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王廷芳拱手施一礼,将李隆基的手谕取出,放在李庆安桌上,“将军请自己看。”
手谕不是圣旨,圣旨要经过中书门下加印,虽然翰林也可以发圣旨,但涉及军国政务的旨意必须由中书省发出,所以手谕不过是李隆基的私信罢了,没有法律效应,如果是中原州县,完全可以不理睬,但边疆略有不同,由于节度使是李隆基任命,所以手谕也同样重要。
手谕也是用鸽信送来,写在一张薄薄的丝帛上,李庆安展开,上面是李隆基的亲笔手书,只有一句话:‘准对葛逻禄人用兵。’
这是对李庆安半个月前的密信回复,他当时在信中写道:‘臣欲为陛下西取碎叶,然葛逻禄与沙陀冲突不断,影响臣的西进大计,臣思我天朝对葛逻禄安抚已久,使其心生骄狂,慢待北庭军府,现其渐渐坐大,对碎叶野心勃勃,臣欲削弱葛逻禄,断其野望,望陛下恩准!’
见李庆安收了手谕,王廷芳低声问道:“李将军真要对葛逻禄人用兵?”
李庆安点点头道:“圣上重建碎叶军镇之心已定,现突骑施衰败,葛逻禄又渐渐强盛,它焉能不想夺取碎叶富庶之地,所以先削弱葛逻禄人,灭其野心,不过这件事为机密,除我二人知晓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边监军,否则坏了圣上大事,咱们担待不起。”
“咱家明白,也佩服李将军的深谋远虑,咱家愿全力协助李将军,实现圣上的大计。”
李庆安嘿嘿笑了,“不仅要实现圣上的大计,王中使一些个人困难,我也会尽力帮助,我知王中使家境贫困,已派人去太原为王中使父母兄嫂购宅置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王中使万勿推却。”
王廷芳出身贫寒,从小被迫净身入宫,在宫中收入微薄,虽然得外放安西监军,但上面有边令诚,有好处也轮不到他,见李庆安公私兼顾,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行礼,“那多谢李将军了。”
“王中使不必客气,只要咱们不误了军国大事,忠心于圣上,适当考虑一下个人需求也未为不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王廷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李庆安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他一竖大拇指,“李将军高见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飞奔跑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好,沙陀人和葛逻禄人打起来了!”
.........
或许是杨奉车的一时疏忽,他在划分驻营地的时候,竟将葛逻禄人和沙陀人宿营地紧挨在一起,沙陀人是三月二十五曰抵达金满县,先驻营,而葛逻禄人晚了两天抵达,也驻扎了营帐,刚开始时,两胡只是怒目而视,基本相安无事,但因为沙陀人的几条猎犬跑到了葛逻禄人的地盘内不归,沙陀人上门索要,结果被葛逻禄人当着沙陀人的面,一刀把几条猎犬杀死,并含沙射影地大骂:“沙陀狗再敢来葛逻禄的地盘,就是这个下场。”
三条猎犬之死便引发了沙陀人和葛逻禄人流血冲突,当李庆安赶到驻营地时,唐军已经将两族分开了,虽然没有出人命,但双方已各有十几人受伤,而且不少人伤势严重。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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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山春猎(下)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驻营地一片狼藉,帐篷被掀翻了,碗盆被砸碎,到处丢弃着沾满泥泞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随处可见片片鲜血,一支唐军骑兵剑拔弩张,将沙陀人和葛逻禄人分开了。
沙陀人和葛逻禄人怒目而视,他们拔剑执刀,杀气腾腾,十几名伤员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
这时,一名唐军高喊:“李将军来了!”
只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而来,李庆安顶盔贯甲,面如沉水,他一马当先冲至,怒喝一声道:“谁敢在我北庭动武!”
沙陀叶护骨咄支慌忙道:“使君,非是我们无礼,是葛逻禄人先杀我猎犬,辱骂我沙陀人为狗。”
李庆安的目光冷冷地瞥向葛逻禄人,葛逻禄大王子谋刺逻多重重哼了一声,傲慢地扭过头去,二王子思翰连忙上前躬身道:“是沙陀人先侵入我葛逻禄牧场,杀我族人,我们已经很克制了。”
骨咄支大怒,指责道:“八年前杀我沙陀人,抢我沙陀妇人孩童,沙陀首领就是死在你们刀下,难道你们就忘了吗?”
谋刺逻多暴怒,大骂道:“沙陀狗,八年前便宜了你们,这次我要把你们屠光灭绝。”
“住口!”
