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宣布一条,士兵们就欢呼一阵,不仅是天山军,就连瀚海军也跟着欢呼鼓掌,他的四条新规条条切中军中积弊,别的不说,一般士兵的财物都是由军官来保管,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很多军官为了谋取士兵财物,都变着法折磨士兵致死,以吞没其财物,至于财物短缺遗失的情况,更是家常便饭。

    欢呼声响彻夜空,李庆安这四条新军规一出,便彻底赢得了天山军的军心,原来的都督赵廷玉已经从他们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

    次曰一早,伊吾都督韩志赶到了大营,昨晚发生在天山军身上的详细经过他都知道了,一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明白过来,攻打葛逻禄人不过是李庆安用来夺权的一种手段,沙陀人和葛逻禄人的矛盾估计也是他一手炮制,从玉门之战起,沙陀人就成了李庆安的一条狗,一步紧一步,一环扣一环,李庆安没有人事权,无法罢免他们,所以就有了攻打葛逻禄的战争,在军中以军法处置,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韩志一阵阵胆战心惊,他知道昨天杀的是赵廷玉,那下一步就轮到他了,韩志不仅看到了李庆安的手段,看到他铲除异己的决心,也看到了圣上对李庆安的支持,没有赵廷玉这片让他浑水摸鱼的泥塘,他还有什么必要和李庆安对抗呢?

    韩志和赵廷玉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没有后台,什么庆王东宫,统统和他没有关系,他没有任何顾虑。

    韩志来到大营,除去了上衣,袒露上身跪在营门前请罪,片刻,李庆安快步从大营走出,急将他扶起来道:“韩将军万万不可如此。”

    “卑职一时糊涂,不明军规,以至于窃军权自重,请使君发落。”

    李庆安将他扶起,又命亲兵拿来一件衣服,亲手给他披上了,笑道:“亏得这里是草原,否则韩将军还要行廉颇之事么?”

    两人对视一笑,李庆安揽着他的肩膀就向大营走去。

    “我颁布的四条新规,韩将军有看法吗?”

    “使君不愧是小卒出身,深知士兵疾苦,不过使君不怕得罪军官们吗?”

    “做事情哪有不得罪人的,不过士兵可以提拔为军官,但军官就难以贬为士兵了,韩将军以为如何?”

    “呵呵!使君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上有规矩,下有对策,使君的方案还要再细化才行。”

    “我知道,先给弟兄们吃颗定心丸,鼓舞士气,咱们一战击破葛胡。”

    ..........

    葛逻禄的长老大会带了新的变数,结果出乎谋刺黑山的意料,大部分部落长老都赞成大王子的方案,向回纥求援,逼迫唐军南撤,然后灭掉沙陀部。

    尽管谋刺黑山本人不赞成这个方案,但为了给次子思翰争得一定地位,他最终也同意了向回纥求援,与唐军对抗。

    就在北庭唐军进入葛逻禄控制地同时,回纥拔野古部的一万骑兵也越过金山,进入了葛逻禄控制地,与此同时,葛逻禄的两万骑兵开始集结,三万胡人骑兵汇集在玄池以东,准备与北庭唐军一决胜负。

    这是一场算得上中等规模的战役,就俨如安西对吐蕃,范阳对契丹,剑南对南诏一样,这场战役也关系到大唐的西拓国策,大唐一心恢复碎叶军镇,而葛逻禄同样对碎叶川野心勃勃,至于第三者回纥,这是一头狡猾的狼,他等待着机会,如果有可能,他会毫不迟疑地一口将葛逻禄和北庭吞掉。

    但对于李庆安,这场战役已经不仅仅是摧毁葛逻禄对碎叶的野心那么简单,他的目光放得更远,他盯住了夷播海流域,后世叫做巴尔喀什湖的广袤土地。

    拿下巴尔喀什湖流域,他就站在了中亚的屋顶之上,而葛逻禄,就是他前进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五月初一,经过数天休整后的唐军先头部队抵达了葛逻禄的腹地,多逻斯河的上游地区,多逻斯河就是今天的额尔齐斯河,这里是山区和草原的结合部,大多是低缓的丘陵,分布着大片茂密的森林,远处便是黑黝黝的金山山脉。,

