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见李林甫走来,立刻躬身施礼道:“右内率府兵曹参军岑参应命前来,参见相国。”

    ‘岑参?’李庆安愣了一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边塞诗人岑参吗?

    李林甫点点头,对李庆安笑道:“岑参军的诗写得极好,朝廷已经正式任命他为北庭节度府判官,即将出塞赴任,今天我让你们先认识一下。”

    他又对岑参道:“这位就是李庆安,将来主管北庭事务。”

    岑参打量一眼久负盛名的李庆安,见他一表人才,不禁心生好感,连忙上前见礼,“卑职岑参,参见李使君。”

    “岑兄不必客气,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两人寒暄几句,李林甫便对岑参道:“李将军在兵部还有些手续未办,现在他没有时间,你就去代他把手续办妥吧!”

    “卑职遵命,这就去。”

    岑参又看了李庆安一眼,两人目光对视,李庆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岑参向他一拱手,快步去了。

    “七郎,进屋谈吧!”

    李庆安这才跟着李林甫进了朝房,房内收拾得非常简洁素雅,给人印象最深的却是书案上码放着厚厚三叠奏折,每一叠奏折都有三尺高,在桌案旁边还堆放着两百多本奏折,这些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文书奏折,经过六部初审后,最后都要集中在李林甫这里,大唐君相分权,除了比较重要的事情和一些重要人事变动要禀报李隆基外,其余的琐碎事务到了李林甫这里就结束了,因此李林甫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公务,十分忙碌。

    “七郎,坐吧!”

    李林甫让李庆安坐下,又命书童给他倒了热茶,李林甫也坐下来苦笑道:“明天开始要放假三天,可我这里却堆了大量的事情需要解决,我不得休息啊!”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笑问道:“相国为何不把奏折带回府去处理?”

    李林甫脸一沉道:“绝对不行!公事怎么能带回府,那不是变成公事私处了吗?”

    或许觉得自己口气硬了,他又缓和一下语气道:“七郎,你还没有体会,为高位者,比一般官员更须要谨慎小心,尤其我这相国,若不依规矩法度做事,那人人都可以效仿,把事情带回家去,然后相关利益者夜里上门,大唐的朝堂岂不是变得乌烟瘴气?”

    李庆安连忙起身道:“相国教诲,卑职铭记在心。”

    “坐下吧!”

    李林甫摆摆手又道:“你是要记住,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不仅是一个将军,而且还是为政一方的父母官,北庭三州的数十万军民都要仰仗你生活,我虽为北庭节度使,但实际上并不过问北庭事务,所有军政事务都由你来处理,七郎,你责任重大啊!”

    李庆安默默点了点头,他出任北庭,不仅是掌北庭二万军队,而且他还是北庭节度府长史,也就是地方政务也归他管理,北庭大都护是荣王李琬遥领,节度使是李林甫兼任,这两人都是名义上的任职,北庭的军政大权实际上都是他一手统揽。

    “请相国放心,我会竭尽全力而为。”

    “光竭尽全力还不行,你首先要知道,朝廷为什么要派你去北庭。”

    李林甫站起身,走到墙边刷地拉开了帘幕,墙上是一幅安西北庭地图,他拾起一根木棍,指着北庭周边道:“北庭原隶属于安西都护府,睿宗景云二年升为大都护府,与安西分治天山南北,北庭设置之初是为了防御突骑施和坚昆二部,如今突骑施衰败,坚昆被回纥征服,所以北庭的主要防御对象变成了金山以西的葛逻禄人和回纥人,维护我大唐对北庭的实际控制,以及维护大唐在夷播海以东的利益,这是北庭军的重任,另外,在北庭的汉人也远远多于安西,往来于安西和中原的商人也为数众多,保护北庭汉人的安全和丝绸的畅通也是你肩负的责任。”

    “相国之言,属下记住了。”

    “我刚才说的其实只是一种泛泛的责任,下面我要和你具体谈一谈朝廷对岭西地区的战略计划,如何抵御大食东扩。”

    ........