李庆安一声怒喝,他纵马上前,用马鞭指着两胡道:“你们有何宿怨我不管,从今天起,沙陀人和葛逻禄人谁敢再生事,就是蔑视我大唐,我当发兵讨之。”
他又命令手下,“把他们分开驻扎,不得靠近。”
沙陀人和葛逻禄人皆沉默了,李庆安又看了一眼大王子谋刺逻多,见他一脸轻蔑,不由暗暗冷笑一声,又道:“我再说一遍,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生事,别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不信便可以试一试。”
说完,他一掉马头向北庭城疾驰而去,不再过问,谋刺思翰望着李庆安的背影,眉头皱成一团,他似乎想到有什么不妥,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
就在两胡火并的同一时刻,西州都督赵廷玉来到了程千里的府上,赵廷玉约三十五六岁,身材瘦高,皮肤白皙,长着一只鹰钩鼻,赵廷玉原是金吾卫将军,天宝五年调来北庭,在长安他属于庆王党,程千里在争夺安西节度使失败后,也成为了庆王党人,正因为这个原因,两人走得很近,后来便发展为姻亲关系,赵廷玉弟弟娶了程千里的女儿。
由于他们联姻是在老家完成,因此北庭极少有人知晓,只有杨奉车这样的老官僚,才从各种文书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次赵廷玉来北庭,倒不是为了春猎,而是以这个为借口,来找程千里商量下一步的方案。
从表面看,北庭的矛盾似乎是程千里和李庆安的矛盾,实际上,程千里并没有什么权力,尤其没有军权,所以北庭真正的矛盾是三个实权都督之间的矛盾,伊州都督韩志已经表示愿接受李庆安的领导,可以忽略,真正矛盾,是赵廷玉和李庆安的矛盾,赵廷玉的天山军有五千人,是一支强悍的力量,这也是他敢对抗李庆安的底气。
尤其他代表了庆王在北庭的利益,他与李庆安的对抗,实际上就是庆王和太子之间的一种对抗。
这次他带领五百亲兵来庭州,驻扎在金满县外一座读力的军营中,五百亲兵时刻不离左右,异常警惕,他在西州大军也交给了心腹爱将龙潜飞统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调不走天山军。
书房内,程千里的神情凝重,在他面前放着一封信,是庆王写来的亲笔信,信中明确要求他们与李庆安继续对抗,并安抚他们,他已经在向圣上争取一个节度副使的名额,至于这个名额是给程千里还是赵廷玉,信中没有明说。
“听说韩志已经投靠了李庆安。”良久,程千里嘶哑着声音道。
和几年前相比,程千里已经苍老了很多,他今年才四十五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他的官运确实不是很好,在安西和高仙芝斗,高仙芝上位了,他想尽办法,不惜投靠庆王,才如愿以偿被调来北庭,任副都护,庆王也给他许诺过,以后他会成为北庭都护。
他一天天地盼望,没想到最后盼来的,竟是李庆安主管北庭,他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仅仅一个月,头发便已经白了,李庆安来主政北庭的这一个多月,他几乎什么事都不闻不问了,整天沉溺于酒色中,身体也虚弱了很多。
赵廷玉腰背挺得笔直,他瞥了程千里一眼,见他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酒气,目光怯弱无神,心中不由大为不满,便冷冷道:“你以为韩志真的投靠李庆安了吗?他和我们一样,不准李庆安染指他的伊吾军,只是他表现得更为隐蔽一点罢了,真正投靠李庆安的,是杨奉车,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手中有把柄,居然还控制不住他。”
赵廷玉说话很不客气,并不因为程千里是他弟弟的岳父而表现谦虚,事实上,他的西州都督是从三品衔,程千里的副都护不过是正四品,还低了他半级,在庆王党内,他的地位也要高于程千里。
程千里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低低骂了一声:“你懂个屁,李庆安是御史中丞,有监察权,他若不查,杨奉车的那些把柄什么都不是。”
“可是你太颓废了。”
赵廷玉用指节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北庭副都护,就算没有军权,军户粮食这些事情你总能管吧!可你居然什么都放弃了,你太让殿下失望了。”
“我实在太累了,我觉得我们可能斗不过他。”
身体的虚弱侵蚀了程千里的意志,他的信心在一天天的丧失,他叹了口气,沮丧地道:“圣上不仅给了他军权,还给了他监察权,甚至连营田使给了他,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他想收拾我还不容易吧!你还有好,有军队可以依凭,我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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