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掩饰什么呢?到了甘州,李庆安的脑海中就不停地跳出两个字:‘马匪!’

    是的!他走过河西走廊多次,小股的马匪倒是听说有几支,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上千人的马匪,如果真有上千人的马匪,那河西节度的八支军队是干什么用的?而且还是三四千人的马匪,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先生的意思是,安禄山最近给他写了信?”李庆安沉吟了片刻道。

    旁边的王昌龄大吃一惊,他这才听懂李庆安和严庄的意思,安思顺要袭击车队,他连忙插口道:“这简直令人无法相信,安思顺作为一镇诸侯,堂堂的河西节度使,他会像小孩子一样替人出气消火吗?一旦被朝廷知道,他这节度使还做不做了?我以为他不应该这么鲁莽。”

    严庄笑了笑道:“王先生说得有道理,安禄山的一封信当然不至于让安思顺铤而走险,但我想他不仅仅是想替安禄山出气那么简单,他毕竟是一镇节度使,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另有图谋。”

    “沙陀人!”李庆安脱口而出。

    严庄眯着眼笑了,“李将军一语说中了要害,我也认为安思顺是为了挑拨李将军和沙陀人的关系,或许是期待李将军把沙陀人赶到河西去。”

    旁边的王昌龄也沉默了,他是一个耿直人,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他也不懂这些,他不愿意去想,不屑去想,所以他才一步步被贬,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县尉都混不下去,他周围的朋友家人也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混不下去,他自始自终都是一个官场白丁。

    而这一次,他偏偏和一个贾诩似的人物坐在一辆马车里,他没有感到厌恶,相反,他有一种拨云见曰般豁然,原来官场的权力斗争还能有如此心机。

    “那我们该怎么办?”王昌龄喃喃道:“如果真的有人来袭击我们,我们该如何准备?”

    “王先生不必担心,安思顺的这种袭击不过是夜间活跃的野鬼,太阳一照他们就无影无踪了。”

    严庄微微笑道,他看了一眼李庆安,李庆安也笑了起来,缓缓说道:“他们确实是见不得阳光,不过我倒想在夜间会一会这帮小鬼。”

    .........

    队伍过了甘州,抵达了肃州,安思顺的军队便不再护送,撤回凉州去了,北庭车队继续向西行走,五天后,队伍来到了瓜州地界.

    “舞衣,前面就是玉门关了。”李庆安指着远方的一座城池笑道。

    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使舞衣瘦了一圈,但她精神却很好,更显得她更加淡雅脱俗。

    她正在和玉奴下棋,听说已到玉门关,她‘呀!’地惊呼了一声,探头凝视远处的城池,远方有胡杨林,一条小河穿流而过,玉门关就矗立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她忽然理解了诗中的意境,使她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良久,她问李庆安道:“李将军,那阳关在哪里?”

    “阳关在沙州寿昌县。”

    李庆安指着南方笑道:“玉门关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丝绸之路从这里分为两支,一支向西南走沙州敦煌,过阳关后前往楼兰,进入安西;而另一支向西北走伊州进入北庭,以前我从安西归来都是走敦煌,这次我们去北庭,我也是第一次走北线丝绸之路。”

    “原来我们不去阳关!”舞衣低低地叹了口气。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舞衣,我在梨园别院听你弹的就是这首曲,对吧!”

    “什么时候?”舞衣惊讶地望着李庆安,竟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前年吧!”李庆安想了想笑道:“我记得是腊曰,我陪守瑜去梨园别院找他的心上人,却无意中听到了你弹琴,那时提起琴仙,每个人都崇拜无比,长安令无数人痴迷的琴仙竟然跟我李庆安来北庭了,呵呵!若传出去,多少人会跳脚骂我老李,想想都得意。”

    “你想得美!”

    舞衣羞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我来北庭是学琴的,学好琴我就回长安,你就一个人做梦吧!”

    李庆安苦笑道:“那我就送你一程,劝君再喝一杯酒,东入阳关无旧人。”

    舞衣听他改了诗,不由‘扑哧’一笑,娇媚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哪里会送我,说不定会扮成马匪,半路来拦截我。”

    “很有可能。”

    李庆安向旁边走了两步,眉毛一挑,大大咧咧挥手道:“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哎!小女子身无分文,哪里有买路财留给大王?哈哈!本大王不要你财,你如此美貌,那就留下来给我老李做压寨夫人。”

    表演完,李庆安拨马便逃,舞衣听他表演得形象有趣,忍不住掩口直笑,可听到最后一句时,她顿时满脸晕红,娇羞无限地举起棋子要砸他,可是李庆安却跑远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舞衣忿忿道,“下次绝不理他了。”

    嘴上虽这么说,可一双美目却忍不住向李庆安的背影望去。

    这时,一旁的玉奴笑吟吟道:“姑娘,到庭州我该喝你喜酒了吧!”

    “你胡说什么!”

    舞衣又羞又急,脸上挂不住了,她狠狠掐了玉奴胳臂一下,低声骂道:“死丫头,什么喝喜酒,我看你是睡迷糊了,尽说胡话。”

    “本来就是,你们郎情妾意,佳偶天成,你怎么不能嫁给他?”

    说到这,玉奴猛地捂住了嘴,她忽然想起来,舞衣名份上还是崔家的媳妇,婚约不解除,她怎么能嫁给李庆安。

    “别胡思乱想了,咱们把棋继续下完吧!”

    舞衣表情十分平静,她放下一子,笑道:“该你了,快落子。”

    玉奴无奈,只得陪她继续下棋,可走了几步,舞衣落子越来越慢,她呆呆地盯着棋盘,眼睛中充满了忧伤,她刚刚走上一条属于她的新路,可是她的身份却像一块巨大的山隘,阻断了她的希望,她痛恨崔家,崔家给她一个无形的桎梏,禁锢了她五年,令她喘不过气来,可现在还要继续禁锢下去,绝望的念头像蜂蜇般在她的柔弱的心上刺了一下,她觉得她的心因疼痛而肿胀了。

    “姑娘,你还记得杨夫人给你说过的话吗?”玉奴小声道。

    ‘杨夫人?’舞衣想起来了,杨尚书的夫人杨婉蓉,两年前经常来找她。

    “就是两年前中秋夜,她说的关于树叶的话,姑娘还记得吗?”

    舞衣静静地望着窗外,两年前中秋夜杨夫人给她说的那席话,如流水一般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你就是崔家这棵大树上的一片树叶,崔家会百般阻挠,不让风把你吹走,可当你挣脱树枝随风而去时,崔家又会马上宣布,你不属于他们这棵树,他们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少......”

    舞衣的心乱成了一团,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李庆安赶到队伍前面,斥候已经带来了关于马匪的情报,他打开一幅地图,一边听斥候汇报,一边在地图上确定方位。

    “我们北面三里外便是大泽湖,昨晚在大泽湖边我们发现了大堆新鲜的马粪,还有无数的马蹄印,马匪的人数大约有三到四千人,今早我们又去玉门关以西,却没有发现马匪的任何踪迹,由此推断,这群马匪应该还在大泽湖附近,我们已经进入了他们的伏击范围,极可能就在今晚他们会来袭击我们。”

    地图上,大泽湖紧靠着玉门关,而在玉门关以南约两百里外便是瓜州晋昌县,那里有河西八军中的墨离军驻扎,五千人,而从玉门关到晋昌县的这段路,一路上都是戈壁荒漠,极利于骑兵作战,李庆安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大队辎重,虽然他有两千军,但这千辆马车却是一大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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