    李林甫足足和李庆安谈了一个时辰,由于李林甫还要接见地方官员,李庆安便告辞了,兵部办理手续之事,李林甫已经安排人替他办妥了,在朝中无事,李庆安便骑马返回了住处。

    今天李林甫和他的谈话丝毫没有涉及到太子和杨钊,都是在谈北庭,今天李林甫的一席话,让李庆安改变了对李林甫的一种偏颇看法,历史上对李林甫的评论大多是他精于权术、口蜜腹剑,给人的感觉,似乎李林甫整天便是在整人和争权中度过,实际上李林甫对政事的勤勉,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名相,他同样也殚精竭虑地思考着大唐对西域的控制。

    此时,李庆安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李林甫对北庭的战略部署。

    ‘为抵御大食东扩,朝廷决定在条件成熟时恢复碎叶军镇,从长远考虑,朝廷有意将北庭与安西合二为一,成立新安西节度,七郎,好好努力,你很有希望成为第一任新安西节度使。’

    ........

    ‘突骑施人已经衰败,内讧不止,朝廷便有意在恢复碎叶军镇之前,暂时扶持葛逻禄人取代突骑施人,以抵御大食东扩,但鉴于突骑施人的教训,对葛逻禄人不能一味放纵,须恩威并施,让其死心塌地为大唐效力。’

    ‘杨钊为剑南节度使,主管南诏事务,但我并不看好他,七郎,我希望你的北庭在控制葛逻禄人和突骑施人余部上能有所作为,要让圣上明白,最后选择你,才是明智之举。’

    李庆安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此刻他就恨不得双肋插翅,飞到北庭去施展他的雄心壮志。

    ........

    远远地,他已经看了高力士的府第,就在这时,迎面驰来几名骑马之人,为首者是一名宦官,他老远便喊道:“李将军,娘娘有旨,命你立刻去兴庆宫觐见。”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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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贵妃做媒

    陇右之战临朝大赏的消息在中午时分便传遍了长安城,升官发财永远是令人感兴趣的话题,酒嗣茶馆、街头巷尾,人们谈论得津津有味,很快,消息便传到了兴庆宫内。

    沉香亭里,杨家四姐妹正聚在一起谈论上元赏灯之事,今天是正月十三,从明天开始,上元节的灯会就要盛大开幕了,一年一度,她们盼望已久。

    杨花花浅浅抿了一口茉莉香茶,秀眉一挑道:“四妹,我说你也不要老呆在宫里看灯,宫里花灯数量少不说,更重要是太冷清了,上元夜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我倒是想去,可我这身份能去吗?”杨玉环低低叹了口气。

    老大秦国夫人杨玉佩身体不好,她斜依在软榻上笑道:“若四妹跑去看灯,那满城人都不会看灯了,都跑来看四妹,这就叫倾城倾国,然后好事者就写进书中,‘杨四娘夜观花灯,睹贵妃满城屋空。’

    旁边的二姐杨玉珠也笑道:“其实不用说四妹了,就连我们也不能像普通庶民一样逛街观灯,哎!有身份也一种苦恼啊!”

    杨花花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破身份,不过就是个国夫人吗?无权无势的,连县令都不如,我才不管,我就换一身普通衣服,挤在人群中看灯,玉环,去给你三郎说说,明天让我带你赏灯去。”

    杨玉珠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不高兴道:“国夫人怎么不是身份了,你以为满大街的女人都可以当国夫人吗?你想和从前一样,布衣荆裙跑去看灯也好,勾搭少年郎也好,随你去,但不要拿四妹说事,也不要羞辱国夫人这个称号。”

    杨花花柳眉倒竖,一挽袖子道:“二姐,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跑去勾搭少年郎了,你要把话说清楚!”

    “哼!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你一个寡妇不怕门前是非,我们还要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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