    唐军先头部队有一千骑兵,由七百唐军骑兵和三百沙陀骑兵组成,主将是南霁云,还有一名沙陀将领朱邪盛义。

    朱邪是沙陀人的族名,也就是处月的谐音,沙陀人也就是处月突厥人,因此朱邪便成为沙陀人贵族之姓。

    朱邪盛义是沙陀叶护骨咄支的侄子,今年约三十岁,长得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沙陀人著名的勇士之一,他手下的三百骑兵也都是长年活跃在金山内的猎人,个个都有着极为丰富的追踪野兽的经验,他们的任务便是寻找葛逻禄人的主力踪迹。

    朱邪盛义略懂汉语,但不是很精通,他和南霁云的很多交流都要通过连比带划来实现。

    “南将军,我们沿着大河可以到达大水面。”

    朱邪盛义比划了一下,让南霁云明白他是在说一面大湖,也是葛逻禄的核心地区:玄池。

    南霁云听懂了他的意思,笑道:“葛逻禄人可不是羊群,任由我们进他圈里去,我估计半路上就会遇到他们大队。”

    朱邪盛义挥大刀摆出一个砍杀的姿势,道:“南将军的意思是和葛逻禄人打一架吗?”

    “不一定,人少咱们打,人多咱们撤。”

    他话音刚落,从前面奔来几名沙陀人,他们指着远处山脉,用突厥语万分激动地说着什么。

    “他们说什么?”南霁云听不懂突厥语。

    朱邪盛义也激动起来,结结巴巴道:“他们说在山间发现很多很多葛逻禄人,好像都是女人和孩子。”

    不能南霁云下命令,兴奋的沙陀人已经纷纷催马向山脉疾奔而去。

    “将军,快去吧!晚了可就没有了。”朱邪盛义一催马,也跟着追了上去。

    片刻,除了唐军外,沙陀骑兵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南霁云喊之不及,只得对唐军一挥手,“大家跟上,注意敌军伏兵,听我的命令行事!”

    唐军纷纷调转马头,冲上了一座山丘,沿着沙陀人的足迹向北驰去,他们先奔至上游,找到了一处浅湾淌过了河水,又奔驰了三十余里,离巨大的山体越来越近了,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山坳,仿佛一柄巨剑将山体切开,形成了一条宽约两里的幽深山坳,四周森林茂盛,长满了参天大树,大树投影在谷口,遮住了阳光,使这一带颇为阴森,凉风习习,几条小溪从山谷里潺潺流出,汇成了一条小河,一直流向南方的多逻斯河。

    “将军,水中有血!”

    一名唐军发现了溪水中的血迹,南霁云霍然抬头向谷口中望去,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之感,极可能是沙陀遭遇埋伏了。

    “冲进去!”

    南霁云一声令下,水花四溅,七百唐军骑兵催马冲进了山谷,山谷非常幽深,足足走了三里才听见前方有喊杀声传来,绕过一个弯,山谷陡然宽阔,一幅惨烈的景象呈现在唐军的面前,只见到处是沙陀人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尸体上大多是插着箭矢,说明他们遭遇了伏击。

    不远处,数百名骑兵混战在一起,朱邪盛义身披两箭,正奋力挥刀拼杀,他被十几名葛逻禄人包围,三百沙陀骑兵只剩下一半,而葛逻禄人也不多,最多两三百人,伏击成功使他们占据了上风。

    葛逻禄人个个状如疯虎,不顾一切地阻止沙陀向山谷内入侵,“杀!”

    南霁云一声大喊,唐军骑兵席卷而上,箭如密雨,长矛挥舞、横刀劈砍,唐军的战力极高,他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装备极为精良,强劲的弓箭,尖锐的长矛,锋利的横刀,还有坚固的明光铠甲,相比之下葛逻禄人的装备就逊色得多,一般葛逻禄人都没有盔甲,武器也简陋,弓箭也是自制,平时他们是牧民,战时为兵。

    但这一支葛逻禄人装备相对精良,他们都有统一的皮甲,衣甲服饰都是一样,他们仿佛是某个贵族的侍卫。

    唐军的杀入使战局顿时逆转,两百余名葛逻禄人难以抵挡,在唐军犀利的攻势下,片刻便战死了大半,剩下的数十人边打边退,最终被唐军的强劲的箭雨吞没。

    山谷里终于安静下来,这片十几亩大小的平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地尸体,十几名受伤未死的葛逻禄人被恨极的沙陀人一刀剁下人头,山谷里发出最后的惨叫。

    剩下的沙陀人奋力向山谷内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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