哼!给杜泊云办事时天不怕地不怕,被抓住了就成了软蛋,你若没有和他勾结,那你送信给他做什么,如果我没猜错,明天杜泊云来攻打县城,第一个开城门的就非你莫属了,丁县丞,我说得对吗?”
“李将军,我愿立功赎罪,饶我一次吧!”
李庆安瞥了他一眼,道:“你说吧!把你知道杜泊云的情况,原原本本给我说出来。”
在强大的压力下,丁县丞终于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
其实早在两年前,杜家三兄弟便在都梁山上买下了大片山林,开始修建寺庙和道观,以僧舍的名义在都梁山上至少修建了数百间房屋,所有的和尚道士都是由杜家的心腹家人装扮,同时在山脚下买了六十顷土地作为寺产,对外则宣称这是泗州金家的产业。
在前任刘县令的刻意保护下,杜家在都梁山得以顺利发展,而且极为隐蔽,这次若不是杜泊云的独子被崔平误杀,杜泊云还准备再出五百两黄金买通崔平,继续替他们掩盖。
李庆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在考虑杜泊生的下落,杜泊生当时是被一群神秘人劫走,看样子,这群神秘人极可能就是杜泊云所为,那么杜泊生会不会就藏匿在都梁山内呢?
李庆安沉思了片刻,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应该不在,如果在的话,杜泊云就不会这么冲动,扬言要血洗盱眙城,至少杜泊生会劝住他,而且杜泊云在一月之内,从河南逃来的流民中招募了两千人,他要做什么?准备和围剿的官兵对抗吗?
李庆安隐隐觉得,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响马来袭城,怎么会公开下战书,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
黄昏时,李庆安返回了军营,一路上他看见衙役们在挨家挨户地动员民众,忽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衙役们穿的公服不一,大部分衙役都穿着黑红相间的公服,但一小部分衙役却穿着蓝色的公服,款式却一样.
他勒住了马,问一名穿蓝色公服的衙役道:“你们是盱眙县的衙役吗?”
“将军,我们盱眙检查署的衙役,听说明天有响马来袭,我们便撤进城了。”
李庆安一怔,“那你们署衙那边还有人吗?”
“暂时没有人了,等避过这个风头再回去。”
一瞬间,李庆安心中闪过一道亮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看不清楚,这时,另一名衙役道:“我就担心咱们署衙那两百多艘公船,要是被人偷了,咱们的饭碗可就丢了。”
“公船!”
李庆安心中豁然大悟,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杜泊云好狡猾!
他狠狠一抽战马,向军营疾驰而去。
.........
江淮都转运司衙门在江都,但在一些重要的转运地设有支司,泗州是淮河入漕河的节点,转运地位十分重要,因此在泗州设有支司,下属两家检查署,一个是临淮县检查署,一个是盱眙县检察署,一家负责查漕河船只,一家负责查淮水西面过来的船只,这段时间由于刘长云在全力追捕杜泊生的下落,因此河面上的盘查十分严格,除了公船外,其他民船一概进港接受检查。
但今天因为有都梁山土匪来袭的消息,而盱眙县衙役人手不足,崔平便将检查署的衙役请去帮忙,检查署内空空荡荡,只有两名老吏看守船只。
支署位于淮水的一条小支流里,离淮水约半里,河畔上修了一排五间房子,官道上弯弯曲曲延伸出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两边数十步外是浓密的柳林。
此时在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两名老吏正躲在房内喝酒,其中一个青脸人叹气道:“就咱们倒霉,他们都躲进城了,万一响马杀来,咱们躲哪里去?”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另一人狠狠敲了他一下,“外面一百多条船,响马杀来,咱们躲进江中岂不是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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